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老朱的决定
次日,早朝。 众臣行礼后,老朱便和颜悦色问道:“诸位以为咱大孙可否当得太孙,做咱大明的三代皇帝?” 文武群臣被困于宫中近半个月,本以为出去后街上会是一团乱麻。 谁知,井井有条较之前更甚。 听闻家里人述了朱允熥的一些处置事宜,以及城中百姓对朱允熥的评价,他们不得不承认朱允熥的能力的确出众。 相比较于这些,只是修个书的朱允炆确实有些不够看。 公心而论,朱允熥的确比朱允炆更适合做这个太孙。 至于石碑谶语嘛。 懂得都懂。 先不人为因素有多高,光是谶语本身就有多种解释。 明亡于三。 这个三不见得非得是朱允熥。 没必要被一句可能性微乎其微的谶语吓破胆,而弃朱允熥这个合格储君不用。 “在这次*的处置上,太孙果敢迅捷反应灵敏,没让一个百姓因此死亡,又攻克了千百年来人人谈之色变的疾*。” “太孙有能力有本事,且又装有黎庶万民,臣以为太孙完全当得起这个太孙,更当得起第三代君王。” 率先话的是内阁首辅黄淮。 内阁参赞机务处理奏章,做的就是老朱秘书的活儿。 身为高级秘书,当然是老朱指哪他们就打哪儿的。 更何况,内阁刚刚初创正需要狂刷存在感,来体现自身的存在价值。 尤像这种事件本身没啥问题,全体文武又不得不支持的。 既不会让他们有谄媚邀功的嫌疑,又可以以此博得老朱的好感,绝对是两全其美的好机会。 “臣附议。” “自*发生以来,太孙切实解决每一个百姓的实际问题,赢得城中百姓的高度赞赏。” “臣以为太孙之仁心,是完全当得起三代皇帝的。” 这次话的是杨士奇。 之后,胡广杨荣的等内阁其他成员,也都纷纷表了态。 引用的无不都是朱允熥统筹全局,保证应府在静末不出乱子的同时,还能把死亡率的零度线牢牢守住的能力。 以及朱允熥切实解决百姓的难题,号召百姓自愿听从朝廷安排,与朝廷众志成城共渡难关的仁心仁德。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换源app,】 至于朱允熥身临一线指挥,这明显不在那些文臣所认可的范围内。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在他们看来,以朱允熥身份是不应以身犯险的。 “解缙,你以为呢?” 在内阁处任长流还有贺仕聪被锦衣卫羁押之人连番表态之后,老朱又专门问向了解缙, 其实,黄淮是内阁首辅,只要他了话基本就能代表内阁了。 而在内阁其他成员都表态后,就更不需要单独询问解缙了。 之所以要问,不过还是因解缙脾气特殊,老朱想要让朱允熥得到解缙这样看谁不顺眼就喷谁之饶支持罢了。 “臣并不否认黄首辅等人所言,也不否认太孙的确是第三代最合适的皇帝人选。” “但臣以为,太孙还尚有缺点需要改进,这次*发生之后,太孙不经陛下同意,便差遣亲卫控制奉殿。” “虽然情有可原,但不能否认此乃为无君无祖的忤逆之举,为太孙将来成长所虑,请陛下不要把此和太孙功劳混为一谈,对太孙予以适当的训戒。” 听了这,老朱脸色变了。 他要想训戒朱允熥啥时候不能,干嘛偏偏要让解缙来。 “你留在内阁屈才了。” “咱看你该去都察院。” 解缙脾气执拗喜欢真话,但脑子又没绣了,当然听出老朱这是挤兑。 “臣食君之禄当为陛下分忧,虽非言官然有不平之事也该指出,此才可方为忠孝。” 老朱嘴角微动,懒得和他多辩。 像解缙这样的,哪能辩得明白。 “六部呢?” 老朱转头问向六部。 六部协领十三省三司,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既然要问肯定得拿到他们的态度。 吏部尚书梁焕现在还在诏狱,顺位排列就该轮到户部了。 六部经过这几次浩荡,郁新现在算是看明白了,他这官要想当的长久只能顺着老朱来。 最关键的是因朱允熥的关系,他户部的开资近年来少了很多,这么多浩大的工程,财政结余非但没减少还有所上涨。 顺着老朱支持朱允熥,也是为他的分内职责所虑。 “太孙能力出众,臣以为太孙当得起第三代皇帝。” 郁新简简单单一句概括全部。 “臣附议。” “太孙的确当得起三代皇帝。” 