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贵客临门
“风云，方才一战，结果究竟如何？”老者问道。 “哼，”舞风云眼中闪过一丝杀机，“莫猛此人果非传闻中那般卤莽，竟也是深藏不露。我多次激怒于他，而此人虽然看似被激，但交手中招招留有余地，一击方罢，便生后手。如此行径，决非易怒之人可为。” “传闻莫家能观人境界、测人修为，此番比试，想来莫家已然确定我的极水体质。”舞风云冷笑一声，“四海之内，谁能阻我。小小情报世家，以为知我修为，便能胜我吗？”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但还是选择了沉默。 舞风云确是舞家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但也因此有着所有天才才俊们的通病：自负与轻敌。 然而与此同时，老者又不得不承认舞风云从未败过，魔法修为的成就又早已超过家族中的多位长老，乃是众望所归的家族继承人。 因此，老者只能选择从旁辅助。他所能期望的，就是家族不败，天下山庄永世不朽。 天香楼一战，看似小辈之间、于一坐席的纨绔之争，实则已经打响了双方互探虚实的第一战。在双方互不知情的情况下，对彼此作出了对策。 日上中天，云雾退散。碧空万里，好不惬意。 萧府大厅之内，杨晨微微一礼，“萧大哥，今日是否还要闭室修炼？” “不，”萧云道，“今日恐怕会有人拜访。” “萧大哥是指那三国来使？”杨晨笑道，“这也难怪，萧大哥身负盛名，必然要引他国重视的。” 玉肌胜雪，杨晨展颜一笑，语气中颇有些自豪之意，就似一名情窦初开的少女正言及自己的如意郎君一般。 “正是。”萧云语气一顿，“如无必要，晨儿也可先行回房，这些人物我自会打发。” 不料杨晨严厉拒绝道，“不可。萧大哥府中连个婢女、仆役也都没有，晨儿不在，难道还要萧大哥亲自端茶送水吗？岂不堕了萧大哥的威风？” 萧云为之莞尔，只因此刻杨晨的表现像足了一位少女要为自己的心上人挣足面子。当下也没有拒绝，“如若不喜，届时回避即可。” 杨晨轻应一声，心中满是甜蜜，一则萧云并没有阻止自己的决定，二则萧云为自己准备好了后路，“如若不喜，届时回避”。 虽然杨晨身份特殊，乃是杨万里之孙，身份尊贵。但在萧云府中，其身份不过是一名婢女罢了。 主家人会客，仆婢擅自离开，本是极大的失礼。一般贵族之家，如若客人出言轻佻、调戏婢女，作为主家人也会要求婢女默默忍受，不可失礼。而萧云却令杨晨回避，所谓失礼之处由其自己承担、处理。 这令杨晨如何能不感动，回忆起自己“直言‘不可堕了萧云的威风’，这哪是一名普通婢女所该管、有权利管的事？”不由得俏脸绯红，如被蒙上了一块红布，心中不住地暗暗揣测，“他，究竟会如何想我？”不禁又是期盼，又是害怕。 少女之心，本就难以捉摸，正如此刻的杨晨。 玉颊guntang，如遭火烧，心头惴惴不安。 期盼的是，他如能明白我的一番心意，该当多好。只要他能明白，就算有些失礼又如何？所有的窘迫、羞意都可以抛开。只因他曾说过，“只要你愿意，没有人可以逼迫你。你，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情感，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害怕的是，他若觉得我不知礼仪、羞耻，没有女儿家的矜持又该如何？如果因此而嫌弃于我，又该如何？ 于是杨晨一颗少女春心惴惴不安，直至门外行进人来。 这五人二老三少，个个眼中隐含魔光，可见修为不俗，以其中一名年轻男人为最，两老次之，另外两名少年最末。 