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出来后的惊喜
洞口是南方。 刘星耀回想:“我记得我们是从东南边进来的。所以我们只要沿洞口往左偏的方向走就行了。” 他继续说:“为了保证我们是沿直线前行,要一个人用手电筒先对准方向,其余三个人往灯的方向走,如此往复就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刘星耀看着其余三人:“拿手电筒的人可能会有些心理恐慌,还是让我来吧。” 手电筒在刘得文手里,他说:“你身上刚摔着,就让我来打灯吧。” 刘星耀看了眼他掩饰不住颤抖的手指,将手电筒抓了过来,轻松地笑道:“不过摔那一下,你瞧不起谁呢?” 刘得文看了他一眼,也不再坚持。 众人靠着刘星耀的方法,果真十来分钟就走到了大坝的水沟旁。 站在这边,隐隐还能够看到外面散发的莹莹月光。 休息了一会儿,众人开始想办法如何跨过这最后一道关卡——水沟。 刘星耀觉得自己冲一下能跳过去,但另外他们几个以及伤员刘昆,就有些不确定了。 他说:“现在没办法,我们能跳过去的尽量跳过去,不能跳过去的只好脱光衣服游过去。反正这天气热,就当洗个澡。” 刘星耀说得很轻松,刘凯洋却觉得很糟心:“可是我既跳不过去,也不会游泳怎么办啊?” “我去你妹的,那你就在这待着,明天我帮你带个游泳圈。”刘得文忍不住怼他,他转而对刘星耀说:“游泳我没问题。” “那好。”刘星耀心里有了计划,“那我先跳过去吧。” 说完他把上衣和裤子脱掉,仅留下四角内裤,然后后退几步,以百米加速的速度向前冲刺,到水沟边上时,用力一蹬,双脚并拢着地。 “卧槽!” 刘星耀惊叫起来,他虽然跳到了对面,可由于对面是大坝的斜坡,他跳过去后身子就不由自主要往后倾。 后面刘得文三人俱是看得目瞪口呆,时间仿佛凝结了。 刘星耀赶紧反应过来,直接整个身子往下一趴,倒在斜坡上,这才算是有惊无险过来了! 他拍拍身上的泥土,笑道:“差点亡国了。” 对面几个鼓起掌:“牛还是你牛哇!” 刘星耀说:“你们在附近找根结实的长棍子过来,要又粗又直的。” 三人一番寻找,找到根手腕粗的樟树枝递过去。 “得文你现在游过来吧。” 刘得文便毫不犹豫直接脱个精光。赤条条的身子就在几人面前一览无余。 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其实也没啥。 刘得文把衣服包好手电筒给刘星耀这边抛过来,然后自己“噗通”一声跳进水沟里。 刘得文本还想打算试试水的深浅,可没想到在这落叶浮萍的水面下居然深不见底:“我去,好深呐!我都踩不到底!” 刘星耀赶紧说:“那你还不快过来,指不定水里有什么。” 刘得文吓得一激灵,赶紧游过来,刘星耀伸手拉他一把。 “刘昆你就先试着跳过来。注意自己的额头。”,然后再转头对得文说:“待会儿他跳过来的时候你注意一下。” “嗯。” 刘昆便也脱了衣服,开始助跑。 可能是他跳过来的时候没有踩好位置,虽然一只脚踏到了这边的泥土,可是另外一只脚却落入水中。于是身体瞬间失衡,眼看就要掉进水沟里。 刘星耀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了他的手臂,刘得文也立马反应过来,慌乱中一把抓住了他的内裤。 两人用力往自己这边拉,才总算是把刘昆整了过来。 