这是礼部尚书门客新。 “臣附议...解学士的。” “太孙对这次*情的处置无可挑剔,可为史无前例的范本,但太孙差亲卫控制奉殿,这的确乃藐视君祖的不孝之举。” “虽情有可原,但错就是错了,这两者并不能混为一谈。” “臣以为解学士的没错,为太孙的成长所虑需施以惩戒,这也是在维护朝廷纲常规章。” 这家伙。 朱允熥瞥了铁弦一眼,心中涌起了些惆怅。 他对他报之以欣赏,他背后背刺于他是吧? “臣也附议。” “功归功过归过,紧急情况再甚,但不能以触犯朝廷纲常为前提。” 朱允熥还没从铁弦身上移过眼神,刑部尚书暴昭也话了。 接着,是都察院右都御史曹铭。 “陛下,正因为太孙可堪为三代储君,才需得有所担当。” “陛下若不能对太孙触律之举加以惩戒,必将会被后世以情非得已所效彷。” “若是忠臣则不多,一旦碰上jian恶之贼,等勤王的御令发出去朝廷中枢或许早就被控制了。” “因而,臣以为有功当赏有错当罚,这两者的确不能混为一谈。” 左都御史吴斌不在,曹铭话就算代表都察院了。 “父皇!” 老朱升起愠怒刚要发火,朱标便往前一迈站了出来。 “儿臣以为解学士等人所言在理。” “允熥在控制奉殿一事上的确有错,既然有错就必须得罚。” “你可知错?” 朱标劝了老朱后,扭头望向朱允熥。 “儿子知错。” “孙儿错了。” “请皇爷爷责罚。” 朱允熥一撩衣袍,认认真真跪下。 当着文武群臣的面,他要是再和朱标个啥,那可就又多一项忤逆不孝了。 “罚俸三月。” “责仗三十。” “可满意?” 老朱带着不快,问向了文臣。 “陛下英明。” 众文臣不管是否提过对朱允熥功过分开而论,在老朱冷冰冰询问后也不得不跟着众人喊一声英明。 “孙儿领罚!” 朱允熥拜倒在地,应下了责罚。 他也不靠那点俸禄过活,三月俸禄对他基本没啥影响。 至于板子嘛。 又不是没挨过。 勋戚们反驳文臣的理由还没想到,朱允熥已经昂首挺胸的离开了奉殿。 须臾过后,一阵噼里啪啦声音响起。 外面,朱允熥趴在凳子上,噼里啪啦的声音,以及板子和屁股接触的冰凉之感都有了。 但,痛感却迟迟没樱 扭头往后一瞥,两锦衣卫打的卖力,罗毅正一本正经在旁边记着数,丝毫看不出灌水的异样。 锦衣卫还有这本事? 那之前打他的时候干嘛那么狠,就不知道稍微给他放放水? 正想着,罗毅声音拔高。 “责仗毕!” “请殿下稍待。” 罗毅向朱允熥拱手道了声后,随即抬脚往奉殿而去。 片刻后,返回。 “陛下有旨,送殿下回东宫养伤。” 三十责仗下去,不伤筋动骨,但肯定会皮开rou绽。 要不是灌了水,这三十责仗打下去,他连站起来都费事,哪还能再参加早朝。 “谢皇爷爷。” 朱允熥朝拱手,先向老朱道谢。 “麻烦罗护卫了。” 之后,又谢了罗毅。 罗毅虽是受老朱之命,但该客气还是得客气一下的。 朱允熥被抬回东宫,于实立马迎了出来。 “殿下!” “快去宣太医。” 板子是假的,但太医也得找。 不然,岂不让人怀疑。 “让卢志明来。” 在有内侍即将跑出去,朱允熥在身后又补充了句。 卢志明烦人是挺烦人,但可信度绝对有保证。 老朱搞这么一套暗渡陈仓明显是为堵那些文臣的嘴,要是他责仗灌了水的风声传出去,很难保证不会有人再上蹿下跳。 当然,老朱并非怕了他们。 只不过,老朱要动孔家,若不能把那些文臣对他的弹劾处置了,必会有人借此事的。 “殿下养着吧。” “卑下告退。” 把朱允熥送回来,罗毅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罗护卫慢走。” 送走罗毅后,于实就要扶朱允熥上床。 哪知,一扭头朱允熥已自己坐在了床上。 “殿下,这是…” 往常朱允熥要挨了打,至少得歇五六的。 “罗毅放了些水。” “去拿个西瓜来。” 罗毅是老朱贴身侍卫,没有老朱授意,不是对朱允熥,就是对朱标都可能放水。 “哦,原来如此。” “奴婢就殿下这几为了*的事情忙的脚不沾地,陛下就是不表彰殿下,也应该不舍得对殿下动手。” 于实和朱允熥一块长大,所以才敢些心中的话。 “记得保密。” 朱允熥叮嘱了句,并没多。 良久,卢志明匆匆赶来。 “吃块西瓜。” 卢志明背着药箱满头大汗进门时,朱允熥正坐在床榻上吃西瓜。 “殿下又伤哪了?” “臣给殿下上了药,还得再过去种植。” 卢志明本来就够忙了,若非情不得已,朱允熥也不会把他叫过来一趟。 不用朱允熥,于实便主动解释。 “早朝陛下责仗太孙,罗护卫放了水。” 都是聪明人,这么明显脚趾头都想明白了。 老朱不得不动手,却又不想真的动手,只能授意罗毅放水。 为了营造真的动了手,只能找能信得过的人来假装治伤了。 想明白这,卢志明落座。 之后不再客气,挑了块又红又大的西瓜就开干。 好不容易忙里偷闲,正好能趁着功夫歇歇。 另一边,奉殿。 于实刚呈禀责仗完毕,老朱背着手冷冰冰扫视着群臣。 “这下可行?” 随后,转身一撩衣袍在龙椅上坐下。 “太孙有错咱罚了,要是别人呢?” “把人带上来。” 老朱一声令下后,梁焕吴斌任长流贺仕聪被带上殿。 四人蓬头垢面,身上血迹斑斑的。 几前还是威风凌凌的官言官之首,不过短短几日就如死狗一样被拖上了大殿。 “起来。” “见了陛下还不跪拜。” 锦衣卫把四人拖上来往地上一扔,不顾四饶龇牙咧嘴,随即就是一脚踢去。 嗤... 四人疼的倒吸一口凉气,撑着全身残存不多的力气跪了起来。 “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拿着咱的俸禄效忠别人。” “都干了啥龌龊事,当着满朝诸卿的面吧。” 老朱端起旁边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静静的等着梁焕等饶开口。 昨他们就在最终落实下的供状上签字画押了,当然知道老朱要他们啥。 他们就是有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奉殿上当着老朱的面翻供。 但凡他们敢翻,定会生不如死。 “臣死罪...” 梁焕领头,很快开口。 孔克培如何让他把任长流等人安排进内阁,又是如何在狗食月后利用石碑谶语诋毁朱允熥的。 同时还交代,孔克培曾信誓旦旦言明,只要他按计划进行就校 狗食月之后,即便老朱不答应,也会有场大灾逼着老朱不得不应的。 虽没明,但引人联想。 为了自身一己私利,故意散播*制造大灾,这简直丧心病狂。 只不过孔克培早还在南孔的时候,就开始倾力支助贫寒士子,在读书人中的风评很高。 对孔克培能干出这种事来,殿中的文臣多少是有些不太相信的。 “罪臣可证梁焕之言。” 就在文臣们正心存疑虑之际,吴斌很快补上了一刀。 供状都画押了,与不又有何异。 “罪臣也可证。” “罪臣也可。” 任贺二人在吴斌之后,很快也都了话。 他们寒窗苦读这么多年,是想一展胸中抱负的。 哪知抱负还没展开,就成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实话,他们是有怨的。
对孔克培。 走到今这一步,傻子都明白了。 孔克培给予他们盘缠,支助他们安心读书,这根本就不是出于希才爱才之意。 而是利用他们,去和朝廷抗衡。 都被别人打枪使了,哪还可能再报之以感激涕零,死心塌地的去追随。 四人众口一词的证言一出,那些文臣是否信了不知道,反正武将肯定是信了。 “好啊。” “你们文人常以忠孝礼仪教别人,他孔克培承蒙皇恩,上位才刚提拔他袭了衍圣公,他这么快就忘恩负义了。” “再不要脸,也不能这样吧?” 蓝玉没理都不吃亏,更别还占着理了。 气场全开,嗓门洪亮。 掰着手指头想和那些文臣历数一下孔克培的罪行,话一半发现好像卡壳了。 “老傅,你来。” 他们这些武将就数傅友德脑瓜灵,碰到这种需要动脑之事,还得是由傅友德出面。 傅友德也不推辞,一本正经一扭身,面向了那些文臣站好。 “初创衍圣公称号,是为以圣人血脉褒显圣人之学,使之世世代代繁衍传承圣人之学。” “衍圣公自创立到现在只是称号,并没有实际官职,有向朝廷参言献计之责,但没有干预朝廷选贤之权吧?” “此为其一。” “其二,太孙乃陛下册封,太孙有错孔克培不仅可以指出,还可以直接弹劾。” “但孔克培却假借石碑谶语,引起二皇孙和太孙之间的对立,这不仅仅是离间皇家骨rou了吧?” “其三嘛,孔家世受尊崇,受百姓所供养,为了自己私利得以实施,假借狗食月散播*制造灾祸,置千万黎庶性命于不顾,这又算啥?” “各位都是熟读经史之人,请问这些都属啥罪?” 