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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四章 还差一点

    第515章还差一点

    “庆子,进来。”

    许大茂听见徐庆在门外喊他,手中剥着连皮带壳炒过的花生,一边从屋里将房门打开,把徐庆让进屋,一边闭门朝坐在热炕上的秦京茹道:

    “快给庆子抓两把花生。”

    然后与徐庆同坐在桌子前道:

    “庆子,晚上找哥哥有事?”

    穿着毛衣的许大茂,嘴里嚼着花生,却不忘将烟掏出,递给徐庆一根。

    “庆子,吃花生,我前些日子回我爸妈那边拿的,你尝尝。”

    秦京茹心里有些不情愿,但见徐庆上家来了,还是抓了两把花生,放在徐庆面前,脸上挤出笑容,嘴上的话,也没流露出丝毫不乐意。

    毕竟许大茂很早之前就告诫过她。

    在院里跟谁闹,都别跟徐庆一家闹。

    这一点,秦京茹当初嫁进大院时,全然没当回事。

    但在院里生活多年后。

    她也逐渐明白,许大茂说的一点没错。

    徐庆从在红星三厂晋升科长,之后去大学深造,再后来被提拔到红星五分厂当正厂长、

    直到前年,离开厂子,自己开粮站,办rou联厂。

    这些事,大院里找不出第二个人能做到。

    有没有能力是一方面,更关键的是,能舍弃管理上千号人的分厂厂长不当,没大魄力的人,压根不敢这么做。

    但是,徐庆不仅在国家一改开,就毅然决然地辞职,而且这两年做生意还风生水起。

    纵然今年前半年,她曾听院里人私下谈论,说徐庆为了办rou联厂,把家底掏空不说,傻柱和中院一大爷两家,还给借了不少。

    可这眼看快到年底了,她也没见着徐庆和静红日子过的多拮据。

    照样吃喝,白面馒头和猪rou,隔三差五就能吃上。

    当然,这是徐庆开了粮站和rou联厂的关系。

    然而,秦京茹虽是从农村出来的,但心眼儿不少。

    比起同样出身农村的表姐秦淮茹,鬼心思多了不知道多少。

    总觉得徐庆和静红的日子,要是真不景气的话,哪敢放着白面和猪rou,不赶紧卖掉,反而自己家里吃个不停。

    真要说如今日国家改开,城里人都日子好过起来,倒也没错。

    可她跟许大茂,以及大院住的其他家,还不曾像徐庆一家似的,顿顿吃的起白面馒头。

    而吃rou上,倒是今年差不多每个周都能开个荤。

    但总的来说,她家的日子跟徐庆一家比,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何况,院里人对徐庆又很敬重。

    这不是有钱没钱,日子过的好不好的关系。

    而是为人处世,和待人接物,慢慢积累起来的气场。

    有钱了自然会被人高看一眼,当了大官,也会让人刮目相看。

    却并不能令人打心底儿折服。

    而现在的徐庆,从去年起,就不再是红星轧钢厂的五分厂一把手,说句不好好听的,她感觉没了官衔,跟退休的老工人没啥区别。

    但徐庆仍然能得到大院里众人的尊敬,就连她表姐家的贾张氏,也没说这两年里,跟徐庆一家在院里闹腾。

    秦京茹哪能给徐庆甩脸子。

    再说了,许大茂还在,她怎么着也得做个样儿出来,省的让瞧见怠慢徐庆,晚上睡觉时跟她没完。

    “庆子,你先吃花生,我去给你泡茶去。”

    秦京茹身子一转,去了厨房。

    许大茂瞥眼看向秦京茹,暗觉今天倒是还懂点事,花生也不吃了,见徐庆接过烟,就再次问道:

    “庆子,今儿晚上来哥哥这边,有啥好事?”

    徐庆捏着许大茂递的烟,没着急抽,笑着道:

    “我哪有啥好事,倒是我三弟,他明天起在他们厂当代厂长,这是件大好事。”

    徐庆前些日子,对丰铭的事,向大院众人只字未提,就连傻柱也没给说。

    此时许大茂双眼猛睁,瞳孔放大,咧嘴露出笑意,忙问道:

    “庆子,丰铭要马上当他们厂的代厂长,正的还是副的?”

