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们和那虫子对峙了仅5秒钟，可对我们来说仿佛足有好几个世纪。

    飞虫速度奇快，还没等挥起竹竿就一下子扑在了我身上。我条件反射用旗杆横在胸前，虫子的长鄂正巧卡在棍子上；我用力一挥，借着离心力把虫子甩了出去。身后，不知谁架起一柄灭火器就朝虫子喷了过去。

    那是干粉灭火器，在大礼堂的角落里搁着许多，灭火器喷出的白粉迅速遮蔽住了飞虫的视野。而那飞虫似乎非常畏惧白雾，拍打着翅膀在地上折腾着。

    女孩们尖叫纷纷，捂住脸不敢再看一眼。

    见状，我大喊一声：“快！把所有的灭火器都拿过来！”

    仅仅是只幼虫。前几天，我在球场跑道遇到的那只虫要比这只大上三倍还不止，如果让那虫子立起来，恐怕也有人类这般的高度了。

    外面的虫子也越来越不安分，幼虫们想尽一切办法从各种狭窄的通道侵入大礼堂，很快，越来越多的虫子聚集在二楼的通风口，翅膀震动发出的嗡嗡声在礼堂内回荡，宛如在吹响进攻的序曲。

    随着哗啦一声，天窗的玻璃被大虫的巨鄂敲碎，所有的虫子就如群蚁附膻般涌入大礼堂。

    我见形势不妙，赶紧组织撤离。

    “大家快进休息室！”

    虫子追随着我们的脚步蜂拥而至，在我关上大门的刹那，恰巧有只虫子撞在门上，发出咚的一声。舞台后方的休息室是封闭的空间，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隔着大礼堂。所以，这里还是比较安全的地方。

    虫子们并没有放弃，细长的爪子从下方的门缝伸进来，企图抓住什么。王勇立即推来一张桌子抵住了大门。我们就这么靠住那张桌子，粗粗地喘着气。

    “我们被困住了！”王勇说。

    我点点头，现在的情况确实很糟糕，但知道我们都还活着。我扫了一眼休息室里的人，也许是肾上腺激素分泌过多，加上发烧刚刚康复，我的双眼有些迷离。

    七个！

    我的心咚的猛跳了的下。

    我们原本有八个人啊！

    以为自己看错了，我又将面前的人数了一遍。没错，是七个人！

    也就是说，还有个人在大礼堂，面对密密麻麻的飞虫！

    不！不！不！

    刚才的情况确实不容许我考虑所有人的安危，以至于忽略了，只有七个人躲进了休息室。也许就在我关上大门的一瞬间，那个人的生命就这样被我出卖了。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大家急促的呼吸声，那两个被我从浴室救出的女同学甚至抱在一起哭了起来。可我的内心却有千万个声音正在呼喊：我杀人了！

    我们忽略了她，那个短发的名叫丁伊的女孩。灾难的第二天，他的男友在我的眼下牺牲，而我却没有在乎过她后来的心情。至今我还记得她在面对男友死亡后令人难过的自我安慰。那段诅咒果断应验了。

    虫子们力气很大，即使我和王勇两个人的力气加在一起，也是勉强抵住大门不被破开。只是我们忘记了一件事，这间屋子是在大礼堂被改造前装修的，当时那位校友捐钱翻修大礼堂时，却没有改造这件休息室。

    那道几乎是七八十年代的老木门哪能经得起虫子三番五次的撞击，没过多久，木板就被虫角捅出了个窟窿，一只大虫将脑袋探了进来，挥舞着鄂嘴。

    林霄勇敢地抄竹竿，插进了大虫的嘴里，那虫子疼得嘶叫了声又将脑袋缩了回去！

    “在这样下去的话……”沈天音紧张地望着门上的窟窿，不知所措起来。

    “我们冲出去！”林霄提议。

    “不行！”王勇立即反驳道，“这些虫子厉害的很。”

    “那怎么办？”林霄又抄起一柄竹竿，举在头顶，“难道让我们在这里等死！？”

    王勇吓得鼻涕都流了下来，他死死地顶着桌子，一声不吭。

    所有人都望向我，期待我能给出一个主意。

    此时的我还能说些什么呢？还有资格再说些什么呢？

    我扛起两罐灭火器，左右腋下各夹住一个，回望了身旁的同伴们，义正言辞地说：“我了解大家的心情，不过，因为我的过错，我们已经牺牲了一个人。”

    这时，大家才反应过来，屋里仅有七个人，一直随我们藏在这里等待救援的丁伊已经死了。她是我的校友，我应该对她的死负责。

    “我们冲出去！”我严肃地说，“能活着出去一个人，是一个人。”

    “不！”林霄不服地挥舞着手中的竹竿喊道，“怎能逃，我要和浩哥一起战斗！”

    “我也是！”王勇字字铿锵。

    沈天音看着我的脸，握了握拳头，终于也说了一句：“我也要战斗！”

    不能说话的刘军也抱起灭火器，跟在我的身后。

    剩下的两个女孩擦干眼泪，坚强地从地上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