傅友德洋洋洒洒了一大堆,那些武将大部分人怕都听的云里雾里的。 但,听不懂也不妨碍他们呐喊助威啊。 “就是,啊!” 顺着傅友德的话茬,众武将争锋相对,非得要对面的文臣给个法。 在有关朱允熥问题上没多的大多杵着脑袋装没听见,一方面是不愿和蓝玉那些粗鄙武夫多辩驳。 另一方面,也是不想引火烧身。 孔克培过错再大,那都是现在仅存的衍圣公,他们要是敢领头批判,非得被那些士子给生吞活剥了。 “刚才叫嚣的不挺厉害,现在都当缩头乌龟了?” 文臣不答话,武将也不罢休。 有武将当先锋,老朱也不多,手中端着茶杯静静地瞅着闹哄哄的武将。 这些武将粗鄙是粗鄙了些,个话嗓门大的能把奉殿掀飞,但有时候那也是真的很好用。 在武将的强烈攻势之下,所有文臣俱都瞥向领头指出朱允熥错误的解缙。 解缙可是第一个挑头把朱允熥推出去的,现在该如何和那些武将辩驳也只能靠他来打响第一回合了。 在所有人眼神全都集中而来时,解缙没有丝毫心虚,一抬脚站了出来。 “衍圣公所为有愧于圣人训导,更不适合繁衍圣人之学,臣以为该撤其衍圣公封号,从严从重彻查其罪校” “衍圣公当传承圣人之学,做下士子之表率,有罪更该查绝对不可姑息。” 有了解缙带头,提了对朱允熥功过分开处理之人,多少是有些正派的,不会偏袒护于孔克培。 至于那么没提分开处理朱允熥功过的,并不是因为他们不认同分开处理,只是因为他们胆不敢。 在这种一边倒的情况之下,那就更不敢往孔克培这边站了。 解缙出言良久,始终没人话。 这些人不,老朱可就了。 “谁还有话,尽管来。” “朝会议事,畅所欲言。” 老朱嘴中着畅所欲言,但脸色黑的跟锅底,眼神冰冷的能吃人,一般人还真不敢头铁到迎难而上。 不过,总有二般人。 老朱话才刚落,最后面一御史不知是没看出来,还是想借此扬自己的名,亦或者是有那么丝履行职责的使命福 总之,老朱话才刚落便站了出来。 “陛下,臣以为不该从重处置。” “衍圣公在士子们的地位举足轻重,这次的衍圣公又是才刚袭封没多久的,要是处置了衍圣公,怕是会引起士子们的动乱。” 这话一出,还没等有人附和,老朱便就已经发怒了。 “动乱个屁。” “他孔克培是衍圣公,咱大孙还是国本呢,他都敢动摇咱的国本,咱难道还要对他忍气吞声不成?” “来啊!” “把这个妖言惑众的东西拿下,士子动乱不动乱咱不知道,咱只知道动乱之言是先出于你之口。” “拉出去责仗六十。” “谁要再敢挑拨,这便就是下场。” 老朱一声令下,锦衣卫拉着那御史就走。 “陛下,臣所言句句肺腑。” 那御史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倒还挺有骨气的。 在被锦衣卫拉走的同时,还敢扯着嗓子朝老朱高喊。 六十责仗,重是重了。 但锦衣卫要不是诚心下黑手,并不至于要了性命。 他们要是谁再求情,那可就难了。 须臾过后,噼里啪啦以及吱哇乱叫之声传进了奉殿。 武将们几乎都挨过板子,对那御史吱哇乱叫的嚎叫很是不屑。 板子打在身上疼是挺疼,但也不至于如此吧? 至于那些文臣嘛,每一声都让足他们胆颤。 “这事就这么定了。” “太孙犯错都得严惩,他孔克培再咋重要,难道还能凌驾于太孙之上?” “翰林院拟旨,彻查孔克培党羽。” “罗毅,你即刻去曲阜。” “退朝!” 老朱不是历史上得位最正的皇帝,但那也绝对没差到哪儿去。 有了这,就不见得非得要让孔家支持。 在对付起孔家来,自然也就有底气。 老朱都走了,群臣还能啥。 吵赢聊武将,鼻孔朝牛哄哄专门绕到文臣之前离开。 文臣们摇头叹气,一脸的无奈。 石碑谶语必须得找个解决的突破口,想不到老朱竟会朝孔家动手。 这可难办了。 刀子掌握在老朱手里,现在已经不是孔克培做没做过那些事情。 即便没做过,那也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啥也是啥了。 已经发生的洪武三大桉,都是在朝文臣挥刀。 现在的文臣,在老朱可卑微的很。 凡老朱决定的事情,可没几人敢据理力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