刘昆看着刘得文忍不住抱怨道:“得文你咋还在扯我内裤呢!!” “抱歉抱歉。”刘得文嘿嘿一笑,而后蹦出的一句话,让刘昆险些脑梗塞: “你这内裤质量不错嘛,不仅能够保护,关键时刻还能保命!” “……” 最后就剩刘凯洋了,这时候找的棍子就派上用场。 刘星耀用棍子另一边递给刘凯洋说:“你就脱光衣服,然后双手一直抓着棍子就行了。我们负责把你扯过来。” 一番折腾,四行人总算站在土垒上,一如刚出发时的模样,只是多了些狼狈,也多了份经历。 刘星耀轻松一笑:“这毛山,终究还是没有探索完。要不我们下次还有机会,白天再来一次吧。” 刘得文苦着脸一阵后怕:“还来个寂寞!打死我也不来了!” “哈哈哈!”众人皆笑起来。 —— 路上月光皎皎,昆虫声仍然不绝于耳。刘得文拿着唯一的手电筒在前面探路,远远望去,村子里家家户户只剩着寥寥无几的灯光。 刘星耀对刘昆说,“待会儿去我家处理一下你的额头,怕你家人看到担心。” 刘昆点头,眼神投来感激。 四人一起来到刘星耀家。 刘星耀从抽屉里找出备用的药箱子,用水沾湿,把贴在刘昆头上已经凝结的纸巾撕下来。撕下来时连着扒下了一层皮rou,血液又汩汩冒了出来。 刘昆疼得咬牙“嘶嘶”声不断,但还是忍着没有喊出来。 随后刘星耀再用棉签蘸上酒精,将伤口上以及周围涂了个遍。 在酒精强烈的刺激下,刘昆面目狰狞。 幸好伤口面积不大,最后拿两片创可贴就能堪堪贴住。 刘星耀看见众人都时不时在身上挠痒,便说:“今晚你们在家洗澡用盐水洗,可以祛痒。” 刘得文苦笑不已,却是担心另外一件事:“唉~我这脸明天可怎么在新学校的meimei面前见人啊!” 刘星耀被他整笑了:“哈哈哈,要不你学学古代美女,在脸上带个面纱?” “哈哈哈!”刘昆和刘凯洋都大笑起来。 “你也别笑,你也一样。”刘得文开心不起来:“唉,书上说第一印象可是很重要的!” 刘星耀满不在乎道:“没事儿,哥不靠外表吃饭,主要靠的是才华!” “行,你牛。”刘得文被他不知道哪来的自信打败了。 时间不早了,其余三个人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 刘得文与刘凯洋、刘昆两人分离后,独自回家,道路上捡起一根树枝在旁边的一排树干上无聊地敲敲打打。 回到家里,爸妈已经上楼睡觉了。小自己两岁,马上升五年级的弟弟还在自己卧室里看电视。 刘得文皱了皱眉头,走过去驱赶他:“这么晚看什么电视啊?明天就要上课了,你还不知道把以前学的知识复习一下!” 刘得武头都懒得回,“说我?你怎么自己不去复习呢?” 刘得文理所当然道:“哈!就我那成绩?我早就认清事实,抛弃幻想,不走读书这条道了!你不一样,你好歹比我好些。” 刘得武对这奇葩哥哥表示无语:“都是一个爹妈生的,你怎么就这么垃圾?” 他电视也差不多看完了,讽刺完一波,便准备出去了。 这是他才注意到刘得文脸上密密麻麻的包,惊讶道:“你脸上怎么了?得梅毒了?” “我去你妹的梅毒!老子不过是被蚊子咬了几口!”刘得文气的原地爆炸,作势要踢他一脚。 可没料到刘得武仿佛意识到了他的动作。突然一个出右手钳住他伸出去的脚踝,然后左手抓住他的脚掌,轻轻一推,把刘得文整个推倒在床上。 刘得武咧嘴一笑:“小心点哦。” 刘得文对自己这个学过一定武术的弟弟,一向只敢语言上逞强:“去去去!滚犊子!” 待刘得武走出门,刘得文便偷偷从自己床头抽屉里翻出一本小说,书面上写着《总裁大战美娇娘》。 于是房间里时不时传来令人瘆得慌的“嘿嘿嘿”笑声。
