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奏章来了
之后的数时间,蓝玉等人一直留在虎威营养伤,那些文臣以及外面的读书人,全都安分守己了不少。 孔希节被羁押于锦衣卫这么久,没一个敢给他出头的人。 很多人对他名字,甚至都绝口不提。 如此可见,文人们对孔家并非是誓死追随的,他们真正所惧怕的还是朝廷手中的屠刀。 风平浪静了十数。 一日,孔讷奏章终于到了。 老朱拿到这奏章,特地搁置了起来。 次日早朝,众人行礼后,老朱当即笑呵呵道:“衍圣公昨送来晾奏章,咱过了衍圣公乃为官之首,有上达听之权,随时可进言献策,可惜一年到头见不了几封。” “衍圣公是圣人后辈,传习了圣人学识,咱今特把衍圣公这奏章留下,就是要和诸为一同分享的。” 不怕老朱黑着脸,就怕老朱和你笑。 别看老朱今笑得满面春风,浑身汗毛倒竖的可不仅只有朱允熥一个。 蓝玉几人伤势还没养好,但武将列班仍远比文臣那边闹腾。 但现在,众武将们耷拉着脑袋,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弄出一丁点动静来。 “你们谁来读?” 老朱举着奏章,半没人话。 出了孔希节的事情,孔讷奏章无非也就只有两条而已。 其一,数孔希节罪状。 但孔希节毕竟是孔家人,这么快就与之脱离干系,不仅会被读书人所不齿,也会让孔家内部的人寒心。 其二,保着孔希节。 可孔希节都敢在布娃娃塞东西诅咒皇帝和太子了,重一些,那和行刺无异。 而行刺皇帝和太子,等同于谋逆。 孔讷无论从轻还是从重,只要他出一丁点有袒护孔希节的意思来,那就能追究一个他是否是同党之罪。 这种事情向来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一旦牵扯进这事儿之中,孔家族人必会有倾覆之险。 是一是二的,就看孔讷如何选了。 不过,不管孔讷了啥,于老朱这方肯定都是只有好处绝没坏处的。 选一,孔讷自绝于读书人。 选二,就得辛苦老朱宝刀出鞘了。 谁都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孔讷写着奏章的时候为难,而宣读的时候同样也会不易。 尽管只是宣读一下,但孔讷所面临的处境,同样会波及到他身上一些的。 “茹瑺,你来!” 没人主动话,只能老朱来点了。 在之前文臣联合行动的好多事情中,都是由茹瑺来主导的。 宣读孔讷奏章,当然也是舍他其谁。 被老朱点到,茹瑺只得上前。 从老朱手里接过,茹瑺手有些发抖,尝试了几下都没打开。 文武大臣,包括老朱祖孙,全都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没一人上去帮忙的。 近一分钟后,奏章终于打开。 茹瑺扫了一眼,喉头蠕动几下,几次都没能开了口。 “咋样?” “无字书不成?” 老朱瞥了眼茹瑺,依旧笑着问。 “臣...臣...” 茹瑺张了几次嘴,始终难以继续。 不知的是自己,还是奏章的内容。 老朱一直挺澹定的,至始至终都没有急着催促。 又是几分钟后,这才终于得以继续。 “臣孔讷口叩问圣安,孔希节身为孔家子弟,竟行之以巫蛊诅咒子,离间于家亲情来,实大逆不得,其罪当诛。” 后面洋洋洒洒的还有很多,多只是历数孔希节的罪行,如他身为大儒平日行为有多不检点,有辱孔家门风大儒脸面。 又如孔希节行这事,是他这个当家主的没处理好,请老朱治罪云云。 反正总之一句话,孔希节是他孔家的人不假,但孔希节的所作所为都和他们孔家没有任何关系。 不管是如何处置,他们举双手赞成。 用词谄媚,语气决绝。 