    徐庆把手里的烟,别在耳朵后,抓起花生剥着壳道:

    “大茂哥,我三弟丰铭,觉得他要当能是副的吗?肯定是正职,不是一把手,他才没那心情去惦记一个副厂长位子。”

    许大茂点着头,不禁乐道:

    “也是,就丰铭滑不溜湫的那股聪明劲儿,我要是他,要谋也不考虑副厂长。”

    说完,许大茂猛然道:

    “庆子,那咱们今儿晚上不得给丰铭好好庆祝庆祝,我家还有几瓶酒,你快把丰铭和爱国叫我屋来,我让秦京茹炒几道菜,咱们兄弟四个,好好喝喝。”

    徐庆摇头道:“大茂哥,今儿就算了,改天吧,丰铭明天起开始还只当代厂长,要庆祝,怎么着也得他正式当了他们厂的正厂长再说不是,我过来找你,还有其他事。”

    许大茂哦了一声,张嘴道:“庆子,那你找哥哥我主要是啥事?”

    徐庆直接开门见山道:

    “大茂哥,你手头有没有外汇券?”

    许大茂身子一怔,心中咯噔一声,叼着嘴角刚点着的烟,嘬了两口,心思转动道:

    “庆子,你想要外汇券?”

    徐庆把剥磕的花生仁搓掉外皮,扔进嘴里,点了点头。

    许大茂身子往后仰去,朝徐庆打量两眼,悄声道:

    “庆子,你先给哥哥我说说,你想要外汇券干啥?要多少?”

    徐庆见许大茂好打听的毛病又犯了,低头剥着手里的花生,在秦京茹端着刚沏热水,冲泡铁观音的搪瓷缸放在面前,走开后,才不紧不慢道:

    “给我爷爷奶奶买助听器,我跟爱国和丰铭身上的外汇券不够,找你借点。”

    许大茂恍然,眼角余光朝走回炕沿儿边坐下的秦京茹瞥了瞥,思索着道:

    “庆子,外汇券哥哥我也没多少,还是这几天碰上个熟人,淘换了点,不多,不过”

    许大茂顿了顿,声音压低,凑到徐庆耳边:“你要是要的多的话,我可以帮你想法子弄一些,哥哥我有门路。”

    许大茂欠着身子说完,向徐庆挤眉弄眼道:“庆子,这种硬通货可不好搞,也就哥哥我还成,一般人,压根甭想。”

    徐庆看到许大茂算计着能不能借这个,为他自己谋点好处,挣点钱,淡然笑道:

    “大茂哥,我要的不多,用不着那么麻烦,你有多少,先借弟弟我用用,完事后,我再有了,就还你。”

    许大茂用手搓着下巴,暗暗琢磨起来。

    徐庆见状,慢悠悠地剥着花生,继续说道:

    “我真要用的多,丰铭他媳妇秀娟,就在侨务办上班,她托国外朋友用外币兑换一些,还是一块换一块,我不是嫌麻烦嘛。”

    许大茂精明人,听出了徐庆话里话外的意思,嘬着烟,脑海中微微思索起来。

    凭现今徐庆兄弟三人的能力,真要搞外汇券,多的是门路。

    弄到手还没一点溢价,汇率一比一,比他费劲巴脑地从国内其他人手里倒换要强的多。

    单徐庆一人,就现在的本事,交往的人,多数都是各单位领导或做生意的老板。

    层次高,身份不低。

    只要开口,必定能搞到。

    如此一想,许大茂便打消了帮徐庆弄外汇券的念头,伸手从鼓囊囊的裤兜里,掏了半天,拿出一把壹元的外汇券和五张拾圆的,递给徐庆道:

    “庆子,六十九,你点点。”

    徐庆还没说话,坐在炕沿上的秦京茹,冷哼一声。

    “许大茂,你哪弄的外汇券?!”

