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宝马传说
常言道，文爱笔墨武爱马。 武将爱两样，一为兵器，二为军马。 军马中最为出类拔萃的佼佼者，往往能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实为世所罕见之物，可遇而不可求。 中土大地，自古以来盛产四种名马，各国都对之趋之若鹜，分别是： 烈火马：脾气暴躁，难以驯服。而一旦若有高水准骑师将其驯服，则死心塌地，至死不渝。据说这种马最早产于南淮地界，因其体型健硕，高大威猛，一直是宫廷仪仗队伍的不二之选，同时也是很多骑兵弟兄检验自身骑术的最好标杆。 日殇马：性格温驯，便于饲养，只要把它往树林里一扔，自己就会连树皮带叶子饱餐一顿，绝不挑食，上膘也快，耐力极强。此马产于中州地界，竹国开朝先祖紫竹拓日将此马大规模装备于骑兵，为后来横扫天下，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追星马：速度奇快，短程冲击力煞是惊人。一旦与它遭遇，你还未取出弓箭，它就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此马产于云州草原，蛮族骑兵多乘此马，来去自如。由于此马速度实在太快，这也就是竹国多年以来，一直无法斩除蛮族的直接原因。 风雪马：姿态优雅，临危不乱，即使是海啸地震，水火袭来，人家照样一副吾是名马何所惧哉的风度，丝毫不受外界干扰。此马产于中土西北，一直以来，天下达官显贵对它甚是喜爱，往往饲养几只，用于彰显身份。 后来，大约五十年前，富可敌国的冥州大商李纯一，痴迷养马，花重金收集饲养了上千匹四大名马，将之圈养于一深山之中，直到有一天，他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那年秋季，李纯一外出云游四海，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深山草场上，好好看看他的这些心肝宝贝。不料，当伙计们把当年刚出生的一些小马驹带来给他过目之时，竟然发现这些马匹甚是庸劣，无论是体型，嘶鸣，毛色，口齿皆不理想，难道是种群退化所致。 “哼，你们这些恶徒，一定是将我的宝马偷偷拿去卖掉，换俩钱来耍了。”李纯一很是生气，当场就要执行家法。 “老爷勿怪，此为天道伦常而已。”其中一位高龄老工，前来解围，“老爷外出云游时，马场里遭了一次山洪袭击，栅栏被毁，幸而天可怜见，没有马匹伤亡。但是小的们再也无法分辨出各马品种，无奈只能将之混养。常言道有好必有坏，既然牲畜的天道伦常如此，那么老天爷一定会给您以巨大的回报的。” “李老三，你也算是咱家宗亲，岂能信口开河？”李纯一半信半疑道。 “我李老三活了大半辈子，从不打诳语，实乃亲眼所见。”李老三自信满满的样子，道，“今年新添马驹三百四十二匹，好坏各半。而在那一百七十匹良马之中，竟然有二十二匹良马···” “二十二匹什么样的马？快说。”李纯一很是急切。 就在此时，一阵阵清脆的嘶鸣声，响彻整个山谷，也深深烙入了李纯一的灵魂深处。 那是全新的马种，也是整个中土大陆最为优质的马种——烈日追风。 此马集中了四大名马所有优势于一身，堪称皇天带给人世间最宝贵的恩赐。 就是从那一天起，烈日追风驹，成了全天下武将最心神向往之物，能骑着它出征作战，成为了世间最高的荣耀。靖王慕容长生，因为救过先皇三次命，得到了三匹烈日追风，在中土大陆传为佳话。 此马极难获得，可遇而不可求也，稍微不慎，马种就会退化变异。因此，各国诸侯或多或少都曾梦想过，建立起一支烈日追风大军，纵横于天下，可那，只是痴人说梦耳。 论起马种改良的造诣水平，那云州的蛮族无疑是最成功的。平时打仗归打仗，各地藩王诸侯私下里都会不惜重金，向蛮族求购此马，这也使得蛮族实力逐渐壮大。 今天，燕京居然一下子搞来了三百匹烈日追风驹，各诸侯岂能不为之所动。因此，天一摸黑，就有无数死士，冒着生命危险，想方设法打宝马的主意。 靖国也不例外，虽然这很有可能是一个骗局，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一趟险，怎么着都值得去冒一下。 此刻，众家兄弟刚刚摆脱了燕京的盯梢，一听到祥云的真正意图是盗马，一下子又炸了营——大家都想混上一匹烈日追风，以便将来衣锦还乡，显摆一下。 众人来到运河边，在码头上停靠着一艘运粮商船，在祥云的安排下，大家悄悄登上了上了此船。 