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师徒夜话
不同的身份，不同的角色，真实的自我被五颜六色所渲染，一个个假面具戴久了，早已忘了我是谁。有人喜欢七色彩虹，有些喜欢碧空万里。 星光渐隐，夜色浓厚，这个宁静的夜晚，除了那声巨响，就再也没有被打扰过。天地以亘古不夜的定律，即将夜退昼生。 岳峥从小舟上站起，一步就到了半山处的烟波亭中。凉亭里有个面朝石门潭的身影，恭敬地站着。 “师傅。”南怀明看到岳峥，行了一礼。 “近日，你的心境有所波动。” “师傅不也有了很大地改变。”此时的南怀明，没有了拘谨的样子，少年负手，风轻云淡。 “很好，传你的观世冰心，原本就是南师传承，我只是代他隔代相传罢了。” “我一个幼稚儿童，如无师傅教导，又岂能习成传承。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收你为徒，也只是为了还你父亲之情。你父40来岁的年纪，如今却似风烛残年。只因他送出了三个人情，其中一个人就是我。” “父亲地打算，我看得清楚。倒是师傅的要求，徒儿始终不明。” “你若有所顾虑，可以退出。明天归元日，你也可以直达山岳境49重天。” “如果在归元日，能直达山岳境49重天，就能得到伴生魂兵。而有了伴生魂兵，对以后踏入真如境会有很大的帮助。师傅却让我不要得到伴生魂兵，所以徒儿不解。” “怀明，你要知道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真如境只是起点。而这世间的修行体系，不一定就是唯一的。当然，对于未知的路，我现在也没有百分百地把握，你如果不愿冒险，可以不必参与。”岳峥看了南怀明一眼，对于这个徒弟他是非常满意的。 在荆镇十年，他唯一做的一件事，就是无人知道南怀明是他的弟子。 “师傅说笑了，”南怀明笑道，“如果对于八大天之骄子的话都不相信，那徒儿也太狂妄了。” 刀君，出身北岳天玄，仍是首席大弟子。参悟兵家界域级武道秘典风火林山中的风火二诀，自创天下无刀，不但横压那个时代。就在八大天骄中，也代表着至强武力。 既然钱庄账房是智者丹青意，书院杂役为何不会是武力至强的刀君。 只是刀君从不离身，那把震慑天下的刀，此时并不在岳峥身上。 “好，待明日你归元时，你的观世冰心诀可以涅槃了，希望南师地推断是对的。如果你能产生心火，是有望能成为突破界域的存在的。” “突破界域。”以南怀明修得天塌不惊的心境，此时也不得暗暗咋舌。他非常清晰感觉到，此时的岳峥与以往不一样了。好像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此时正在疯狂滋长，等待天狗食日之后，会拔高到一个巅峰。 无上幻化，借假修真，这是进军修真境时才需考虑的事情。但有些天纵之材，就是能常人所不能。 南师晚年所推演的观世冰心，就是可以在没有任何武道的基础上，先修心。 在南师推演中，观世冰心应该有四大法门，但以他的天纵之能，也只是完成了三门。岳峥身为刀君，十年前的修为已达到了真如境，虽然再次重修，但毕竟是有我执存在，所以，观世冰心的三大法门中，他所领悟的是抽离。 南怀明则是从小开始修练，他领悟的是镜像。平常的一切行为都只是镜中影，水中花，自己的真我始终处于蕴养之中。 镜像之门最易迷失，特别是对于未经人事的少年而言。要不是岳峥能让南怀明始终保持一点真我，最终的结果很有可能是以假为真。 正如岳峥所说，南怀明所走上的修行之道，将会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修行体系。但殊途同归，最后的终点，必然还是界域。 而现在岳峥张口就是突破界域，在神灵时代，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强者吧。 突破界域会是什么境界，虽然真如境之上就是传说。但起码知道真如之后是命轮，命轮有十重，命轮之上是天星，天星有九重。 如以rou身力量衡量，天星巅峰的界域之主，就是100重天的力量。 界域之上是什么？ “界域之上是什么？现在没有人知道，但我们八人曾一起推演过，已把那个境界命名为帝疆。” “帝疆。”南怀明喃喃自语着，好像这两个字有着无尽的魔力，让他深陷其中。 对于百颗灵珠的贪婪，对于万年仙斛兰韵的向往，这些都只是他的镜像情绪。十年来的惶恐和愤怒，都只是一朝觉醒后的薪火。 此时的他，才是真我之念地体现。产生心火，走自己的道路，成为帝疆强者。 “明日归元之后，你如果能产生心火，我就带你去屠龙，助你掌控世间最强魂兵。然后，你再去王都的三潭印月之地，那里有一个封印，如果你能破开封印，你才能成为这个世界的火种之一。” “徒儿谨记。” “你父亲虽然也是一个大魄力的人，敢与不顾代价的送出三份人情，并且以身入梦设局。