    秦京茹眼尖,瞧见许大茂掏出六十多,心里有些不平衡。

    她可不知道,许大茂背着她,竟攒下这么些。

    “秦京茹,没看到我跟庆子谈事,你个娘们家,插什么话?!”

    许大茂扭头狠瞪秦京茹,他七月份的时候,给徐庆借了七百块钱一事,至今也没告诉。

    听见秦京茹插嘴,自是忙的打断。

    省得秦京茹向徐庆问出些不该知道的。

    徐庆见状,没着急拿起许大茂放在跟前的外汇券,吃了半响花生,砖砌茶缸喝了两口热茶,见秦京茹没再说话,瞧了眼许大茂,这才捏起外汇券,当许大茂的面点了一遍。

    “大茂哥,这六十九,弟弟我先借用了,等倒转了,立马就还你。”

    “,没事,哥哥我眼下又不上友谊商店买东西去,放着也是放着,拿去尽管用你的。”

    徐庆听见许大茂这么说,将外汇券揣到身上后,便站起身,准备回去。

    许大茂一边往屋外送,一边抬手搂着徐庆肩膀,寒暄起来。

    等到了院里,许大茂悄声道:

    “庆子,哥哥我上次借你的七百,你还我的时候,能不能也全弄成外汇券。”

    后院里黑漆漆的,这会儿没啥人。

    虽然各家屋里都亮着灯,但是没人出来。

    天冷,晚上又凉,也就刘光天年纪不大的儿子,缩着身子,跑出屋,趁着夜黑,一解裤子,对着刘光福砖砌的房屋滋了泡尿,裤子一提,转身就又跑回了屋,砰地将屋门一关。

    徐庆瞅了两眼,回头看向许大茂,皱眉小声道:

    “大茂哥,七百块,全换成外汇券,弟弟我不是不乐意,问题是,今年才刚发行外汇券,我要是不托人就能弄到七百多,哪还用得着刚才找你借。”

    许大茂出屋时,外套没披,上身还是光一件毛衣,双手插在裤兜,紧紧贴在身上,见徐庆这么说,眉头也高皱起来。

    他也知道,事情不好办,这不逮住机会,想向徐庆试探试探。

    万一要是徐庆能到时候全都用外汇券还给他。

    那他一倒手,怎么着也能赚上一笔。

    大院论起算计,阎埠贵厉害,但许大茂却从不甘示弱。

    只不过,许大茂主意打错了,徐庆没想找人弄外汇券,就打算向院里人借点。

    要不然,今晚上也不会找他。

    许大茂沉思半响,冷的几乎要打摆子,叹气作罢道:

    “那庆子,就这么着吧,往后再说,我现回屋去了,你也快回去歇着。”

    许大茂说完,身子一转,哆嗦着赶紧朝屋里回去。

    次日一早。

    蒙蒙的天色下,徐庆和静红又跟往常一样,早起出门,推着摩托车和自行车朝大院外走。

    还没交九,可天而是真冻,院里地面都冻的硬邦邦,昨晚刘光天儿子撒的尿,更是在刘光福家的墙根冻上了。

    空气凛冽刺骨,徐庆和静红全副武装,毛线手套、围巾,黑色的棉耳罩,羊剪绒帽子,全都穿戴着。

    一跨出大院大门口,站在胡同,徐庆和静红骑着各自的车子,就朝胡同口驶去,拐上街后,静红向东单粮站过去,徐庆骑着摩托车,则赶往郊外rou联厂。

    下午五点,徐庆在rou联厂的办公室内,一边围着围巾,一边对一周下乡一次的二麻子道:

    “麻子哥,这入冬了,农村地里没啥事可忙的,明天你下乡收猪的时候,顺便把我两个堂弟接一下。”

    二麻子捂着茶缸,坐在火炉子跟前道:

    “没问题,庆子,放心吧,这事我记着呢。”

    徐庆围好静红给他织的围巾,带上手套,掀开门帘出去前,扭头对二麻子道:

    “麻子哥,冷起来了,明儿下乡路上注意安全。”

    “明白!”