正是舞风云一行人。 “在下舞风云，得知萧云萧公子府邸在此，特来拜访。”舞风云头戴玉冠、白袍轻扇，眉宇间精神朗朗，俊朗不凡，向着杨晨微微一礼，“还请姑娘代为通传。” 却说杨晨因之前无意之中表露心意，煞是自羞，一张俏脸上尽是淡淡红晕，羞意难当，却也将小女儿的风韵尽展，让人一望便生爱怜之心。转身入得大殿，却全然不知舞风云一双英朗俊目正痴迷地望着自己。 “萧大哥，神赐帝国的舞风云公子来访。”杨晨轻声道。 “喔？竟然是舞风云先到。且随我去看看他们有何意图。”萧云道，起身向外行去。 杨晨心中顿时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因为自己的决定，他没有让我回避，而是将我带在身边。” “萧兄，风云在此先恭喜了，不仅一鸣惊人，而且深受王室重用。”舞风云笑道，竟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一上前便称兄道弟，以舞风云之盛名，能被其称作兄弟，一般人定会感到无上荣幸。 萧云却是不动声色，回礼道，“多谢舞兄，萧云能有今日的成就，也不过是运气罢了。不知舞兄今日前来，可有何事？” 单刀直入，直奔主题。 萧云可没有什么心情和舞风云虚以委蛇、虚伪地互相客套。 “这个萧云，果然不简单。”这是老者的第一感觉，不仅因为传闻中的诡异剑法、魔法药剂配制之术，更因为萧云的处事方法，单刀直入、开门见山，没有丝毫的避重就轻、虚以委蛇，以及其不卑不亢的态度。 “萧兄果然豪爽，”舞风云哈哈笑道，“既然如此，舞某也就直言，‘不知萧兄日后有何打算？’” “喔？”萧云微微一笑，“想来舞兄有更好的建议，不如先说予萧某作为参考，以免作出了错误决定才是。” “好恐怖的人物，”老者心中大惊，“不仅一语中的，道出我等的来意，更在三言两语间意图套出我们的意图。风云向来自负，此时恐怕要吃亏。” 想罢老者与另一人互换了眼色，但已然迟了，只听舞风云道，“萧兄精通药剂配制之术，此乃旷古烁今第一人，而古之药剂何其强大，萧兄仅凭此一项，便足以纵横天下无人可比。然药剂一道也虚不断练习实践，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不错。”萧云微微一笑，已然猜出了舞风云的意思，却没有说穿，只待舞风云亲自道出。 “而论及试剂之丰富，天下间何处比得了我神赐帝国，而神赐帝国之中，又有何处能与我天下山庄相较。” “何况凭我天下山庄在神赐帝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只要萧兄愿意入我天下山庄，便能得我天下山庄全力襄助，将来我继承山庄，萧兄的地位将仅在我之下。” “这么说来，我的头上将有两个人是吗？”萧云微微笑道，端起杨晨递上的茶水轻抿了一口，“可惜在下可不喜欢被人坐在头顶上啊，何况还是两个人。” 挑衅，**裸的挑衅啊！ 舞风云强忍住胸中怒火，笑道，“是风云考虑不周，只要萧兄愿意，将来可与我平起平坐。” 但萧云已然有所察觉，凭借古武世家子弟对怒意与杀气的敏锐，萧云在舞风云流露出愤怒的一瞬间捕捉到了其中无穷的杀意。 却说舞风云其人虽然天赋极高、修为、实力精深，但却有着所有世家大族子弟的通病：自负、轻敌与易怒。 只不过其为人两面三刀，以翩翩公子的面貌示人，当今之世，除了萧云还从未有人在其有意隐藏的情况下发现过他的怒气。 “喔？”萧云嘴角微扬，“舞兄竟能如此看中在下，在下感激不尽。只是不知舞兄如今的承诺可能作准？此外，不知天下山庄其余众人对在下又是什么态度？” 