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关于时间
羌杬洲把话说得非常完美，拿出了血戮教派曾经的“辉煌”战绩，彻底堵死了洛秋影从“功劳”不够这一点入手，拒绝他的提议。 不过，在他提出血戮教派的战绩时，洛秋影已经动摇了原本打算拒绝的念头。 对于屠戮生命这件事本身，洛秋影在主观意念上是极度反感的。即使他的意志或多或少被曾经的自己影响过，但是不能否认的是，他本身也是一个讨厌这种行为的人。 不然他也不会在看到‘景啸’出现后，第一时间想要除掉他，避免他们融合，伤害到其他人了。 连这种不到百人的境遇，他都会毫不犹豫选择除掉一个可能与自己有关的事物。那么在涉及血戮教派这种动不动就会杀害上万人的极端邪恶组织时，他又怎么可能选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呢？ “如果我接受了这枚徽章，需要我做什么？” 洛秋影的话让羌杬洲也有些惊讶，他都已经准备和洛秋影再掰扯一段时间了，没想到洛秋影这么快就松口了。 来不及细想其中的缘由，羌杬洲决定先趁热打铁，把洛秋影一举拿下。 “按照你现在的实力，你可以选择留在苍岚学院，并以个人的名义，加入人类联盟向全世界发布的猎神计划，获得猎手的身份。在猎神系统中选择性接受人类联盟所颁布的委托，通过这种形式获取积分，用积分来换取各种资源。 亦或是你绑定苍岚学院或是人类联盟，直接成为内部人员，完成指定的任务，积累经验。当然，如果你选择这条路，你同样可以享受到第一种选择的福利，只不过相对而言会缺少一定的自主权，与之相应的，待遇也会好很多，其他方面的保障也好很多。” 羌杬洲将两条道路都摆在了洛秋影面前，还贴心地为他做了一定的解析，方便他更还地选择。 他很清楚，画饼、设圈套、说假话在洛秋影这种真正意义上的天才来说是没用的，因为他们只会相信自己的判断，以此做出最合适的选择，不会因为他人的三言两语就改变。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这些内容并不具备束缚性，他完全可以在不违背基本条约的情况下随意更改。这么一来，也就无所谓选择的必需性了。 洛秋影在听到羌杬洲说第二条需要他听命于组织时，心里已经做出了选择。 不如说他根本没得选，只能单走，自己去冒险。他根本不敢披着人类这几个大组织的外衣去办事，万一那天他暴走了，灭掉了人类的设施和人，其后果远远不是表面上的损失这么简单，更加严重的是人心的流失。 连守护自己的人都已经对自己下手，那么自己真的还有救吗？ 到那时候，人心可就彻底散了，内部的各种矛盾也会激化，可能自己人之间就得先来场大战，更别提去和血戮教派、妖兽作战了。 “我选择以个人的名义加入猎神计划，成为猎手。”洛秋影从始至终脸色如常，羌杬洲根本看不出来他内心曾经有过顾虑，也并没有思考过他的身份可能会有什么问题，只有洛秋影为了他们cao碎了心。 羌杬洲对他的选择并没有什么意外，只是将徽章珍重的交到他手上后，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就把这一篇揭过了。 羌杬洲在做完这些事后，整个人的气质都改变了，不再带有严肃，很明显可以感受到他轻松了很多。 “呼，终于把他交代的事办完了，可以不再板着脸了，要是我还不到天阶的话，我的面部神经可能已经拧成麻花了......我不是对面瘫有什么意见，只是我个人不太能接受死板的东西，这样太没意思了，难道不是吗？” 羌杬洲就像个孩子一样，明明已经是个不知道多大年纪的人了，却没有一点架子，会将自己的想法摆在明面上，颇有一种摊牌的感觉，只不过也没能避免在洛秋影的死亡凝视下解释的命运。 “有关你的消息网上可是已经传疯了，虽然关于你的信息被压了下来，但是你的天生天赋基本上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你以后的生活可能得面临很多压力了，他们在人类联盟的威慑下，不会轻举妄动，但是你自己也得多加小心，没什么事千万别犯什么事，被人揪住小辫子。” 羌杬洲的话似乎有意暗指什么，那道隐匿在暗中的气息在他说完这句话后，不是很明显的波动了一下。 