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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美好生活(四十九)

    到了晚上,老婆再次问陈西的感觉,得知药物没有效果后,老婆说:“应该要医生也给你开些如安眠药或者是陈东吃的那种药的。”

    陈西听了,说:“安眠药是处方药,而且属于精神二类的药品,是得有能开精神类的药物资质的大夫才能开的处方药,不是说所有的人都能开。三唑仑就更不用说了,陈东当年是因为吃安眠药无效,才考虑用的三唑仑,你知道三唑仑是什么吗?就是古代人说的蒙汗药。我这个病才哪到哪,哪里要用上这个。”

    老婆听了陈西给她普及的知识点,说,那好,今天晚上你还是睡客房,早些吃药睡吧。

    陈西吃完药,睡在客房的床上,他愈抵抗不去思想,他思维越是活跃,他想顺从,想不抵抗,但他根本做不到,他的脑子中好象有两个自我,两个思想在他的脑子里打架,斗得你死我活,生存,还是死亡,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就好象是他现在遇到的难题,“升”还是“跌”,只有天知道,自己无能为力。

    从他股票的涨跌,他进而想到了二进制,二进制只有“通”与“断”对应的“0”和“1”,而他的股票,除“升”与“跌”外还多了一个“横盘”,“正向运动”与“负向运动”之间还多了一个“静”,他想到了古人的智慧,十二年一个小轮回,六十年一个轮回,生命就是一个圆,周而复始,而人类就是那无限循环的数字,看似没有规律,实际无路可逃。他的家庭,也终将是一个圆,表面上他们几姊妹的命运各不相同,但其实都有着一个“倔犟”的共同的基因,所以他们命运的走向虽然稍有差异,但最终都在重复着他们上一辈的命运,如今,“落拓多感”,这个陈西在心里给父亲冠的形容词,可能要落到陈南的头上了。

    父亲当年的酒量,放到今天,按时下人们私下里衡量的标准,应该是镇长级别了,陈南接了父亲的那根藤,有过而无不及,所以也会结一样的果实。陈西想到这,有些细思极恐,他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如果说陈南继承了父亲的酒精考验文化的话,那陈东则是继承了父亲的不谙世事,沦为了战场上的炮灰,陈北则是继承了父亲的一根筋,而他陈西与陈妕,好象接受母亲的遗传基因要多一些。

    陈东这个他们曾经引以为骄傲与自豪的火车头,在一段时间的狂奔疾驶后,终于缺少调和润滑,车轮与铁轨之间火花四溅,在摩擦力的强力作用下,停了下来。

    有一段时间里,对于陈东的状况,陈西在心里安慰过自己,手把青秧插野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六根清净方为稻,退步原来是向前。不到盖棺定论的那一刻,谁能说得清是成功还是失败呢,就算是暂时的盖棺定论了,若干前后,会不会又有不一样的评价呢?而且,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有属于他们各自的一杆秤,而这标准在每一个人的心中,也是各不相同的,谁也改变不了。

    陈西喜欢在家里房的墙壁上挂牌匾,用来励志,也是继承了父亲的爱好,父亲曾经在他们的家中也挂了一幅字,上面写的是:敬人者,受人敬,轻人者,被人轻,秤星可以量轻重,言语可以量人品,心灵美的核心是道德,行为美的基础是诚实,鸟美在羽毛,人美在勤劳。如今陈西读起来,仍然是那样的令他感动。

    陈西不喜欢跟老婆说他心中所想,他只是希望她能够永远的单纯下去,不受他那些乌七八糟的思想左右与污染,而且,女性与男性的大脑构造也不相同,因此她们有不同的考虑问题的方式方法,不可能趋同。有一次,他被一个问题卡住,实在憋不住了,他尝试着跟老婆提了一嘴,他说:“如果人一生下来,就根本不让他知道自己的父母,而是进入资料数据库,待他们成人后,根据数据库筛选,避免近亲结婚,这样就没有家族观念了,是不是就可以实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你看那些太监,我现在想明白了,是那个环境下特定的产物,是合理的......”还不待陈西说完,老婆就打断了他的话,说:“那怎么行?那不全部乱套了。”她表现得很果断,说这是万万不可行的,她说完就马上跑开了,根本不与陈西交流。

    陈西想到了“同床异梦”这个成语,他与老婆躺在一个床上,他们绝对是同床异梦,陈西一直没能弄明白,每次他有困难的时候,老婆总能够变戏法一样变出钱来,不至让他断粮,他怀疑过老婆的父母可能有一些钱存放在她那里,但又感觉不是很像,他父母退休工资加起来不到五千元,满打满算,一年的收入不到六万元,他知道老婆父母住乡下,年纪虽然大了,但每年二万元的人情开支刀也砍不掉,这个岳母有一次与他闲聊提起过,再除掉两人的吃饭开销,一年能存个一万已经很不错了,每年春节,老婆会给父母拿一些钱,起初父母不受,后来象征性的只收了六百元,说代表顺心,顺利,是好意头。所以老婆的钱的来源绝对不可能来自于父母。

    陈西问过老婆,老婆不说,他也没再问,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虽没有明文规定,但已经是约定俗成的公理。

    他又想到了“小小厨”与“小树”,他幻想着他们能够重新见面,再擦出一点不一样的火花,这个场景他想象过了,“小小厨”穿着一身古代大侠的长袍,站在蓬莱峰顶,遗世而独立,对说三七二拾四的人听之任之,认为一切都只是自己心的投射,心外无物,嘴中说着:“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之类的话,“小树”则是一个江湖秀才的打扮,坐在凳上,前面是一方长案,抚琴自得其乐。二人一出世一入世,一动一静,一无为一有为,一战略一战术,一我中有你一你中有我,浑然天成。

    陈西想,如果陈东不是那么倔强,不是父亲口中所说的“牛硬伤鼻,人硬损财”,又会是怎样的一个结局,如果他能够中庸一些,凡事留有余地,委婉一些,迂回一些,像“小小厨”一样,拿得起放得下,或者说像“小树”一样,智商与情商一样齐头并进,均衡发展,又会是怎样?但事情没有“如果”,人不可能同时踏进两条河流,命运只有一次,再也不可能重来。

    令陈西欣慰的是,陈东长期吃药,身体还没有出过什么大的毛病,在有一次他与陈妕的聊天中,陈妕反而羡慕陈东的生存状态,说他的很多同学都是疾病缠身,还有几个不在人世了。她说陈东做的都是一些观念超前的事,你看他后来的“不婚主义”,现在的很多年轻人也开始不愿意结婚了,就算是结了婚,她的同学,现在离婚率已经超过百万之九十了,能算得出的白头偕老的,一个巴掌就可以数尽。

    陈西笑了,说:“据我所知,陈东是拿了残疾证的,每月领几十元的残疾补助,你一个正常人,反而过得觉得不如一个残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