一瞬间，萧云给人的印象又变作一个贪得无厌、利欲熏心的小人。 “当然能作准，”舞风云笑道，只要萧云答应，此行的目的也就最大化地达成了，“至于舞某家中长辈，无不对萧兄极为重视与肯定，只待萧兄点头。此外，舍妹对萧兄也是钦佩不已，只要萧兄点头，便愿下嫁，即便作小，也无怨言。” 啪！ 杨晨手中的茶杯猛然落下，碎片散落一地，茶水四溅。 “哈哈，萧兄果然能人。”舞风云大笑道，“府中的侍女也生得国色天香，更将芳心尽付萧兄。” 自舞风云进入，萧云便察觉其一双眼睛始终盯着杨晨滴溜溜的转，此刻更直接出言调戏，萧云立时大怒，“哼，舞风云，你真道自己有多大能耐吗？我萧云的人也是你可以调戏、说笑的？在我动手前，赶快离开这里。” 杨晨一直在侧听得萧云巧言窥密、讽刺来人，心中正在暗赞萧云智谋过人，却不想此时为了自己勃然大怒，做出如此不智的举动，心中不由地顿生感动。 “刚刚他说……‘我萧云的人’？”杨晨念及此处，不禁又是一羞，脸上红晕暗生，玉颊娇艳如花。 舞风云一愣，顿时感到云山雾罩，全不知萧云缘何会如此愤怒：不过区区一个婢女，至于为之失礼于人前、更坏了大事吗？ 舞风云当然不知，或者其本身也没有错，这个世界本就如此，男尊女卑，女子根本没有什么地位，何况是个婢女，出言调戏又如何？世家大族间将婢女作为物品互赠、增进家族关系的也大有人在。 但到了萧云这里，不仅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哪怕杨晨真的只是一个普通婢女，萧云也不会任其受人调戏、侮辱。这是萧云的原则，他不会让女子成为工具、势力关系的牺牲品。 身为男子，就应该保护好自己身边的女子。 而舞风云，此行的目的乃是拉拢萧云，就算不成，也要确保不会处在敌对的立场上。因此，此刻的舞风云纵然不甘，也只有吃下这个哑巴亏，默默地退了出去。 “晨儿，你且先回房去吧。”萧云柔声道。 “是，萧大哥。”杨晨轻声道，心中尽是满足。 待杨晨离去之后，萧云忽地朗声道，“出来吧，既然来了还要等到何时？” 片刻之后，果见一名身形高大，满面肌rou虬结的大汉走了出来，笑道，“萧公子果然厉害，在下乃是机关世家莫猛，有机关器具为辅，加上自身的隐匿之术，只要在下愿意，还从没有被人发现过，不想今日却在萧公子手下发生了意外。” 只要愿意，无人能发现。 好大的口气。但莫猛有这个资本，不说机关世家所制的器具无人可比，以之辅助，屏息绝神，无不可为，莫猛自身所修的隐匿之术也属上流，天下少有可与之一较的功法。 萧云此刻能发现莫猛的存在，也并非靠着自身修为，而是作为武者的某种直觉。因此当萧云发现之时，也是一惊：竟然有人可以隐匿得如此彻底。 “不知莫兄来此，又有何事？”萧云道。 莫猛却不乐意，“别说那些文绉绉的，我莫猛可不吃这一套。我这次前来，就是奉了父亲的意思，把这件隐匿机关送给你，希望你能加入我们，如果不成，那也无妨，只要将来见面，不是敌对也就是了。” “这个莫猛，好个可爱的性格，竟然直接和盘托出，行动、目的直截了当，并没有什么隐瞒。”萧云下意识地想道，但转念一想，“如此一个粗人，如何能修隐匿之术。” 也就是说，这些都是他装出来的。 “这个莫猛，也不简单。”萧云心念一动，笑道，“如此，萧某先行谢过了，既然莫老弟如此携厚礼千里而来，那萧云若不收下，也实在不识抬举。那就厚颜收下了。 说罢，萧云接过莫猛手中器具，“原本应该招待莫老弟酒食，但萧某实在汗颜，入府多时，却不曾好好打理，因此……”萧云故作讪讪。 “都说了别来这套。”莫猛道，“天香楼好酒好菜多了，我还急着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