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魂归故里
第五章魂归故里 袁任直隶总督七年,李纶在直隶总督府工作十几年,两个人是上下级关系,李纶精明过人、才华横溢,办事干练。袁总督慧眼识珠,提拔纶为秘书长。他是袁的智囊高参,也是拜把兄弟,李纶对袁鼎力相助,以报知遇之恩。袁在直隶任总督期间,推行新政,废除旧制,改革商业、教育,大力发展实业,直隶的经济、工商业、文化教育各方面几年发展很快,成绩斐然,李纶功不可没。袁后来上调北京,任内阁总理、军机大臣期间,两人经常书信来往,李纶每年进京公干,都去袁府看望拜访。 初春一日袁总理正在办公,门子来报:急电。总理开启电报一看:代总督李纶急病医治无效以身殉国。袁大惊失色,连连说:“不可能,不可能!”接着对左右的人说:“前几天他来京,我为他接风洗尘,交谈甚欢,他精神旺盛身强力壮。病我要查个究竟!”他用手一拍桌子怒喝:“彻查!” 他带了法医、侦探和一连军队,坐专列赶赴保定。袁总理到总督府第一道命令:戒严,封锁总督府。第二道命令:勘察出事现场。当他看到李纶的尸体,失声痛哭:“贤弟呀,忠良将,英才呀,国之栋梁……”陪同的人刚忙劝慰。第三道命令:马上成立专案组,对所有可能接触到李纶的人逐个审查。现场没有发现异常。专案组经过排查发现三个人有疑点。第一个人是一个月前新来的厨子,三十多岁。原来在北京玉潭饭店工作,后来回保定老家,经人介绍到总督府厨房做饭。问他为何从北京大饭店回到保定闲散在家,他支支吾吾,不肯实说。另一个人是卫士,有人在出事前一天在街上看到他,他正从一家药店走出来,东张西望神色慌张。当专案组询问的时候,他说一直在总督府没有外出,显然有隐情。这两个人被隔离审查。 袁在总督府坐镇三天,一边督办该案侦破,一边布置后事料理。三天后他回北京总理府忙公务走了,其他人留下继续工作,每天专线电报向他汇报事情进展情况。 厨子经过两次审问,说了实话。他在北京玉潭饭店是厨子兼采购,几年下来手艺练好了,工资没有涨上去,心中对老板不满,于是在采购的时候做假帐,少买多报,以次充好。贪污的事情被一个姓古的厨子察觉。一天在宿舍,古说:“你有钱啦,犒劳犒劳兄弟?”厨子说:“哪有的事儿!”古说:“我给你记着帐呢,你吃rou兄弟喝点汤!”厨子一看事情不妙,如果老板知道了扣工资,罚款,被炒鱿鱼,几年辛苦白干了,工作丢了,说不定会坐牢。他想堵住古厨子的嘴,第二天晚上拿出一块铜钱对古说:“买二两酒喝吧。”古接过钱一看:“铜钱?少说也给块银元吧,这叫封口费。”厨子一看,坏了,把柄在别人手里,讹上啦。第二天趁人不备,跑了,回老家保定猫着。他一个月前经人介绍到总督府,经过考核厨子手艺不错。他知道在总督府工作人品要合格,自己有污点,不敢说以前的事儿,不敢说实话。专案组经过调查,情况属实,解除了对他的隔离,打发回家。 再说卫士,专案组几次找他谈话,他才道出隐私。他与未婚妻经常幽会,后来两人把持不住,有了苟合之事,半年后发现未婚妻怀孕。在当时这是丢人现眼伤风败俗的丑事,若被人知道,名誉扫地无地自容殃及家庭败坏门风。两人商量如何秘密坠胎,卫士去买坠胎药,心里有鬼怕人发现,所以从药店出来慌慌张张,东张西望。专案组开始找他谈话,他想把这件事情烂在肚里,矢口否认有外出行动。最后一次,专案组找他说了实话。他想:代总督平时对自己平易和蔼,破案要紧,我这张脸皮算什么?于是竹筒倒豆子,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解除嫌疑,被教训一番,让他仍然归入侍卫队。 第三个怀疑对象是李纶的妾。李纶在保定城内为她买一处幽静的宅院,平时妾和两个佣人同住在这个院落里。纶暴病身亡的前一天,在妾处留宿。专案组找妾谈话:“死者前一天在你家吃什么饭?何时就寝?有无异常?”妾一一如实说了。专案组分析妾要靠丈夫生活,且生活优裕,了解到两人感情不错,她不具备作案动机。于是追问:“你家还有什么人?你怀疑谁”答:“有一个远方的亲戚,她三十多岁。”问:“发现她有什么疑点吗?