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与君一谈
天下山庄之中，一片慌乱。 进攻皇宫的二代子弟之中，如今还留得性命的，也几乎是个个带伤、人人挂彩。 天下山庄此次出动的二代弟子合计八千余人，如今回返，只余四千不足。 虽然命丧皇宫一役的，大都是修为在初级法师上下的末流弟子，但四千之众，聚合在一起，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没想到经此一战尽数湮灭，饶是天下山庄这样的庞然大物，如果多来几次，也是无法承受。 八千子弟，已经占领了神赐皇宫，虽然因为莫家失信、王室纠集兵力镇压，也不至于会给他们造成如此巨大的损失。 一时之间，王室还能召集多少精兵？ 何况王室兵力虽重，但至少有九成兵力都是闲置的，只能起到围堵的作用。 二代弟子之中纵然良莠不齐，修为也不甚高，但依然有不少有望成为未来舞家中坚力量的才俊，怎么会如此不堪一击？ 离寒长老看着这些二代弟子，隐隐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你说并非占领皇宫，而是皇宫之中只剩下奴才婢女？”离寒长老心头一怒。 从这点看来，木家倒似早就知道了舞家的计划一般。 离寒长老虽然反对舞风云向木家下手，倒不是因为害怕木家。在他看来，木天穹决非君主之才，以舞风云的手段，自然能避过木家的耳目。 他担心的，只是莫家。 但现在，离寒长老又多了一重忧虑。 “木家的消息，究竟从何而来？” 萧云！ 这是离寒长老的第一个念头。 萧云出现在才子之宴上，已然证明了他与木家的关系非同一般。 如果是萧云介入的话，那此事更不能善了了。 原本舞木二家拼死一战，鹿死谁手还是两说，但如果萧云插手，木家的胜面将会更大。 离寒长老出身魔道，同门相残之事也是见得多了，唇亡齿寒的道理虽然体会不深，但多年的世俗生涯也让他渐渐明白这一点。 如今他既然做了木家看门护院的长老，那么木家的存亡就关系到他的切身利益。此时木家处在生死关头，他自然要全力相助。 “依公子的意思，是想以一己之力统一天下？”秦大先生脸上掠过一丝不愉之色，道，“今日听萧公子义正严词，难道都是空谈不成？为了一己私欲造成生灵涂炭，与嫁女求利，又有何异？” 秦大先生乃是一代大儒，讲求的乃是以德服人、以礼御人。如今听萧云所言，似是有意于天下大乱之际趁势而起，一统天下，饶是萧云见识过人，更一言道破其心中所悟，也不由大怒。 萧云微微一笑，放下手中香茗，“先生说笑了，难道先生以为，当今天下，百姓生活，算得上是美满么？” 秦大先生一怔，却是说不出话来。 自天下平衡之势稳定之后的几十年中，百姓生活尚算可以，但如今天下即将大乱，各方势力都是极尽压榨百姓来获取更多的力量来为争雄天下作准备，百姓生活已然是在水生火热之中，温饱尚且不能满足，何言美满？ “先生，”萧云淡然一笑，仿佛诉说着一件极其平常的事。但秦大先生却从中看到了这个少年的坚定。 “在下无心称雄天下，但大势所趋，已然无法逃避。在下既然有此能力，便要为天下谋出一片天地，保得天下人平安喜乐。” “在下所求，不过是能保得所爱之人的安全。如果只有站上颠峰才能实现，在下也会做得。” 萧云之名，近年来早已贯绝天下。 秦大先生听闻萧云所言，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即使萧云不愿参与天下纷争，也是不得；如果执意归隐，势必遭逢横祸。 唯一的选择，就是“战”。 只有站上世界的颠峰，萧云的生活才能真正平静下来。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只有彻底改变这个时代，才能让百姓真正从痛苦中解脱出来。”萧云见秦大先生意动，趁热打铁，“这个世界的教化，正需要先生。” 这个意思再明白不过。 我要统一天下，而你，就是负责教化百姓之人。 秦大先生浑身一怵。 萧云此言，乍一听来似乎有些狂妄，但秦大先生却似乎在这个少年的身上看到了希望。 莫名地，他告诉自己应该相信这个少年。而这个少年，将把他推上人生的颠峰，甚至会改变这个世界的传统观念，屏弃种种陋习，开创崭新的文化时代。 但这一件事岂是简单。虽然秦大先生内心激动，恨不得马上答应下来，但还是压下心头的冲动。 萧云知道此事不能急于一时，笑道，“先生不需急于作出决定，只需记得，我萧家大门，永远向先生敞开。” “老朽谢过萧公子。”秦大先生略一愣神，似乎做出了极为艰难的决定，“不知萧公子下一步有何打算，可愿听老朽一言？” “正要请教。”萧云微微一礼。 秦大先生虽非魔法界中人，但作为当世可数的大儒，对于天下局势，自然也有几分了解。 “天赐帝国，地处北方，民风剽悍。君主水寒霄御下手段极严，御下将士却也颇有战力，更有十三银卫名满天下。但天赐境内，各股势力驳杂不堪，此时虽然自保无虞，一旦大乱起时，恐怕是第一个湮灭之地。” 秦大先生叹了口气，萧云却是一惊。说出天赐帝国明面上的实力自然不算什么，但一语道破天赐帝国的隐忧，秦大先生果然不简单。 “因此，天赐帝国暂且不提。”秦大先生顿了顿，“神赐帝国经此一役，木舞二家都是元气大伤，只怕也再无争雄实力，也可放在一边。” “至于华慕帝国，实际掌权之人已是夏家，以夏家的手段，定会兵不血刃地夺取大权，因此在大乱初期，倾国之力，也算是一股较强的力量。” “海神帝国，莫家的实力却是难测。因此，萧公子届时面对的，其实只是夏莫两家。如能将此二家控制住，天下便也可控。” 秦大先生终究是一届大儒，能够从政治形势上作出如此分析，已然不差。不过对于萧云来说，水、木，乃至华慕龙家，与自己都有一份情义在，萧云穿越异界，这一生求的只是本心，为的就是守护所爱之人，因此，大乱之中，却是不能有片刻懈怠的。 “多谢先生教诲。”萧云点了点头，当即告罪离去。 舞家之乱暂时平息之后，萧云便即前来拜见秦大先生。这倒不是说他不在乎木天瑗的安危，而是舞家既然抓了木天瑗为质，自然会保她周全。 一时之间，木天瑗却是无碍的。 二来萧云在才子之宴上捕捉到木天战的一丝异色，断定其必有所图。 此时正是时候，因此萧云不敢耽搁，出了客栈，径直朝神赐皇宫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