也就是这一下的不稳定，激起了‘景啸’的反应。 “我想起来！他是我那条时间线人类联盟的首领！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条时间线！” 很早之前洛秋影和‘景啸’的那次短暂交流，他们两个之间就已经摊牌了。由于位面天道的存在，‘景啸’很快就发现了他现在所处的时空，与自己曾经所在时空不同。 迅速通过洛秋影体内的光之时感受时间的变化后，他笃定了现在这个时空与自己那个时空是同一主干上不同的分叉，即时间线不同。 这一发现让他久违的陷入了沉思。他会来到这条时间线决不可能是巧合，这背后势必有什么针对他们的密谋，是敌是友暂且未知，不过在对比了两人的经历后，两人已经找到了唯一的共同点——楚暗冥。 这一发现似乎对目前的两人来说并没有什么用，但是好歹也让两人找到了努力的方向。在彻底搞清楚这一切之前，两人达成共识，共同调查这件事。 而现在，又有一个其他时间线的来客，再加上‘景啸’透露的他的身份，瞬间引起了洛秋影的警觉。一个不属于这条时间线的人物突兀的出现在这，这背后可能有的算计和阴谋是他必需考虑的。 在不清楚对方的目的之前，洛秋影觉得自己有必要先做好准备，提防随时可能到来的危险。 即便大脑已经在飞速运转思考对策，洛秋影的面部表情仍然我行我素，没有半分其他表现。这场谈话也仍然顺着羌杬洲给的路推进。只是洛秋影已经调整到了战斗状态。 “如果有针对我或是我身边的人的行动，我一定会让对方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管对方是什么人。” 洛秋影说得云淡风轻，却让羌杬洲被吓得不轻。 他虽然不知道洛秋影是从哪里来的底气，但他的很明显并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打算这么做。 对此，羌杬洲也只能劝他走一走法律程序，并保证人类联盟一定会站在他这边，但是他内心也很清楚，这种说法简直可笑。毕竟他们都已经敢就出手了，那么他们要么是像血戮教派一样的疯子，要么是位高权重的高层，这么可能会就这样被制裁。 坏也就坏在这，如果是血戮教派这种东西做得，洛秋影就算是把他们鞭尸三百回合，所有人也都只会拍手称快。但如果是后一种，羌杬洲根本无法想象会造成什么动荡。连他这种已经是权力第一梯队的人都只能背后一凉。 眼见自己失态，羌杬洲还想说点什么，洛秋影却平静地看着他，那种藐视一切的威压瞬间降临。直接让他要说的话被堵在喉咙里。 “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说完，洛秋影起身就走，因为他知道羌杬洲绝不可能再开口，除非那个人出来，不然根本没有人能留住他。不过很显然他并没有这个打算。 洛秋影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离开了这片独立空间。羌杬洲也终于从那股威压下缓了过来，不停地大口吸气呼气。 “太吓人了！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孩子会拥有的气势！下一次你在让我办这种事我就先把你打一顿！” 羌杬洲一边猛呼吸，一边指着在他面前刚出现的人痛骂。 来人一席铭文师的短袍，左边黑色的肩甲固定住身后的半边披风，身上的白袍犹如星河，有无数如群星般的铭文汇聚成的纽带，散发着虚无的气息。剑眉星目，黑发如瀑，并不像绝大多数的领导人一样老气横秋和难以捉摸，他十分看上去年轻，甚至是青年的身形，只有那不可忽视的沧桑感能作证他的年龄。 “辛苦你了，不过我也没有想到他竟然在这个时候，已经拥有了如此强大的法则之力。看来他的确是这条时间线最大的变数了。” ——人类联盟现任领导者，当世最强铭文师、机械师，寰予生。 “你也该好好锻炼一下自己的性子了，老友。不管怎么说，你已经是苍岚学院的院长了。” 羌杬洲抄起桌上的杯子就往他脸上呼，根本不打算听他在这说教。 “既然知道我性子不好，就别让我来做这种事啊！而这种天生的东西是锻炼一下就能改掉的吗？” 寰予生在接下杯子后，走到桌子旁边，把杯子放了回去。 “你先别急着骂我，先说说你在对上他时的感受，这更重要。” 