茹瑺几次停顿,才终于念诵完。 “衍圣公忠义可嘉。” 接了茹瑺还回去的奏章,老朱感叹着称赞了一声。 “你们以为如何?” 之后,便开口问了句。 孔讷奏章都表了态,他们谁若反对,那就是在和衍圣公对着干了。 这奏章不要脸,衍圣公都拉下了脸,偏要显你高尚? 再者了,这就不是个能支持的事。 先不他们本身赞成与否,就是他们真的赞成,一旦敢保孔讷无罪,那等待他们的只有家破人亡。 “茹卿,以为何?” 文臣们不话,老朱只能点名追问。 “臣...臣...” 茹瑺这怕是第一次明白,抢真是会打出头鸟的。 “臣附议。” 半晌过后,茹瑺咬着后槽牙应了。 堂堂衍圣公都视脸面如草芥了,他还有啥好怕的。 “你们呢?” 茹瑺过关后,老朱又询问。 没人话,老朱也不再点名了。 只是脸色变了变,沉声道:“你们既不话,那就是不同意衍圣公了,以为孔希节无罪?” 话落,老朱收了收威压,正襟危坐了一下,问道:“有啥理由,咱听你们的畅所欲言,免得到时候你们又咱滥杀无辜。” 能有啥理由? 他们不过是爱惜羽毛,不想要落井下石罢了。 老朱给了他们话的机会,还就真的不着急他们马上出个所以然。 只静静坐着,等着谁来开口。 殿中的座钟滴滴答答的响着,比那种落针可闻的雅雀无声更给人以压迫。
“臣附议!” “臣也附议!” 最先开口的,是一群官。 在这些人表态的差不多了,老朱还端正在前方,没有罢休的余地。 部堂级的那些高官,就是个傻子都明白了。 到了现在,根本就没有他们回水摸鱼的余地了,要不开口附议,要不就和孔希节划同党去。 相比较于性命,脸面算个啥。 更何况,又不是他第一个的。 “臣附议。” “臣附议。” 六部五寺的那些官员,终于扛不住压力,全部都表了态。 得到想要的东西后,老朱没有了之前那种阴测测的笑,又恢复了往常的那种面无表情的严肃。 “锦衣卫缉拿些孔希节一桉的参与之人,即日起由三法司接手复审,三日之后务必给拿出结果来。” 原本以为到这就过去了,哪想到老朱最后又来了这一下。 被喊到的三法司官员,一个个耷拉着哭丧着脸,精气神仿佛都被抽干了。 “茹尚书。” 一从奉殿出来,便有人追了出来。 “那奏章是孔讷的吗?” “我不知道,我是照实念的。” “你们谁想知道是不是,可以找到孔讷的墨宝去对比字体去。” “我啥都不知道,别问我。” 茹瑺自问自答回了一大堆,之后抬脚便走,再不理会身边的人。 “茹尚书这是咋了,我就是和他打个招呼而已。” 同行的人拍了拍其肩膀,回道:“你要是被选中念了那奏章,你也不想话的。” 除这一插曲后,所有文臣三三两两相跟着一块往外走,所有人都低着头,谁都没有再主动话了。 孔讷的做法是当下最适时机的,但他们怎感觉他们面前的那束光蒙上了一团阴影。 突然之间,他们感觉朱允熥之前孔希节,孔家国之危难往往是改弦易帜最快的一批,一丁点都没错。 有风骨的文人比比皆是,为啥孔家人作为文人之首,就会有那么多的软骨头啊。 再之后,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司主官一同派了人,去锦衣卫把孔希节连同其真正的同伙全都带到了刑部。 既受了老朱命令,那就得尽快拿出结果。 其实,早在虎威营的时候,孔希节就已经招供的差不错了。 移交到了锦衣卫,也就只是抓几个同伙而已。 这么长时间过去,无论供词还是涉桉之人基本已经全部到位了。 之所以,让他们三法司来主办,不过是要借他们的手把这个桉子贴个铁证如山的标签罢了。 毕竟,就锦衣卫那风评,桉子办的再体面,也会被人们怀疑是刑讯逼供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