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派对的边缘
“邀请函。” 两名黑衣保安一一检查着入场者的资格，拦下一群两手空空的年轻人，用电棍威胁他们离开。 没有资格的家伙踮起脚，渴望地望着别墅敞开的大门。 音乐从每扇窗户逸出，酒精和绿草的味道飘散于空气中，仿佛甜蜜的诱惑，令人心甘情愿地坠入绚丽的极乐世界。 多丽丝·埃斯特·伍德，业务遍布全国的伍德家族一员。 别说偏居一隅的安娜堡大学，范围扩大到迪特里市、莫谢根州、甚至整个鹰国，伍德家族都称得上是位有头有脸的名门。 这位大小姐和林安同年级，早已不费吹灰之力地成了大学的社交女王。 她的名气之大，影响力之广，光环洗脑能力之强，连阮如云这种新入学的留学生也无法幸免，以参加她的派对为荣，何况从小接受鹰国教育长大的年轻人们。 保安确认了林安的邀请函，让出一条道路。 顶着众人羡慕的眼神，他走入伍德家族在迪特里市的别墅。 樱桃红的地毯见过的舞鞋比林安更多，富丽堂皇的装修尽显富人区的奢靡气息，每个人都在喝酒，像是他们在泰坦星的最后一天一样。 和西洲的上流氛围不同，这里没人穿着正式，也没人在乎社交礼仪。 灯光很暗，五颜六色，不住旋转，DJ放着极有节奏的电音，鼓点“咚咚咚”震得耳膜直跳。 一个女人勾住林安的肩膀，晃动酒杯，金色的气泡液体噼里啪啦作响。 “嘿，帅哥，想不想看我的胸？” 女人穿着宽松的牛仔裤，红黑格子衬衫扣得乱七八糟，头发像杂草一样糟糕。 “没兴趣，去找别人。” “哈？婊子养的，算老娘瞎了眼。” 随她怎么说，林安知道酒精和麻醉从来没有好处——明天早上，她就会开始疯狂地后悔。 来宾们随着毫无意义的音乐节奏摇摆臀部，男人油嘴滑舌，想要上床；女人寻找猎物，对不感冒的人含糊其辞。 林安手肘轻推，拨开一双双汗津津的手，顺着风的方向爬上楼梯，终于走到别墅的阳台。 他长长地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 烤rou味。 阳台大理石护栏下方，是一个露天游泳池，聚集了不少泳衣男女，电子音乐、玻璃杯的叮当声和叽叽喳喳的笑声不绝于耳。 人造的彩色光束射穿了夜色，为悬挂于靛蓝色天空的行星也染上了派对的狂热，目所能及的远处是另一个国家的边界，杉树拔地而起，锯齿状的冷空气犹如一层朦胧的纱。 林安掏出手机，打开社交软件。 Mike_Smith：太好了，真棒！我来找你。你在哪里？ AnL：阳台。 Mike_Smith：北面那個？下面有个露天泳池？ Mike_Smith：等等，老兄，我得应付一下多丽丝。给我一秒钟。 AnL：我在原地。 鹰国人的一秒钟类似龙国人的“一下下”，林安合上手机，打了个哈欠，他一觉睡到傍晚，刚醒不久。 闲着也是闲着，他研究起了昨天新收录的条目“皮什塔科”。 【脂肪窃取】顾名思义，抽取他人的脂肪。 被抽走脂肪的人短时间失去行动力，长期影响包括身体机能和反应下降，代谢和激素指标紊乱等等。 美中不足的是，它的发动条件太苛刻了。 通过系统的分析和测试，林安得跟一个人肢体接触三秒以上，才能使用神秘术，不仅如此，它只能窃取触碰部位的脂肪。 目前林安碰到的敌人没有善茬，没人会一动不动地任由他上下其手。 苛刻的条件限制了【脂肪窃取】的泛用性。 怪谈和灾难级别的神秘术似乎都有限制，最明显的例子就是侏儒恶魔的【绝望的皮纳塔】。 林安第一时间通过系统破译了这项能力，结果令他大失所望。 使用神秘术后，【绝望的皮纳塔】会在目标头顶召唤出一个漂浮的“皮纳塔”，持续五分钟。 但期间内，悬挂的皮纳塔没有任何作用！ 除非林安击破它，能量扩散，笼罩周围半径十米左右，让里面的人陷入一次性的情绪低落，直到负面情绪被自我消化为止。 亲自击破？ 否则只是消耗介质的“观赏品”？ 效果也不咋地，对于心志坚定的人，“绝望”持续不了一秒。 谁用谁小丑。 呃，好像侏儒恶魔就是小丑。 怪谈E级嘛，不能对它要求太高。 至于皮什塔科，到底是灾难级的神秘，【山脉那一侧的歌谣】消耗“幻想家”介质，效果在皮什塔科的故事里有迹可循。 传说，皮什塔科会在征服者“毫无防备”的时候偷袭他们。 意思是熟睡状态。 而【山脉那一侧的歌谣】可以进行“催眠”。 简而言之，放首歌给人唱睡着了。 