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最妥当的善意
酒店花园。 雪下得越来越大了，凌冽的寒风见缝就钻，把人冷到骨子里打颤。 袁星宇递了根烟给李晓超：“我们也有几年没见过了，最近怎么样？” 李晓超摆了摆手：“戒了。” “这你都戒得了？” 袁星宇记得之前录节目的时候，他可是犯烟瘾，直接把节目给叫停了。 怎一个牛字了得。 “吃饭都不能吃太好，便宜的烟又抽不惯，只能戒了。” 李晓超根据原主的情况，实话是说了。 “噗嗤——” 袁星宇被他逗乐了。 “戒了也好。” “嗯，劝你也乘早戒了。” “这可能有点难，”袁星宇苦笑了声，直接把烟点上：“工作压力太大了。” “赚那么多钱干嘛，反正也花不完。” “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你觉得有说服力吗？”袁星宇有些唏嘘地看着李晓超， “当初可是你为了红为了赚钱，眼睛红得谁都劝不动，非要砸锅卖铁去拍那乱七八糟的电影，还好我没投钱，不然网友估计连我都带着骂了。” 李晓超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他用手抓了把走廊栏杆上的积雪，刺骨的凉意让他头脑更清醒了。 “你找我不是为了叙旧吧？” “还是你懂我。”袁星宇吐了口烟，“你刚刚唱的那首歌不错，我想用来做节目预热片的主题曲，没问题吧？” “就为这点小事，特地把我叫出来？” “连条件都不提？够意思！”袁星宇笑着拍了拍李晓超， “我可以帮你申请三万的使用授权费，另外你现在没签公司，我可以帮你去企鹅音乐那边问问，看能不能直接谈个好点的分成协议和推广资源。” 一首歌给三万的使用授权费，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关键是《海阔天空》都还没火呢。 以后火了，这个价可能低了点，但就现在而言，这个价绝对是偏高的。 更别说袁星宇竟然还愿意亲自出面，帮李晓超和平台谈上架条件。 这才是最大的帮助。 李晓超不由意外地看了袁星宇一眼。 虽然李晓超和他的交流方式有点像同龄人，但其实袁星宇已经有五十多岁了，岁月的刻刀已经开始在他的眉宇间留下痕迹了。 袁星宇是个出了名的两面人，在工作中如果有人出了一点小差错，他都会像只暴躁的老虎，直接破口大骂。 但只有你工作不出差错，或者是在工作以外的时候和他相处，就会发现他其实是个特别和善的人。 同时，他也特别会做人。 后面这点，是李晓超根据原主的记忆，临时总结的。 当时李晓超执意要去拍电影，袁星宇确实劝过他，但在劝说无果后，他也没再多说什么。 而在李晓超低谷的这几年，他也没有主动提出过要帮他。 直到今天，他有了正当理由后，立即就对李晓超施展了援手。 这绝对不是什么‘锦上添花’的势利，而是最妥当的善意。 对一个迷失了方向的人来说，如果他不能靠自己重新找对方向，而是通过别人的帮助来走出深渊，那迟早有一天，他肯定还会再次迷失方向。 尤其是对于一个赌徒，你直接帮他偿还赌债，完全就是在害他。 虽然李晓超不是因为赌博落到这个下场，但在袁星宇看了，性质应该是差不多的。 而如果真为李晓超好，就是在他自己醒悟后，帮他迅速摆脱过去的阴霾。 袁星宇之前向节目制作人争取让李晓超参加节目，除了这附和节目利益之外，也未尝没有给他一个认清自己，同时缓解债务压力的机会在里面。 “谢了！” 李晓超也不矫情，接受了这份好意。 他现在确实比较需要钱， 一直背着“失信被执行人”的身份，很多事情都会遭到限制。 只有先把这身份摘了，以后才是海阔天空任鸟飞。 李晓超的野心，一向很大。 “那就这么说定了，” 袁星宇把烟头掐灭，又拍了拍李晓超的肩膀， “预热片急着上，你看这两天什么时候方便就打电话给我，我会帮你安排好录音棚和合同，有什么要配和的提前提就好。” 李晓超点了点头，他也想早点变现。 吹了这么久的冷风，袁星宇的身体已经开始打颤了，他深深地看了李晓超一眼：“你一向很有主见，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好好把握这次的机会吧，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陪几位制片人了。” “嗯，你放心吧。” 李晓超站在原地，看着袁星宇离开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由于节目对参赛导演的创作时间有严格的限制，因此晚宴并没有持续太久，十点左右大家就坐着大巴车回到了酒店。 李晓超因为是今天才到的，办理入住手续耽误了一点时间，但当他找到自己的房间后，意外地发现余瀚义竟然就在他的隔壁，这时候正提着一打啤酒准备开门。 刚刚喝了这么多还不过瘾？ 余瀚义也听到了李晓超的脚步声，转头看到李晓超也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李导也住这层？” “嗯，就在你隔壁。”李晓超刷了下卡，把房间门打开了，“余导酒量挺好的嘛。” 余瀚义笑了笑，然后抬了抬手里的塑料袋：“要不要再喝一个？” 李晓超摇了摇头：“今晚想构思一下剧本。” 听到这话，余瀚义不由微微一愣，然后笑着打趣道：“你这样搞得我压力很大呀。” “哪里，压力大的是我才对。” 说完李晓超朝房间看了一眼，然后又说道，“昨天坐了一天车，全身都是味，我先去洗澡了，余导也早点休息吧。” 余瀚义点了点头，看着李晓超把门关上后，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随手拿起来一罐啤酒，准备拉开拉环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没有喝酒的欲望了。 他不得不承认，李晓超今天的表现，确实给到他压力了。 这压力还不小。 余瀚义从高中毕业后，就跟着他表叔混剧组，算起来都快十年了。 他从一个搬轨道的场工，能混到主机摄影，固然有他表叔的提携，但更多的，还是他本人的努力。 不管是为人处世，还是对技术的研究。 他一直很自信。 但再往上，就是摄影指导了。 他表叔已经帮不上他了。 但他不甘心。 当他看到《开拍吧导演》这档综艺后，立马就心动了。 只要在这里证明了自己实力，哪怕最后成不了导演，也能提高他在圈子里的名气。 以后自立门户，当个摄影指导应该没什么问题。 绝对不能在第一轮就被淘汰了！ 余瀚义咬了咬牙，最终拨通了一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