    二麻子咧嘴应了一声,将茶缸放在烫手的炉盖上,送徐庆走出办公室。

    徐庆骑上摩托车,把围巾一抻,遮住口鼻,抬手让二麻子回办公室暖和去,随之发动着,就出了rou联厂。

    今天他打算上友谊商店瞧瞧助听器,他身上有三百二十九块外汇券,要是足够,那就直接过去买下。

    爷爷奶奶的听力,越来越不好,没助听器太令人揪心。

    天色发暗之际,徐庆一回城里,就直奔友谊商店过去,把摩托车停在门口,上锁后,迈步进去,对能说一口流利外语的女营业员道:

    “同志,助听器有吗?我瞧瞧。”

    营业员望着徐庆,站在柜台里,身形动都没动道:

    “同志,外汇券拿了吗?咱这边,只收外汇券的。”

    “知道,麻烦您帮我拿助听器去。”

    徐庆说着话,摘下手套,揣到皮夹克的口袋里,搓着双手,望着玻璃柜台内琳琅满目的东西,边打量,边从裤兜里掏外汇券。

    没一会儿,营业员拿出两个下方盒子,放在徐庆面前柜台上道:

    “只有这两个了,摆了一年多,都没人要,左边的六百,右边的便宜点,三百五。”

    徐庆听见价格,身子一怔,抬头看向营业员道:“同志,三百五这个也也不便宜啊,能再少点吗?”

    “少不了,价格不是我定的,都是国外造的洋玩意,今年之前,是给大使馆那帮外国人卖的,咱们国内人,谁舍得花钱买这东西用,没巴掌大,价格我都觉得死贵。”

    女营业员说着,朝徐庆打量道:“同志,您是给你爱人用还是孩子啊?”

    徐庆应声道:“给我爷爷奶奶买。”

    “,同志,不是我多嘴,”营业员打开盒子,露出里面的助听器道:您家里老人上年纪,这玩意是能改善听力,但我觉着啊,犯不上,您有买这东西的钱,给老人家买点好东西,吃喝上多孝敬店,不比啥都强?”

    徐庆笑着道:“您说的没错,这不家里没少给买东西,可老人听力不好,我寻思着,买个助听器让戴上。”

    营业员噢了一声,指着三百五的助听器道:

    “那你就买这款吧,反正都管用,没必要买那贵的。”

    徐庆见营业员是个热心肠,说的也很在理儿,捏着手里的外汇券道:

    “三百二十九,差一点,通融通融呗。”

    营业员脑袋摇晃道:“真不成,我就一上班的,做不了主,要不您回去再凑些外汇券,过几天再来?”

    徐庆皱着眉头,趴在柜台上道:“就怕我下次来,被人买了去。”

    “不会的,这东西自从我上班到现在,你是第十个打听的,也才卖出去一个,之前那几个人,除了一个外国人买了,这不,剩的这俩,还放着呢。”

    徐庆琢磨一番,把手里的外汇券揣回身上,用手抹了把脸道:

    “同志,要不这样,我给您留一下我家的电话,劳烦您最近几天,帮我把这款三百五的助听器留意一下,要是有人来你这打听,提前告诉我一声,”

    “哟,您家都装电话了,”营业员听见徐庆的话,脸上露出惊讶。

    重新打量徐庆,瞧见徐庆手腕处都戴了雷达表,飞着眉毛道:

    “同志,您哪单位上班啊,当大官的吧?怪不得能舍得花钱给家里老人买助听器。”

    徐庆低头用钢笔在颜色泛黄的便条上,递给营业员道:

    “我自个干点小买卖,哪有啥单位,您收好,我先走了。”

    徐庆重新戴上手套,朝接待他的营业员挥了下手,转身就走出友谊商店,掏出钥匙,开了摩托车后轮的锁,迈腿骑上,沿着人来人往的大街,朝大院回去。

    外汇券还差二十多块,只能过几天再来。

    而友谊商店内的女营业员,攥着手里的便条,望向店门外徐庆,眼神中露出玩味神采。

    见徐庆要走,从柜台后跑出,站在门口喊道:

    “同志,我叫燕子,下次来记得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