但他的目光是有局限的。所以，他还想着这里的山魂之秘，还想着你能顺利地继承族长之位。” 三山五岳之一的山魂之秘，难道还不是这个时代的最大秘密吗？南怀明有种想捂住额头的冲动。 从岳峥身上，他看到的只有超越，没有任何东西，不管其有多广，多高，都不会放在他眼里。 岳峥突然笑了起来，“你以为在我身上看到的是超越的意志吗？你要知道，超越意志对于我们八个人来说，只是最基本的心态。也只有拥有超越意志的人，才有资格跟我们相提并论。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本我奥义，把超越当他本我奥义的，只有逍遥那个疯子。” “刀君剑后丹青意，消遥须弥浩然气，三山定鼎天都峰，五岳独尊玉皇顶。”南怀明不由又一次念出了这首诗。 “每个时代都会有人杰，你们这些年轻人，是这个十年的人杰。方山书院的五个弟子，都有成为我们八人的潜质。但你们也生错了时代，在任何一个时代，你们都能成为弄潮儿。”岳峥淡然的道，“但现在还在我们的时代，你们只能成为配角。” “不过，你们也将是我们八个人的延续。你是我的弟子，其他人何尝不是各有关联。” 南怀明这次是真的愣住了，刚说只要自己能产生心火，就给自己最强魂兵，以帝疆作为自己的目标。现在又说，这样的你们也只能是配角。南怀明都要忍不住破粗口，他么的，你们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荆镇被称为文城武镇。文城是因为百年前的南师，纵横武林不败，得释道儒三家大成，佛为心，道为骨，儒为表，在他的时代，是毫无争议的第一人。” “但荆镇的武镇之称却是从千年前流传下来的，当时的山魂八部众，雁宕山脉的部众代表着最强战力。而那些最强战力的埋身之处就是我们眼前的石门潭。” “钱庄的千万灵珠，灵岩所开采的百万灵晶，占了这次朝贡武林灵珠的五分之二的量。正好这五分之二的量，是归属于东岳皇庭。此次灵珠失窍，东岳皇庭必会派人前来。” “现在的天地元气中，只有真如境的灵人能进入红尘界而不受影响。真如境是最奇特的一个境界，在这个境界，神通和rou身力量合而为一，当能达到三花聚顶，五元朝宗的无漏之境后，就不会被不同的力量属性反噬。而真如之上的命轮，修的是众生，却又是最容易被天地元气反噬的境界。” “但这次天狗食日，雁宕山脉的山魂被抽离之后，煞气会更接近于元气属性，那么对于灵人的压制会更大。原本红尘界的地窟煞气，对于普通的灵人是慢性毒素，可以让其在红尘界生存一年。地窟煞气对于力量层级越高的灵人，影响越大。” “灵人山岳境可以在红尘界生存半年，修真境为1个月。真如境例外，命轮境10天，天星境只能一个时辰。而经此之后，天星境估计再难进入红尘界。” “但天地间的力量属性变迁后，突破到命轮境就会更为容易，幸而此后灵人命轮境在红法界的生存时间，会被压缩在7天。” “师傅是灵人？”南怀明突然问道。 “我是荆镇人。” “您原来是北岳天玄的首席大弟子。”南怀明顿时被炸的外焦里嫩。 “我如果不是荆镇之人，又如何能欠下你父亲一个大人情。有些事，你以后自然会知道的。你来说说荆镇接下来会如何？” “既然灵珠失窃是开端，荆镇已成为风暴眼，那么这里将成为杀戮之地。” “灵珠交纳不足50%，按连坐法，全镇人还是会受到牵连。现在镇上的外来者，正好占了一半的人数。那么，只要一纸江湖律令，荆镇就是江湖。” “这些外来者，不外乎想杀了荆镇原住民，吸收到命气后，能成为荆镇的元力武者，以求得与荆镇产生一些血脉感应，从而得窥荆镇所藏的一些秘密。” “而对于我们来说，这些外来者，正好是杀人入江湖的天然门票。谁是猎人，谁是猎物，只有到最后才知道。” “如果这个杀局是以全镇十万人的性命，为代价，你会阻止吗？” “十万血漂，开启葬魂之地。如果这是既定的定数，徒儿又如何能阻止。师傅能否告知，这是谁定的局？” “怎么，你还想报这个仇吗？” “毕竟这里我的家乡，有些事总是要做的。对了，这也是师傅的家乡。” “哈哈，好。”岳峥大笑，“十万血漂，只是大争之世的开端，这是天都峰和玉皇顶的交锋。主导者是他俩，其他人都只是顺势而为，为自己夺取机缘，包括你父亲。” “果然是他俩，”南怀明轻笑，不寒而颤，“这天下当真以为都是他二人的棋子吗？” “不想成为棋子，那就杀上去，杀到王都，杀到皇庭，屠了这两个人。” “天都峰姬太乙。玉皇顶玉无忌。” 岳峥的目光无限深远地看向北方，连我的徒弟都敢想屠了你俩，这个时代的天之骄子，不会比我们失色的。但屠了你俩，又岂用得着我这个徒弟，待我在这里事了，自会亲自手刃你俩，以报十年前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