记录美好生活(十五)

    如果说打麻将出现“一吃三”是最好的结果的话，那“三吃一”就是最坏的结果了，三个输家可以一起均分那份失落，而三个赢家则是一起痛打那只落水的狗。那晚的牌局就出现了这种最坏的结果。

    本来约好十二点就必须结束战斗的，但那天晚上，到点后，只有金鑫一人输，而且数额还有点大，是出人意料的大起与大落，金鑫就以等待吴起的时间太久等为理由要求延长打到一点散场，谁知是落雨背草，越背越重，根本没有金鑫任何可以抓到的翻盘的机会，哪怕是有一点喘息的时间。

    到了一点，金鑫再也没有继续下去的理由，恋战也不是好的办法，于是他要求抽的水扣掉必需的租场地费用后全部归自己，不再分了。吴起没有发烟，已经太晚了，夜宵估计也请不成，三人说归说，也没有真要因此惩罚吴起，吴起在牌桌上也没有少收他们的钱，他自知不怎么占理，就不做声，陈西说，规矩还是要的。他这样一说，金鑫红了眼，说，什么狗屁规矩，我只知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他没有再说是因为吴起的迟到导致自己输大钱的原因，这时候一向不太爱开口的昊天也说话了，“今天是个意外，金鑫一个人输太多了，我们又不是靠打牌为生的，就算了吧。”陈西见昊天这么说，又看了看剩下的水钱，也没有多少，转念一想，金鑫还是自己的发小呢，也就没有再做声。

    陈西回到家里的时候，老婆已经睡下了，见到陈西进来，问：“几点了”陈西也就实话实说，说已经一点多了，老婆又说：“你看你们打麻将的，误事吧，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陈西这才想起今天是老婆与默默约定的每星期必须一次的通话日，就问：“没什么特别的事吧？”

    老婆说，那你现在打过去再与她聊聊。陈西说太晚了，自己困了，还得洗澡，如果再打电话，他会兴奋得睡不着的。

    陈西洗完澡，老婆埋怨地说，“就是你，搞得我现在也睡不着了。”她于是跟陈西将自己与默默的通话中的讲的内容又说了一遍。

    给默默起名的时候，陈西希望自己的女儿内敛一些，不出风头，于是就起名“默默”，默默读小学的时候，精力无限，比她同年纪的多数男生高出一头，天不怕，地不怕，疯疯癫癫，别说是男生要欺负她，反而是她经常主动去找男生约架，打得他们落荒而逃，陈西这时就想，怕是默默某个时候经过奈何桥，要投胎的时候，走得太过急促，与其它的赶着投胎的发生了挤撞，不小心将女娲捏的那一截刮掉了。

    直到上了初中，默默才发生了一些改变，陈西认为是生理期的原因，自己与她沟通不太方便，于是撺掇老婆去了解一下，老婆先是在默默做功课的时候悄悄地观察，发现她经常坐在那里捏着一张纸片，半小时都不动笔做作业。陈西老婆担心默默有什么心事，就趁默默回家的时候，有意的支开她，然后去偷看她的日记，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反而被默默发现了，默默就说了一句“妈，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一个人。”，吓得自此以后，陈西老婆再也不敢偷看默默的日记了，甚至每次去默默的房间，她也要经过默默的同意。

    默默就读的学校是一所民办学校，在开家长会的时候，老师就告知家长，孩子的教育有他们老师就行了，孩子也不需要参加什么补习班，把去补习班时在路上跑的时间算上，他们都可以多教一两堂课，做家长的只需要做好后勤补给就行，有时接孩子回到家的时候，他们发点脾气，发一两句牢sao，做家长的也要忍着，任由他们发泄一下。陈西觉得老师讲的句句在理，也就落得个轻松，但陈西老婆认为这样会太放任了孩子，自己没有什么存在感，就时不时的想要参与一下，默默小学的功课，陈西老婆全都会，指导起来也是得心应手，但一上初中，老婆就感觉到有些吃力，等到后来，陈西老婆也懒得指导了，除了作文，她还能插上一两句嘴外，其它的，别说指导，她躲都来不及了。

    默默高考填志愿的时候，陈西想她报“会计”“教师”等职业，再不就是“工商管理”。陈西说出此建议，默默就说：“爸，你这不是要将我往火坑里推吗？”

    陈西就问，“为什么？”

    默默说：“会计，已经是夕阳行业了，现在马上就要推出云财务，以后公司的账，每做一笔业务，每开出一笔票，都会自动登录进云链中，然后自动生成财务报表，这样公司老板就不用担心会计的账做得不好，也就没有什么假账。所以，以后，会计这个职业会很快消失，我如果学了这些，可能毕业一出来就要失业了。”

    陈西对“云”不了解，但在那一刻，他觉得女儿已经长大了，与他们渐去渐远。

    默默最终自己选择了法律专业，进校时，她不要父母去送她，她说她在高中就已经走南闯北了，去大学报到，就更是不在话下，陈西与老婆觉得，女儿毕竟是女儿，不像男孩那样让人放心，就坚持着送她去了学校。

    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们也经常聊天，但是一些聊天里用到的语，陈西与老婆经常要搜索才能知道一些词的意思。

    这时候，默默就会对他们说：“爸，妈，如果你们要活得年轻，就要多关心我们。”

    她给他们推荐了几个年轻人的社区平台网站，要他们尝试着了解年轻人。

    默默毕业后，正碰上疫情，面试了几份工作，都不太满意，陈西也帮不了什么忙，而且，年轻人的世界，他愈来愈看不懂了，或许，他们才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

    默默最终进了一个她曾实习过的一个剧组，电影，恰巧又是陈西的爱好。

    陈西也曾去看过在剧组工作的默默，他们不分白天黑夜的，累得很，看了以后，陈西心里霎时想起一句话：你只管享受你的美食，至于是什么厨师做的，厨房的环境卫生如何，你就不必要知道了。

    做了一年后，有一天，默默对陈西说：“爸，我还是想读书，我想考电影学院的研究生。”

    纵有千般不舍，陈西与老婆还是同意了默默的请求，默默也很争气，去了美国，为了她的电影事业继续深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