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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当家难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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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月二十八这日,单珏城带着闯祸的子侄们,带着礼亲自上门赔罪来了,可一听杜云寻不在,单珏城脸色有点微妙的问:“这快过年了,他受了伤不在家好好养着,上哪儿去了”

    杜总管负责采办杜云寻拜师礼的,自然知道这一位是自家二少爷的师兄,也是他家子侄闯的祸,害得他家二少爷腿上弄了个碗大的伤口,也不知这些毛头小子弄的什么陷阱,怎么会害二少爷受那么重的伤,不过也亏得这伤,寻了个好大夫,让他们知道二少爷早些年被夫人毒害得连底子都淘虚了,得好好调养着。W

    当然这因祸得福的事,他是不会跟单家人说的,只轻描淡写的道,“我家二少爷懂事,体谅兄嫂年关近事多,不好麻烦他们,我家二少爷虽在养伤,但功课也不曾搁下,住在范家,还帮着严先生督促师弟妹上进呢!”

    单珏城陪着笑,又把自家子侄们拉到了范家,范安柏也不为难,客客气气的把人请到了客院,还没到客院,就听到里头一片欢笑声,范安柏嘴角微翘,领着他们进院,院子虽不大,但院中没有大树遮荫,前两日下了雪,趁着还没融,范安阳姐弟两在院子里玩儿。

    范安阳的雪人靠近正屋,她一动,红红就跟着动,她一身青衣,与红红的鲜彤恰成对比,在一片雪景里成了最耀眼的颜色。

    小路画画上的功力略不及她,但动手做雕塑的天份却远在其上,因雪不多,范安阳只滚了两颗圆雪球做雪人,还真是最阳春版的,两颗眼珠是库房里晒干的香菇,鼻子是红彤彤的苹果,手却是两枝开着红梅的梅枝,丫鬟们站在廊下看着直笑。红红在旁边不停的跳来跳去,想要看清楚主人在干什么,它想吃香香甜甜的苹果啊!

    白白则是乖巧的偎在杜云寻的腿上,让主人拿它当手炉用。杜云寻手里拿着一枝柳条烧的炭笔,轻轻几笔就勾勒出女孩在雪地里堆雪人的景像。

    范安岳则在院门一进来的那头,专心的雕琢着压的颇为厚实的验,一边是稚拙童趣,一边则是精巧细腻,他已经试了好几次,才压好了半院子的验,旁边一张书案用两方青玉雕的棠叶,压着杜云寻与他一起打的草样,旁边铺着的红木托盘衬着块青绒布。摆放着范安阳让人削薄成刀的大小竹片。

    单珏城他们进来时,就见他穿着厚厚的皮靴,拿着他姐让人削薄成刀的竹片在验上雕琢着琼楼玉宇。

    眼前的验不大,约莫占了四分之一的院子大小,中央最高的楼宇已经精雕完毕。他现在手上忙着的是周边的房舍,还没弄好,单珏城走到他身边细瞧,范安岳年纪不大,手上功夫不甚灵活,但比例概念不差,至少没搞出个窗比门大的墙面来。

    “原来还能用雪来雕物”单珏城当知县的时候。因县内盛产木材,县内靠木雕的手艺人很多,他下乡时也跟老手艺人学过一手,看着便有些技痒,可放眼一瞧,没看到刀。他家子侄已经自动的围在书案旁,研究起那张草样。

    范安阳跑过来,笑嘻嘻的问:“单师兄会雕刻吗”

    “学过一阵子木雕。”看着这小师妹,单珏城慈祥的摸摸她的头,问她冷不冷。范安阳摇头回他不冷,指着托盘里的竹片道:“单师兄,我和小路试过了,这验不比木头,只消轻轻一拨就成,铁打的雕刀重,拿来雕木头,一时手滑砸在地上也不妨事,可这验砸了就前功尽弃了!”

    她把竹片刀拿在手上给单珏城看,“这个轻巧灵便许多,您试试。”

    单珏城也不往验去试,直接在脚边的雪地上试刀,未几便满意的直起身,“着实灵便。”

    这时杜云寻杵着他哥帮他弄来的拐杖走过来,“单师兄。”

    单珏城忙回礼,定睛打量了眼前的少年,瘦削得不成人样的少年,脸上还有边疤,然长眉秀目鼻若悬胆,一身玄色道袍,让他看起来很有股仙风道骨的味道,单珏城心说怪道师父要收他为徒,就不知这师弟有何本事,否则师父怎会才收人入门墙没几日,就让他代为点拨自家的子侄

    杜云寻似看出他的疑惑,也不多言,直接让人把他方才画的雪地嬉戏图取来。

    “这是小弟方才信笔之作,还请单师兄指教。”

    单珏城接过画,大为惊艳之余,更对作画的工具产生兴趣。

    杜云寻自不会隐下范安阳的功劳,“这是阿昭跟丫鬟们想出来的,用的正是姑娘家画眉的炭笔,只是这纸得用反面。”

    看到单珏城拿了纸和炭笔就要试画,杜云寻忙提醒他。

    “这是为何”单珏城问。

    杜云寻也不说,直接拿过来,画给他看。

    都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单珏城习画多年,能看不出杜云寻的绘画功底吗要用炭笔这东西画画,握重了啪嚓它就断啦!握轻了,画出来的线条就断续扭捏,单珏城就看着杜云寻顺着笔锋粗细不一的角度,画出粗细不一的线条,旁边的单家少年们也纷纷过来围观。

    他们也都习画,看到人家拿着姑娘家用来画眉的眉笔在纸上刷刷刷,画出眼前院子里的景象,不由一个个惊诧的张大了嘴,见杜云寻放下笔,单珏城就要伸手接过,杜云寻没给他,用手指头在那纸上轻轻的推开那粗细不一的线条,竟然就晕出了阴影来,白描的画面就呈现了立体感。

    单珏城心热了!