进了船舱，大家惊奇的发现，神机营统领穆子平和张虎、郭虎、赵虎等人，已经恭候多时了。 端木元化道：“大哥，此刻已经有数位好汉被燕军擒杀，估计他们甚至连宝马的面都没看到。小弟刚刚还在担忧，我们不知该从何处入手，现在见到了穆统领，估计此事**不离十了。” 穆统领呵呵一乐，道：“元化兄弟说笑了，此事都是祥云殿下之功劳，是他有了一个微小的发现，才使得事情仿佛有了一点眉目，待今夜前去探查一番，便可知晓。” 众兄弟一听此言，眼光全部齐刷刷的集中到了祥云身上。 颜笑珊这个小鬼精突然“哦”的一声——她已经得知了祥云是从何处发现了端倪。 祥云谦虚的说：“其实，这都是子平兄事无巨细，任何一点异常都不放过，才给了愚兄一个小小的信息，说实在的，这全是他的功劳。” 众兄弟纷纷开始小sao乱：“大哥莫戏耍，只求赶紧言明为好啊！” 祥云呵呵一笑，道：“就在前两日，子平兄发现了一个异常，就是燕京城外每天正午时分，都会运来两大车粪料，据打探，这些粪料是专门用于滋养明华宫花草树木用的。” 端木元化问道：“大哥的意思是，这些粪料···难道是？” 祥云点了点头，欣喜而道：“元化看来已经猜到了，这些粪料，很有可能就是烈日追风之粪便。” 几个小丫头眉头一紧：“哎呀，大哥好恶心哦，人家刚才刚刚吃了点小吃呢！” “闭嘴，都给愚兄老实一点儿。”祥云瞪了她们一眼，好端端的，搅什么局啊，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 穆子平接话说道：“弟兄们，这宫廷中的花草树木所用之肥料，通常都是用马粪和鸟粪，因为这两种粪便很是滋养，而且并无太重异味。但是鸟粪太少，很难收集，因此，马粪便成了首选。既然这两大车肥料都是用于宫廷园林之中，那么必定是马粪无疑。” 弟兄们一旦遇到任何学习机会，都会迅速认真起来。 “还有，据我神机营弟兄探查，这燕京城中，本来就有一个大型马场，用于饲养宫廷马匹，那为何还要舍近求远呢？”穆子平卖了一个关子，道：“弟兄们懂了吗？” 听到这里，弟兄们全都点了点头，事情很是明显了，宝马吃的饲料肯定比一般的马儿吃的要好上不知多少倍，甚至比一般的文武大员吃的都好。更何况，这烈日追风身价极高，拉出来的粪便也是宝贝，用在宫廷园林，最为恰当。 端木云化道：“敢问子平兄，这两大车料运进宫里，何时离开呢？” 穆子平对着祥云笑了笑：“殿下，看来弟兄们已经开始成熟了，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了。” 祥云笑了笑，道：“赶车的车夫，通常都会在这个时段出城，而且出城前，都会在运河边上的一个小酒馆里喝上两盅。呵呵，看来运送烈日追风粪便，所得的赏钱，比一般的杂工要高出很多啊！” 众兄弟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相互交流起来：“哦，懂了，我们去把那俩赶车的杂役干掉。”“就从这俩厮身上下手，摸清真正的藏马之地。”“唉，搞了半天，那几个诸侯盗马贼死的真冤啊，白白搭上了一条性命。” 祥云想了想，道：“这事儿一会儿还得笑珊多多出手了，我们不能严刑拷打，也不能将那俩厮绑票。一旦有了一点异常，看守宝马的燕军一定会有所警觉的。” 穆子平似胸有成竹，道：“那俩小厮都是十七八岁年纪，正是热血方刚之时，一会儿···一会儿可能还得让···让咱们姐妹，稍微小小牺牲一下。” 子平老哥这么一说，局面彻底失控了，刚刚还对他很是敬仰的几位小丫头，此刻纷纷站起来骂道：“什么本事啊，自己拿不下，就让我们姐妹来出头，你们十八骑不是久经沙场吗？”“子平兄很是过分，这么下三滥的套路，亏你想的出来，羞是不羞？”“唉，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看来到头来还是得靠我们姐妹来打天下啊。” 颜笑珊也跟着起哄道：“子平哥哥好过分哦，好恶心哦，作为一位靖国栋梁，看着自家姐妹出去卖笑，于心何忍啊？哎呀呀，笑珊都替子平哥哥害臊。” 可怜的穆统领，好歹在军中也是一个人物，如今看在祥云面子上，被一群小丫头如此羞辱而又不好发作，还是平生第一次。此刻，他才是最为冤枉的人，恨不得买来几斤豆腐，一头撞上去。 祥云在一旁看的是哈哈大笑，毫无立刻给穆统领解围之意。 眼瞅着各位姐妹怒声见小，穆子平稍微松了一口气，立刻装作很是正经的样子，指着岸上的一个小酒馆，道：“就是那个酒馆，那俩厮一会儿准到，还望···还望丘寒、娅楠两位贤妹，提前去找张桌子，吃点东西。” 