单打独斗时有点杂技，但“团战”时，控制技能一定派得上用处，是个综合评分不错的能力。 根据这几日的经历，林安对于神秘学的关键词——“介质”有了新的结论。 1.觉醒的刹那，介质被当时贯穿了个体过去人生的特质吸引，它会参考个体曾经接触过，并最符合自身性格的“柯默思阴影”，生成具象化的神秘。 所谓“柯默思阴影”指的是世界各地流传的神话、民俗和传说。毕竟人生在世，不可能从来不接触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神秘”和神秘者的文化背景有关。 2.觉醒神秘后，神秘者开始持续吸引介质。 保持和觉醒前一致的性格和习惯将吸引原有介质，而新的行为逻辑将吸引其他的介质，提升污染程度。 假如前后差异太大，污染程度大幅上升，最终吞噬神秘者。 这不奇怪，获得了“超能力”后，没人甘心继续过着和以前差不多的生活。 3.评级越低的神秘术，消耗的介质越少。 怪谈级别只消耗1个，灾难级别消耗1~2个，而源头级别最少也要消耗3个。 当然，效果也大相庭径。 如果不是有些“大炮打蚊子”，使用评级越高的神秘性价比越高。 4.不同的介质代表不同的能力，使用时也有不同的风险，两项数据也许成正比，目前最强、最危险的介质疑似是“梦境之主”。 怪谈D级的魔弹射手仅消耗一个“梦境之主”，就能发挥比灾难D级的皮什塔科更直截了当的杀伤力，更是秒杀了怪谈级的侏儒恶魔。 但它的危险性难以估计，同为没有背景的“自由神秘者”，海达6天污染爆发，直接死亡，卡门独自撑了1个月，依附世家后，又活了5个月左右。 她的污染程度远远没到警戒线，不是碰上林安的话，还能苟很长一段时间。 心念一动，林安想起一件事。 昨晚被迦南魔法攻击时，系统检测到的解决方法里有一条是魔弹射手的【星辰于我】。 迦南魔法和赫梯仪式属于“源头B级”，评分远超活跃于歌剧、小说、流行文化里的魔弹射手，甚至比它的上位来源，魔神斯托刺更久远。 一个怪谈D级，怎么对抗源头B级？ 假如“梦境之主”强到无视评级，林安觉得“柯默思”的力量体系早晚会崩坏的。 【星辰于我】的介绍太少，现在他也不知道效果。 唉，又要和系统拉扯了。 这本“神秘百科大全”虽是林安觉醒的神秘，但系统和他一点也不心意相通。 除非主动询问，系统掌握的信息不会直接传导到林安的脑海。 把系统比作是JOJO里的替身，林安就是第四部的康一，分明是自身的力量，却要听替身反客为主、喋喋不休的解释。 “统子哥，试试【星辰于我】。” 这句话是测试神秘术的万能公式，凭借例如“不满足使用条件”、“请确认使用目标”、“请确认生效范围”的话术，林安从系统嘴里挖出信息，最终确定神秘术的条件和效果。 谁料，这次系统非常的直截了当。 “是否消耗介质‘梦境之主’x1进行使用？” “没有条件和目标？” “【星辰于我】随时可以发动，无条件限制，并已锁定了一个目标。” “是谁？我还没指定呢。”林安有种不详的预感。 “你。” “……” 我去，自杀神秘术！ 想了想魔弹射手的传说，林安恍然大悟。 故事的最终，“像是从星辰射来，魔鬼的子弹正中少女的心脏”。 原来【星辰于我】正是代表了魔鬼掌握的第七发子弹，恐怕它会在林安使用六次【百发百中】之际，自动发动。 未到次数时，魔鬼也不介意诱导林安提前使用，早早得到心仪的猎物。 怪不得会检索到【星辰于我】！ 只要我寄了，困境就不存在了是吧！ 什么逃避现实！ 还好他没贪小便宜，选择节省介质的方案，这“梦境之主”真他妈坑人。 神秘术的研究告一段落，林安掏出手机，距离麦克的上一条消息已过了二十分钟。 明明是他邀请了林安，却率先失联了。 AnL：老兄，你掉马桶了？ 两分钟后，麦克的头像滴滴滴地响起来。 Mike_Smith：没，我还在泳池附近。看到吧台前面的那把蓝色遮阳伞了吗？我在下面，你来找我。 AnL：怎么了？ Mike_Smith：抱歉，有点脱不开身。麻烦你先来我这边汇合——别忘记我要你帮忙的事，林，今天拜托你了。 林安皱起眉，麦克竟然道歉了。 这口吻可不像他。 思考片刻，林安对准泳池拍了张照片，发到世界树论坛，按兵不动地回复。 AnL：我马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