    当下也不管那雪雕了,拉起杜云寻就往屋里找桌子让他教这技巧。

    杜云寻一个不防被他拉了个趔趄,亏得范安柏在廊下凉凉的提醒道:“单先生,请您手下留情,我家表弟这腿还伤着呢!”

    单珏城忙顿住,讪红着脸连连与杜云寻赔不是。

    后头一票大小少年更是羞红脸,想跟进去偷师的心像给猫尾巴搔得痒痒的,但人家之前用心指导过他们,他们不领情,还反设计害人受了伤。当下就全卡在院里进退两难。

    范安阳皱皱小鼻子,跟侍候的人交待一声,就领着自己的丫鬟走了,这个点上门来。不招待人用晚饭说不过去,而且一出院子,范总管就悄声跟她禀了单家送了多少礼来,既然杜家表哥在自家住着,这些礼她就大方代他收下啦!吩咐厨房将干货取走,“让大厨看着办,整治出桌好酒菜来,嗯,我交代买的杜家酒可送来了”

    “送来了,杜家酒这几年名声响亮。亏得咱们家重阳节前就去下订,否则这会儿肯定都没酒买了。”

    范安阳点头应了声,又问了家里的干货有那些,还剩多少,范总管都能答得上来。让范安阳好生佩服,不过看看范总管的年岁,不免有些忧心,“范总管自打跟我们兄妹来了广陵,似乎就都没休息过”

    范总管心头喀噔了下,六姑娘这是不满意自己的工作表现吗范安阳把范总管请到二门内的楔厅,这里本是预备着给女主人管家理事用的。可家里现在就这么一个小豆丁女主子,于是就成了范安阳的天下。

    范安阳让墨香取了炭笔和裁好的绵纸,请范总管坐,拿起炭笔将写,终究还是忍不住叹了句,“要是有硬一点的粗面纸就好了。这绵纸太软,搓个两下就糊了。”

    范总管习惯性的记在心上,提醒下回去书画铺子时帮六姑娘问问,后又想到六姑娘方才问话,心里一阵黯然。不知六姑娘是不是要革了他的职

    心里有事的范总管闪了神,没听见范安阳说的话,范安阳以为他在思考,也就没打扰他,可是见他好久都没动静,面色有些戚容,不由让墨香推他一下,问:“范总管,我方才问你的事,可是有何难处吗”不然你为啥愁眉苦脸的啊

    范安阳误以为自己给人出难题了,殊不知范总管压根没听见她说什么。

    “都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我是想着范总管辛苦,若是把这些年年都该办的事,用笔记下列成册,在上头标记交给何人负责,如此一来,就是有人临事有事,也不怕误了事,像现在所有的事都压在范总管一个人身上,不只是劳力还劳心,范总管可是得用的,不然祖父也不会让你跟着我们兄妹南下,哥哥如今有了官身,你要管的事就更多了,若有什么头疼脑热的,还要牵挂着府里诸事,不能好好静养,日后回了京,祖父怕是要怪责我们太劳累你了!”

    范总管这才听明白了,原来六姑娘不是对他的工作表现不满意,而是太满意了,怕把他累坏了啊!心下一松,肩头也挺起来了,整个人与方才那萎靡不振的样子判若两人,范安阳看了暗惊,自己是说了什么啦怎么范总管前后的表现如此大不同啊

    墨香一直跟在旁边,也觉得奇怪,看不懂啊,主仆两个交换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范总管却没注意到她们的眉眼交流,问范安阳他该把什么样的事列在纸上,范安阳忙回过头道,“你想得到的事,全写下来,咱们再一条一条来看,你是大总管,像是采买干货这事,你这儿就这么记,但你交办给何人要标记上去,因为有时候人会有所变动,做的好高升了,这事交给另一个人办了,这交办人就要改。”

    “那他们也要拿个册子像我这么做”

    “咦,对,不过他们那册子上就只列他们负责的细项,例如我让墨香去负责采买干货,那她册子上就该列着细项名称和数量,从何家进货,进多少货,多少钱,何时进货最便宜,不过他们都识字吗”

    范总管听范安阳一一细数,听得有点怔,不过总算在听到最后一句时,反应很快的回答道:“府里的管事都是识字的,就是识得不多,小厮们也有识字的,只是不多。”

    范安阳点头,“其他的细节,你回去想想再和我哥说。”

    “姑娘,那内院里头,也是这么办吗”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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