—— 刘凯洋和刘昆同路,差不多到各家门口才分道扬镳。 刘昆发现自己家门没关、灯没开,里面昏暗一片。 他蹑手蹑脚走到开关那里准备开灯。 而此时他妈坐在靠椅上,手里拿着根鸡毛掸子,突然一脸怒气质问道:“你还晓得回来啊!又去哪疯了?” 刘昆显然习以为常,轻飘飘说了句:“没啥,和朋友出去随便逛逛咯。” 他妈话不多说,直接往他身上狠狠抽了一下,刘昆只是站在那里,也没有躲。 “你说说你什么时候才能够让妈省心!” “你看人家刘星耀,爸妈不在家,都还能那么听话。” 刘昆听到这,轻轻笑了下。 听到他还在笑,刘昆妈气不过又往他身上抽了一下。 打开灯后,她立马注意到刘昆额头上的两片创可贴,皱着眉:“你头上的伤怎么弄的?还有,脸上怎么起这么多包?” 刘昆不在意说:“没事儿,包是被蚊子咬的。伤口就是走路一不小心绊倒了,在地上跌了一下。” 她招手把他拉到身边,小心揭开创可贴,刘昆“呲”了一声。 只见里面是红白黑色的,血rou模糊。 她语气渐渐变得温和。 “叫你凡事小心点。怎么会没事?你等着,我去找些药膏来……” —— 刘凯洋走回家,发现自己钥匙居然没带。而屋内早已昏暗一片,沉寂无声。 他和奶奶两人在一起,奶奶应该在里面,他只好选择敲门,“咚咚咚!” 没多久屋内就有了回应:“哪个鳖孙子在门外敲敲打打!吵得老人家睡不了觉不知道会折寿嘛!” 刘凯洋被骂得嘴角抽了抽:“我就是你孙子,刘凯洋。” 门内继续骂道:“原来是你这鳖孙子,这么晚了还晓得回来啊,你死哪去了?!” 片刻,奶奶走来开门,随即轻轻补了句:“既然是你,就算不折你寿了。” —— 刘星耀靠在背椅上,翘起腿,沉思着,回味起今日的经历。 他脸上挂着笑,橙黄的灯光下,显现出侧脸的阴影来。 定格在这一镜头——空荡荡的屋子,后院里十几棵桑树在风中挥舞着枝叶,草丛间的甲壳虫在缓缓爬行。 明月高挂,发出温和的光照亮着世界,展现出一番朦胧的人间,而乡间的人们早已在混沌的梦中漫游。所以门前池塘水中的鱼儿,也在这寂静中停下了挥动的尾鳍。 刘星耀突然想起什么,伸手进裤腰带,掏出那盒压瘪的烟盒,以及一根褶皱扭曲的香烟。 他轻轻打开烟盒,用手机电筒照进去,意料之中的,盒子里是乌黑、凝结在一起的蚕爆满的汁水,还有三两只蚕那半截的躯体一动不动地挂在盒壁上。显然是已经一命呜呼。 刘星耀本来不抱有存活一只的希望,把烟盒轻敲着倒出来。 又有三四条野蚕在这同伴尸体的汁液中窒息而去了,刘星耀碰了碰它们的身子,一动不动的,怕是死得透凉。刘星耀心也随之凉了起来。 他继续倒出之前放在里面的那几片桑叶。 于是惊喜显露出来——居然还有两只相对小的野蚕匍匐在桑叶里,正大快朵颐欢快吃着桑叶!这份面对生死仍然从容享乐的精神令刘星耀敬佩不已。 他特意从抽屉里找出了一个专门的铁盒子,小跑着去后院摘来满满一盒桑叶,再把它们放进盒子里。 两位小黑看到显露在眼前的巨大宝藏,嘴角留下了激动的泪水,立刻埋头啃干。 刘星耀静静望了它们一会儿,然后盖上盖子。 接着他拾起放在桌子上那支褶皱且弯曲的香烟,思考片刻,把桌子上的一盏酒精灯点上,嘴里叼着烟凑了上去。 一张淡然的脸便消融在这逐渐浓郁的烟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