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诗篇 四
秦鹫的笑容还是那样能让人安心，他递给我一杯热咖啡，捧在手里感觉到心也跟着暖和起来。刚才的恐惧和寒冷已经消失了，我看着冒着热气的咖啡，感觉这一切就像是做了个噩梦一样。 数小时前，莫徒冰冷的枪口还对着我，近乎绝望的我只能对她言听计从。 莫徒冰冷的纤指在我脸上轻抚，笑着说：“小诗，怎么突然这么听话了？你的脸上可写满了‘为什么’这三个字，你应该很想知道我们到底要的是什么。” 我扭着头，不想去看她那血红的魔眼，那双眼睛能够将我的完全吞没在绝望之中。莫徒将我的脸扭向她，一脸疑惑地说：“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冷漠了，刚才还和我有说有笑的。” 我不敢和莫徒那双眼睛对视，直觉告诉我她正想着一些可怕的事情。我面前这位外貌可人的女性，拥有着和她外貌完全不符的冷血和残暴。 莫徒坐回到我身旁，若无其事地摆弄我的发梢，鲜红的薄唇弯成弧形，微微张动说：“小诗，当有人说真心爱你的时候，你会不会想掏她的心出来看看那颗真心长得是什么样子的？” 我看着莫徒，眼睛和她刚一对上就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背后传来。 莫徒看着自己的双手，回忆着说：“曾经我就遇到过这么一个人，他长得很帅气又有想法，是那种很会讨好女人的男人。” 莫徒似乎已经沉浸到了美妙的回忆中，莫徒紧捂着胸口，一脸幸福地说：“那段日子可以说是我感觉最幸福的时光，我几乎已经想要忘掉所有事情只想陪在他身边。” 这时的莫徒和刚见面时一样，让人觉得她是一个很不错的人。我想起了不久前血腥的一幕，才再度警惕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莫徒沉浸在她的回忆里，不断诉说着自己浪漫幸福的恋爱经历。 莫徒的眼神突然又变回了刚才的冷酷无情，她一手紧捂着胸口，一手成爪状朝我伸了过来说：“我就这样将他的心脏，曾经发誓真心爱我的心掏了出来。” 莫徒紧抓着我的胸脯，她玩弄着说：“他的心脏在我手心里还在跳动，那颗心脏和我所见过的一样，是那么的美丽而柔软……” 莫徒突然使劲收拢了手掌，我条件反射地推开她说：“不要！” 莫徒看着我捂着刚才她紧捏着的地方，抓着我的手说：“果然你的声音是那么让人着迷，我现在已经有些无法忍耐了。” 我试着拉开莫徒的手，手腕感觉快要被她捏断了。我眼前这个怪物，全身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莫徒看着我难受的样子，更加兴奋起来说：“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完你的全部，你的悲鸣、你的痛苦、你的憎恨，你的全部我都想要听到看到感受到！” 秦鹫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还没看清楚莫徒到底做了些什么，他就被打飞了出去。莫徒走近躺在地上的秦鹫，舔了舔沾在她手上的血说：“我可能没有说得太清楚，那我现在再说一遍。现在按我说得做，安静老实地坐回到椅子上。” 秦鹫一脚踢向莫徒，瞪着躲开了的莫徒说：“那真是非常抱歉，我的耳朵最近变得不好使。我只能听进柳小姐的吩咐，至于其他人说些什么我就没义务和心思去听。” 莫徒抓起身旁凭空出现的一把手枪，笑着说：“那就没办法了。” 秦鹫闪避开莫徒的子弹，迅速扑了过来。秦鹫一脚踢向莫徒，她并没有回避的意思。莫徒十分轻松地接下了秦鹫的飞踢，游刃有余地将他扔了出去。 我立即跑到秦鹫的身旁，扶着他冲莫徒喊：“够了！他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你不要再和他打了。” 莫徒收回枪，看着我说：“小诗，你可不能怪我，你都看见了这是他自找的。” 我瞪着莫徒说：“你到底想要把我们怎么样？” 莫徒坐回到椅上，笑着说：“只是想带你们到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有人正等着你们。不过，我倒觉得挺可惜，我真不想小诗你也要和他们一样……” 机舱猛烈晃动，秦鹫抱着我的头，自己却重重撞到了机舱壁上。 我摸着秦鹫正在流血的额头，担心地说：“你的头流了好多血……” 秦鹫依旧露出灿烂的笑容说：“柳小姐，我这点伤没什么，只要您没事就行了。” 飞机不停的翻滚，我死抓着椅子的扶手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莫徒紧抓着椅子说：“这帮废物到底在做些什么……” 这时一名****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慌慌张张地说：“莫徒大人，大事不好了。飞机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东西，机翼已经折断了一只。现在飞机正在下坠，再过不久我们就要掉到大海里了。” 莫徒扶着额头说：“这群没用的废物，到底怎么搞的……这该不会是你做的好事？” 刚才还一直坐在座位闭目养神的男子，紧抓着扶手说：“你别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再说了我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离开过座位。这可倒好，现在继续完成任务的可能性已经为零了。” 男子睁开眼睛，那银白色的眼瞳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他看着莫徒，意犹未尽地说：“上头可是说了要带活着的人回去，你现在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我们都平安降落？” 