一听是自己出马，左丘寒、长孙娅楠立刻就气不打一处来。 长孙娅楠说道：“呦，看来子平哥很有爱美之心哦，还知道我们姐妹漂亮啊，一直以来，你总是板着个脸，大家都以为你没有爱美之心呢，原来不过也是个凡夫俗子而已哦。” 穆子平只得赔笑道：“两位meimei正值妙龄，且倾国倾城，其她小丫头，不是年龄太小吗？让她们出马不太合适。” “哦，年龄小，那就得我们姐俩牺牲，俺可是黄花大闺女呢！”长孙娅楠道，“笑珊妹子不是拥有观心神技吗？两位妹子只要聊上几句相关的话即可，不会有什么损失，只要珊妹一会儿看一看那俩厮不就得啦！” “因为观心神技再强，也必须有人当面询问出近似话题，所得答案才是最为有效。不过笑珊啊，一会儿你也得跟jiejie们一起去，得靠近了观察。”祥云终于开口讲话了，可把穆统领给憋死了。 对于颜笑珊的观心术，在城南营寨时，祥云试用了很多次，每次都要找来十几个老军来做验证。他发现，越是有人当面问的详细，被问者的脑海中出现的场景也就越多，就越容易被笑珊看出。 听到自己也得去卖笑，颜笑珊很是不悦：“那···那万一俩小贼，今晚不来喝酒怎么办呀？让我们姐妹去勾搭这种坏人，丢不起那个份儿哩！” 穆子平一看有戏，再次赔上笑脸，道：“呵呵，珊妹放心，那个店的酒好，而且也便宜，况且一会儿还可以安排弟兄假装拦住，请他们喝酒，他们一定会喝的。更何况，三位贤妹不用担心，那店主···那店主本身就曾是我神机营的前辈，他叫李二驴，被派到燕京开这个酒馆，已经十五年了。” 大街上，两个杂役模样之人，赶着车子，走在运河岸边的官道上，离靖国的小酒馆还有二十几步远。 “张二哥，今天又打赏了不少小钱哦。”其中一个道。 “唉，猴子，这活儿又脏又累，根本就不是咱们弟兄干的，以咱哥俩的才华，就算是给个王府总管，也照样能管好。”张二很是心比天高。 “哎呀呀，这不是张兄和猴兄吗？”一个酒馆小伙计假装在大街上偶遇，打了个招呼，道，“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哎呀，是小雄啊，快下工了吧？怎么着，一起喝两盅，如何啊？”张二道。 “呵呵呵，您两位都是本店常客，况且今日掌柜子正逢五十大寿，本店请酒，两位老主顾，难道不得喝个一醉方休？”小雄想法设法，也得保证今晚俩人必须进靖国酒馆，他一边说着，一边就主动将二人马车拉到了后院之中。 所以说神机营的弟兄就是好使，眼线遍布天下，个个都有两把刷子，关键时刻总能用上。 两个小厮在店门口洗了一把脸，就走进了酒馆。 由于已是深夜，店里的客官仅剩两桌，也是在合理之中。 一桌是林悟心、郝水生、端木元化；另一桌则坐着三位看似文弱的美貌小女子，自然就是左丘寒、长孙娅楠、颜笑珊。 这时，在酒馆的后院，祥云让张闻海查验了一下车上的残渣，张闻海只是一闻，道：“大哥，您放心吧，这绝对是马粪，并且还不是一般的普通破马能屙得出来的上等货。” 小酒馆请客，那这俩厮还能不多喝点？一会儿功夫，两坛酒下肚了，醉意稍浓，两双贼眼，直盯着三位妹子。 这时，只听林悟心那个小白脸道：“三位小meimei，过来陪小爷吃上几杯如何啊？” “jiejie，我们走吧，这小白脸不怀好意。”长孙娅楠拉起左丘寒和颜笑珊，正要离去。 林悟心一个箭步冲上来，道：“哎呦呵，俊男请酒，不给面子可不成，今晚还想离开？还是从了小爷吧！” 这三躲两不躲，姐妹三人就闪到了张二、猴子那桌，并且还投来了哀求的眼光。 这俩厮好歹也是血气方刚之徒，再加上喝了点酒，此刻大有行侠仗义之风。 猴子首先站起来道：“何处来的小白脸，敢当着你猴爷的面儿，戏耍良家女子，待我出去喊上几十个弟兄，给你们好看。” 看着小人嚣张，林悟心恨不得痛扁那厮。 端木元化故意凑上来，赔上笑脸，道：“两位兄弟，很对不住，我家弟弟喝多了，我们这就走，这就走。来啊，小二，结账。” 三个兄弟结账走了，正在暗处观察的祥云很是高兴，心说：弟兄们真是争气啊，这么小都会演戏了，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左丘寒和长孙娅楠赔上笑脸，道：“多谢两位大哥仗义出手，吓走了这浪荡公子，小妹敬两位哥哥一杯。” “好说，好说！”猴子一手举杯，另一只手，直接将长孙娅楠搂入怀中。 “完啦，下了这么多功夫，这回歇菜啦！”躲在暗处的祥云一看这种情况，心说不妙。 果然，娅楠这个暴脾气的妹子，反手一扭，只听“咔嚓”一声，那猴子的手臂，立刻被扭断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