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天气很不好，从我到避难所以来，无论阴晴，天空总是灰蒙蒙的。对面的哨站时不时的被掠过的风沙遮蔽。我心里着急，周围那群人的讨论却愈加大声。 “喂，我们兜里的水不够用啊。”一个人说。 “看着办吧，再不走，恐怕等冬天我们就走不了了。” “就我们几个，而且不知道翻过这座山后面有什么。” “管他呢，走一步算一步，在这里打壶水都要他妈收这么多钱，我们早晚都得穷死。冒这个险，值得。” “我不去，要去你们去。” “走吧，老王，去北边不缺这么一两座小山。” “等等，你们看那边，又有个找死的。” 我朝哨站的方向望去，只见有个人推着超市的推车正和巡逻者争论。他想要通过哨站，而且还和那些人斗殴起来了。 这是我亲眼所见，周围的那群人也同样看着——那黑衣人从腰带上摸出一把枪，毫无顾忌地朝那个推车人的脑袋开了枪。推车打翻在地上，里面的包裹和矿泉水滚了一地。推车人吐了口血，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巡逻的黑衣人托着他的尸体消失在灰尘中，只有地上留下的那摊血迹夺人眼球。 “你们看吧，这就是下场。你们还敢过去吗？” “去你妈的老王。” 我的心脏不知何时开始突突突跟发动机似的。安吉尔杀人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全部718号避难所的人都知道。因为害怕，所以也没人敢冲破他们的哨卡。 我拍拍旁边一个人的肩膀问：“你们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让人过境吗？” “因为病毒”那个被叫做老王的老汉双手插进衣袖，蹲在地上说，“他们说境内流行致死的病毒，害怕我们携带病毒，所以才把这里拦起来的。” “E病毒？” “是的，就是那个什么‘意病毒’，毒的很，害死了好多人。”老汉说着抬头看着我道，“我说小伙子，你也想过境去北边么？” “嗯。” “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能走的两个月前就走光了，剩下来的都是些像我们这样的老弱病残，看来你没运气赶上大部队啊。” “什么大部队？” “去北极啊。”隔壁一位留着两撇胡子的长发男人说，“第一批人离开这里是四个月前的事了，后来主席令发布后，第二批人也顺利过境了。剩下的人走得慢，所以被拦了下来。” “我也要过去。”另外个胖胖的家伙呜咽着说，“我可不想感染什么E病毒，我要离开这里，今晚就走，从山上翻过去。” 老汉拨弄着地上的碎石猛地摇头：“嗯！不去！我就留下了。被毒死总比被人枪毙了好。” 然后，几个人又争论开了。我离开他们后爬上了附近的一座房子的房顶，这是座单层的平顶房，在街道的尽头，大的像个仓库。我猜这里原本也是存放军械的房子。借助高地的优势，我仔细观察了下周围的地形。 整个718号避难所前面被连绵的高山阻挡，夹着哨卡的山体原本是连为一体的，后来被人开凿在那里修了条路。刚才那些人讨论时我听说了，从别处走的路多数也设置了同样的哨卡，只有少数地形险峻的地方可以走人，不过都得冒着生命危险。 相比较之下，这处哨卡靠着避难所，对方看守森严也是有道理的。 我看到没有什么突破口，打算明天再来找机会，同时也为那群打算翻山越岭的家伙捏了把汗。至于那辆奇怪的吉普车，原本的感觉顿然全无。于是，我从房顶下来，往回走。 在路上，我遇到了达子，他和兄弟三人在一块儿，看到我从哨卡回来，兴奋地向我打听。 “有进展了吗？”老大问。 “有一点。”我应付地回答，心里却急着想走。 “你看，我们能过得去吗？” “应该没有问题，我还要和哨卡的人商量商量。”我故作自信地回答。 从刚才起，我莫名其妙地想要回酒吧，可能是有些担心渃雅了。 “等你的好消息，嘿嘿嘿。”达子开心地笑着。 我木然地回以笑容。 自从被林霄说了那番话，我也渐渐的想开了。我已不再是个小孩，不能再依赖别人，是得靠自己活下去的时候了。一个人又何尝不好。 当我回到房间，看到渃雅已经不在床上，她帮我叠好被子，留了张纸条，上面写着两个字：谢谢。 我不能确定和渃雅算不算是一夜情，可昨天晚上，我和渃雅在一起，确实感受了那份宛若脱离尘世的安静与祥和。 奇怪，为什么我会想起她的相貌？ ………… 下午，我开始在酒吧打听同伴的下落。看见那些风风火火赶到这里，如同解脱般的人，我就会上去问：“你们有没有看到几个人，一个男的，两个女的，还有坐轮椅的老头和一群孩子。” 我会非常耐心地描述王勇他们的相貌。 “个子很高，有一米八，大概穿着风衣，棕色的。还有位女孩，二十出头，马尾辫……” 我问的人要么摆摆手，嘴里急着摆脱我似的说着：没有没有。要么，揪住我的衣襟吼着：你找死啊！ 整个下午，我没有任何收获，尽管得知曾经的大学同学林霄还活着，可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到了傍晚，酒吧的好戏开始了，五彩灯光旋转起来，音响里传出激情的音乐。舞女郎们上台展现她们诱人的舞姿。 我没有看到渃雅，她没有如愿以偿的站在光鲜的舞台上跳舞，心情有些失落还有点欣慰。失落是因为她的离开，欣慰是她终于可以做正经的工作了。说到渃雅，我不得不提，其实我心里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很早之前就有了。 有陪酒女郎主动过来和我搭讪，我问她要了支烟便让她离开了。 从前我是不抽烟的，只是听说抽烟能提神醒脑，还能缓解忧愁，就打算尝试一下。 我点着一根学着别人的样子轻轻吸了口，神奇的是，我并不觉得呛人或是难受，反而感到一股暖气顺着器官徘徊在胸膛，那里的疼痛也因为那口烟缓和了不少。 借着这股气，又吸了口。我感到整个人飘飘欲仙，所有的烦恼顿时抛到了脑后。果然，抽烟不仅能提神、排忧还能镇痛。 不知不觉，我把整根香烟都抽完了。 一根烟下肚，我开始反思：我为什么要吸这跟烟？我究竟在烦恼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