莫徒十分恼火地说：“我能有什么办法，现在也只有放弃了这次任务。” 男子站了起来，看了看头等舱里在场其他几个人说：“这些人现在全杀了？” 莫徒的枪口对着机舱顶部，狂开了数枪之后，看了看窟窿说：“既然我没办法带他们到岛上，那么就让他们这样沉入大海。最终他们也会溺死在海里，只可惜我不能目睹这一切了。” 莫徒从机舱的窟窿里跳出了飞机，那名男子紧跟其后，离开时还冲我笑了笑说：“祝你们好运，如果你们能够活着的话，我想我们还会有机会在遇到的。” 秦鹫扶着我，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说：“柳小姐，你没事吧。” 机舱剧烈翻滚不止，秦鹫紧抱着我的头，我紧抓着椅子说：“我没事，现在也不是关心我的时候了。秦鹫，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秦鹫只是摇了摇头，扶着我说：“我也不知道现在有什么办法，我们可能就要在这样坠到海里了。” 我透过窗口，看到飞机的一只机翼已经断了一大截。那撞击的伤痕口径让我感到疑惑，在如此高空中除了大型客机外就不会有其他什么东西了。那些****也像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不会在cao纵飞机上出现什么问题。 秦鹫看着我说：“柳小姐，你想到什么主意了吗？” “没有，我只是感觉到这件事情有些蹊跷。”我看了看周围的人，接着说：“你们有没有其他什么办法来帮我们躲过这次的难关？” 一名中年男性抓着扶手说：“飞机上应该留有紧急使用的降落伞，我们可以用降落伞逃离开这里。” 我透过舱门的窗户，看到其他机舱里比这里还混乱，空姐们忙着安抚他们。我摇摇头说：“我们就不用考虑这个了，这些****并不会将降落伞留给我们的。” 我们只能将一切交付给了命运，静静坐在座位上等待飞机坠入大海的那一瞬间的到来，祈祷一切将会变好。机舱里的扬声器不断传出空姐的声音，但我完全没有听进她在说些什么。我紧抓着秦鹫的手，他的手和我一样在颤抖。 秦鹫的脸上依旧挂着微笑，注视这我说：“柳小姐，虽然有些伤心，但是能够和你在一起走到最后，我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我转过头不去看他的脸，感觉有些害羞地说：“现在什么时候了，你还开这样的玩笑。” “我说的是真心话，并不是在开玩笑。柳小姐，其实我有件事早就想和你说了……” 我用手摁在他的嘴，笑着说：“你的心意我其实也早就知道了，所以……” 我隔着手掌亲吻了下秦鹫，顿时感觉到脸颊已经火热，自己也很吃惊会这么做。 “如果我们能够活下去，我们就试着去交往吧。这个吻就当是提前的预演，等我们正式交往的那时再兑现这个誓吻。” 秦鹫诧异地看着我，眼角间已经流出了一颗豆大的泪珠。 我抹掉秦鹫脸颊上的泪珠，笑着说：“你怎么突然哭了起来？” 秦鹫抓起我的手说：“柳小姐，我只要能够……” 强烈的晃动伴随着巨响，我紧闭双眼，只听到面前“砰砰”的心跳声。我们浸泡在咸涩的海水里，强烈的冲击差点使我松口放出含着的空气。海水呛入我的口中，我拼命挥手抓着附近的东西。 一只温暖的手紧紧抓握着我，我睁开眼睛看到正拉着我的就是秦鹫。我们从莫徒开凿出的窟窿游出飞机，我如获重生般深吸着海面上的空气。陆续有人浮出了海面，但并不是所有人这么幸运。 我们浸泡在冰冷的海水，四周除了飞机的残骸碎片也没有可以抓牢的东西。我不断摆动身体，在救生衣的帮助下飘浮在水面上。 我看到秦鹫一副十分高兴的样子，好奇地说：“你到底在笑些什么？我们都弄成这样了，很快就可能被冻死了。” “柳小姐，我只是想到刚才您说的话，我就不禁笑了出来。” 秦鹫看着我说：“柳小姐，现在我们真的活了下来，难道你真的要兑现你说过的话了？” 我扭着头不敢去看他，满脑都在想刚才和他说过的话，顿时感到懊恼和羞涩。 秦鹫笑了笑说：“柳小姐，你不用太在意刚才你说的话了，我也并不奢求像你刚才说的那样进行交往，我只要能够呆在你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 秦鹫抓起我的手说：“柳小姐，请您允许我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我偷偷看了秦鹫一眼，说：“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么……” “那么就像以前一样，薪水照样每月一万二。” 秦鹫看着我，笑着说：“是，柳小姐。” 我内心里突然感觉有些失落，这个笨蛋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我不禁捂着脸，自责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笨蛋突然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一阵汽笛的呜鸣，一艘游轮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秦鹫看着我说：“柳小姐，看样子我们这次非常幸运。” 我点了点头说：“看样子我们今天确实非常幸运。” 我望着晴朗的夜空，恍惚间看到天际边有座飘浮的岛屿。我揉搓了下眼睛，再度望去就只有璀璨的星辰。 我自言自语说：“难道刚才是我的错觉？” 秦鹫疑惑地看着我说：“柳小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现在我开始想念热腾腾的咖啡了。” “是，等我们上了船，我就为您准备热咖啡来暖暖身子。” 我看着秦鹫正在挥手呐喊的背影，低声说道：“秦鹫你这个大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