羌杬洲在愤怒完了以后，也是艰难地进入冷静期。 “他给我的感觉很奇怪，他似乎知道关于我们的很多事情，却又和我们保持着距离；明明性格很好，却又板着脸；有很强烈的责任感、正确的价值观，却在一些方面极其固执、偏执，甚至可以说魔怔；实力强大，却又不争强好胜。总的来说给我的感觉是个很矛盾的人。” 羌杬洲的话让寰予生若有所思，他的观点和羌杬洲不谋而合。 “我们所试探出的东西终究是太少了。刚才在我的气息波动后，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变得更加迫切了。不管他是如何做到的，至少我们已经不能再将他当成一个普通的修炼者去对待了，像他这种情况，只有那位与之相似，我们得想办法在他们之间牵桥搭线才行。如果情况真的和那位一样，我们就得重新考量即将到来的终末神战了。” “在你曾经经历过的时间线里，人类有赢过一次吗？我需要知道这个答案。” 羌杬洲拿过了被他放下的杯子，移步到一个橱柜面前，将其放好，同时向寰予生问出了这个问题。 寰予生对此再有预料，很是平静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没有。我从一开始所经历的，也就是我诞生的时间线开始算起，至今为止1745条时间线，人类一次都没有赢过，这是你第1744次问我这个问题。” “每一次我都觉得，人类这一次肯定能赢下终末神战，但是我们都失败了。” “我每一次都会将失败的时间线已经取得的各个方面的成果带到下一条时间线里，人类也一次比一次强，到上一条时间线的终末神战时，人类所诞生的天阶数量甚至达到了第一时间线的十倍还多，但我们还是输了......” “妖兽灵三族的实力一直在变强......这种变强甚至与时间搭上了联系，我一直在探寻其中的原理，但是没能找到一丝线索。到现在，我已经不能再相信自己的力量了。” “你有拿到过光之时吗？”羌杬洲及时打断了他信心破碎的话，他可不是为了打击自己的老友才问这个问题的。 “有，我在第429时间线时曾经拿到过光之时。那一条时间线的‘光圣’和其他时间线的‘光圣’并不是同一位，与之相对的‘暗神’也不是同一位。我之所以能拿到那枚光之时，也是因为那位‘暗神’的帮助。最后我也没能从光之时中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祂为什么会帮你？祂难道前身是人类吗？” “并不是，祂的前身绝不是人类。我也问过祂为什么要帮我，祂给出的理由是‘因为想要看到无知者的愚行’，那种彻底的阴暗有着能影响精神的特殊效果，那一次的终末神战我并没有参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并不觉得人类能胜过祂。” “那么其他时间线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第972时间线和第1689时间线也出现过这种情况，并且同样是‘光圣’和‘暗神’换人了。第972时间线的‘光圣’像是一个极端的疯子，极端的冷漠，摧毁了一切生灵；第1689时间线的‘光圣’就像是个心智不健全的孩子，性格比较恶劣，但是可以沟通，不过后来人类并没能获得祂的帮助，被其余几位毁灭。” 这样的成绩单真是狗看了都得流泪说惨啊！在旁边的羌杬洲听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想跑路不干了，开玩笑的，而且他想跑也跑不掉。 生无可恋的羌杬洲赶紧跳转这个话题，他怕再听下去他就先放弃了人类了，这么多消息里一个好的，这谁顶得住？ “那你这一次想干嘛，要是成功率不大我就摆烂了。” 寰予生无奈地安慰他，他这个朋友就是典型的言行不一，明明每条时间线里都知道成功率不高，却每一次都拼尽一切，自己这么多年能坚持下来，有一大半原因都是想到他还在努力，自己拥有这份力量，更不能放弃，更何况还有她的愿望。 寰予生想到那个驾驶着巨型战舰迎战‘神’的倩影，不由得攥紧了身后的半边披风......不能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