不如实说来,你脱不了干系!”妾说:“她经常酸溜溜地跟我说,李官人如何英俊,如何气派。前一些日子,官人来了坐在客厅,她竟然说一些轻浮的话,官人当场训斥了她。并且让我把她辞退。我还没有来得及打发她走,就出大事啦。”专案组分析:女佣会不会因爱生恨,恼羞成怒?投毒谋害李纶于是传女佣,问她那天干了些什么?女佣说“我白天在屋里做针线,晚上早早睡觉啦。”问:“谁可以做证?”女佣语塞。专案组的人一拍桌子,没等问话,女佣赶忙说:“我刚才撒谎,我怕主人知道后辞退我。我说实话,那天我赌了一个通宵,牌友张三、王五、何柳一块耍的。”专案组找了张三等人,他们证明佣人那天跟他们一起打牌。问:“敢签字画押吗?”张三说:“她犯什么事与我们没有关系!我们只证明她那天始终和我们在一起。”作案要有动机时间地点,妾和佣人不具备这些要素,暂时解除怀疑。 总督府草木皆兵,一阵紧张调查了解之后,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气氛慢慢松弛下来。 同步紧张工作的有内务部,派人到外地挑选上好柏木,柏木生长缓慢,质细耐水防腐防蛀,几百年不朽。运到保定,打制棺材。棺材尺寸有讲究,按官衔职位而定,棺木油漆考究,两帮绘仙鹤祥云图。内务部派人到李纶原籍接来他的哥哥儿子侄子们。亲人们见到棺材放声大哭。李纶尸体经过防腐处理,跟睡着一样,身穿朝服,头戴乌纱,吊唁的人络绎不绝,除了亲朋好友,还有各级官员,官员们穿着朝服致礼默哀。 停灵第七天,袁专门从北京返回保定,在灵堂前致悼辞,文武官员及吊唁的数百人默立致哀。然后总理执绋,将棺柩抬上挽着黑纱的灵车。总理执绋只是一种象征性的仪式,说明与死者的关系密切而已。总理乘自己的座驾,其余人等安排在后面的军车上。一辆军车前面开道,其余军车殿后,十几辆汽车浩浩荡荡送李纶魂归故里。李纶生前回家省亲坐骡子轿车,从没有坐过汽车,更没有前呼后拥。他若在天有灵,也当愧感奢侈了。 浩荡的车快到城边的时候,跑马先行到李家报告。李氏家族上百口人和地方官员在城门口迎候送灵柩的各级官员和军队的将士。亲属匍匐在地,跪迎李纶欞棺,吹鼓手吹奏哀乐,灵棚内外全是穿白戴孝的人。整个城里肃静,弥漫着哀伤的空气。袁总理直奔李府拜见李纶的父亲,老人老泪纵横伤心至极:“我儿子三十多岁,身强力壮,平时无灾无病,谁能相信猝死?仕途凶险呀!”袁总理拉住老人的手安抚说:“李纶死因我会接着追查。他是我的义弟,他走了,情谊还在,你有事尽管吩咐。请节哀顺变,多多保重。”袁留下一千两银子,算是抚恤。葬礼非常隆重,规格很高,送葬的时候,全城出动。 袁总理临走的时候,特意把李纶的遗孤----独生子湘叫到身边,十三岁的孩子,突然失怙惊恐悲伤,涕泪交流,凄凉可怜。袁黯然神伤,怜爱地拉起湘的手说:“孩子,好好读书,长大后到我身边做事吧。”然后摘下自己颈项上的玉佩,给湘戴在脖子上说:“看见玉佩就像看见我,有我在,什么都不要怕。”玉佩一面雕刻龙腾图案,另一面雕刻四个字:天佑福康。玉佩晶莹剔透,温韵无比,这块宝玉给湘带来荣耀,知道的人羡慕不已。这块玉给湘带来福气,使他身价倍增,但湘是个低调的人,不奢望飞黄腾达。 多年之后,老人们凑在一起,偶尔议论当年总督执绋送灵的事儿。老甲说:“李纶与总督换帖朋友,多有能耐的英才!可惜呀!”老乙插嘴:“总督文武兼备,足智多谋,人物啊!”老丙补充:“他从兵卒一个,升迁那么快,善于耍手段,笼络人心,他的把兄弟多啦!”甲说:“袁亲自率军队送灵,可见他是个重义气的人。”老丁遗憾地说:“后来袁军权在握,野心膨胀,复辟帝制。做了八十三天的皇帝,就呜呼哀哉啦!称帝一事,毁了一世,唉!”老甲神秘地说:“知道不,袁送给李纶儿子一块玉佩,那是皇帝用过的物件,稀世珍宝。”老丁心事重重,压低声音说:“知道玉佩的下落吗?”老乙叹息一声:“唉!太显贵也是祸,多少人窥伺那块玉,那孩子走到哪儿,就有人跟踪到那儿。多亏那孩子命大免遭不测。”众人哀叹:祸所伏所附,福所祸所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