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变异

    江雪竹的房间里也有一个温湿度计，在她指示白泉按照特定方式把李凯扶出那一圈陷阱后，温湿度计显示室内气温已经降到了二十六七度。把李凯救出来之后，三人把炸弹收起来大部分，李凯在窗台边和门口设置好引线后在超市里转了一圈，收拾不少东西之后沿着原路迅速跑走。

    “从地底下冒出来的那些水，你有了解是什么吗？”

    嘴里嚼着牛rou干，白泉把一枚硬币扔到水里，只看见咕嘟咕嘟冒泡，把硬币吞了就没了声响。

    “没有，陨石落地的时候我从学校打车出来，在这附近附近健身房锻炼，藏到这里以后两天了，有几拨人想和我抢这个超市，还想趁我在半夜的时候悄悄砍死我，都让我炸跑了。但是你们刚才应该也看见了吧，他们有些人躲炸弹的时候直接趴在那种水里了，我估计没什么问题，至少身体可以接触。如果你们需要非常迫切的话，如果有仪器的话可以给你们化验一下。”

    “学生物的？”白泉眉头一挑。

    如果这是一个理工学生，说不定以后香皂什么的就能自己做了。

    “化学。生物算是辅修吧，想往那方面转个博士，本来末日之前还考虑出国留学呢。现在可好，不用学了，也算是从火坑里爬出来了。”

    自始自终冷着个脸的江雪竹对着一个被陨石砸出的大坑讲了个冷笑话，可惜没人懂得这个双关梗。

    “好专业。”李凯走在最前边，没回头竖起一根大拇指。

    “好什么好，别跟没上过学似的。生化环材四大天坑了解一下？”

    江雪竹翻了个白眼，弯腰灌了小半瓶浊水，用几层塑料袋仔细包好之后放进背包。

    “他真没上过，现在就数你学历最高！”白泉看准李凯在前面探路的功夫，偷偷在江雪竹耳边叨咕了一句。

    李凯找了一栋居民楼，三人在顶楼一家开着房门的房子里生火做饭，白泉和江雪竹又找了点能穿的衣服换上，在楼道里挂了几根线作警戒，一夜无话。

    在江雪竹的要求下，白泉和她二人在卧室各自和衣睡下，李凯则被排挤到客厅睡沙发。

    一早五点，李凯敲门：“喂，醒醒，吃饭赶路了！”

    除了李凯还是那身透气的迷彩，江雪竹和白泉都换了一身运动服，三人一人一个背包，按照李凯的指示三步一停慢慢往北行进。走了两条街的路程，躲过了三拨出来抢劫的匪徒和两伙在垃圾堆里刨食吃的小孩。

    忽然，走在前头的李凯脚步一滞，贴在墙上闭目听了一会后从背包中取出弓箭。

    “前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往这边来，你俩先钻进去，我过去看看。”

    李凯把背包扔给白泉，提弓爬上一户小二楼的房顶，趴在房顶上，眼神穿过土石砂砾，他手指微微弯着，屏息等待。

    “吉娃娃？”

    一条一米五，浑身关节突出骨刺的土黄野狗从街角窜出来，左闻闻右嗅嗅，甩着半截尾巴直奔一辆底朝天的小轿车。

    野狗爪子挠门，几下之间把车门抓出一道口子。尖尖的脑袋钻进去，尾巴左摇右晃，等到脑袋钻出来只见它噗噜噗噜舔了满脸通红。

    “嗖——”

    一支利箭贯穿野狗吐出嘴外的舌头，钉在地上。

    “嗷！！！”野狗吃痛，直接在地上打了两转，随后瞪着满是血丝的狗眼在街上四下张望，刚吃了一顿好饭的狗嘴淌着血，龇牙咧嘴，择人而噬。

    “小姑娘呦，可别特么坑老子啊……”

    这几支用了又用的箭沾满了李凯的气味，野狗只消几鼻子就锁定了趴在楼顶的李凯。在它两腿着地挠墙的功夫，李凯从裤腰里取出一个肥皂一样的东西，点上火顺着墙檐放下去，正好让红眼的野狗叼在嘴里，嚼也不嚼就直接咽下肚子。

    “砰！”

    一声闷响，炸得李凯心头一颤。再往下看去，狗肚子直接炸没了，就剩下脊柱和半身狗皮挂在上边，只有被捅穿的舌头一抖一抖。

    “嘶……”

    想到那女人在自己摸进她住处的时候丝毫没怕，甚至有些期待他直接动手的样子，李凯后脑勺冒出一阵凉气，打定主意以后肯定不能招惹她。

    白泉窝在楼里和江雪竹大眼瞪小眼，等了一会只听见外边一声嚎叫一声闷响，就没了动静。

    哨声两长两短，一短四长，是约定好了的信号，代表一切安定，危险肃清。

    走出楼门，把军刀扔给伸手的李凯，白泉蹲在道边和江雪竹看着他在那切分狗rou、抽出骨头，二人分食牛rou干，一人一小瓶橙汁小口喝着。

    “江妹子，您厉害，我服了。以后我这狗眼再也不敢看您了，您大人有大量，把我当个屁给放了，行吗？”

    用塑料袋把狗rou分开装好，李凯把骨头上残存的血rou剃净递给白泉，随后蹲在江雪竹跟前，嘿嘿一笑：“您那肥皂还有吗，再给哥哥赏点呗？要抽我您随便打，给我十块就行，不，八块，八块就够。”

    “哼！油腻！”

    江雪竹没给好脸，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布包扔过去：“满脸是油，好好洗洗脸！脏得跟非洲尼格似的，出去别说认识我。”

    “哎嘿嘿，谢谢您嘞！您吉祥！”

    李凯双手小心接住布包，满脸堆笑，把它揽在怀里看了又看，藏到自己背包最底层放好。

    “它是条……吉娃娃？”

    白泉捧起狗头，无论从耳朵还是毛色这都是一条会叫的小吉娃娃等比放大的狗头。

    “它不就三四十公分顶天了吗？骨头还长刺了，是新品种？”

    江雪竹伸手把狗头拿在手里来回打量，有些疑惑：“它是不是……变异了啊？”

    “怎么说？”白泉顺着江雪竹手指的方向看去，它耳朵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

    “你那刀借我使使。”江雪竹把刀尖插在狗耳朵里，手指一弯，削掉一块头皮。

    顺着切口一块一块往下剥皮，江雪竹把刀刃卡在骨头的接缝处，“咔吧”一下，把野狗的头骨撬开。狗头里面红的白的顺着白泉举着的水瓶冲刷，冲得干净了只剩下攀附在头皮上的一个……肿瘤。

    “啥玩意？”

    摇摇头，江雪竹腾出一个玻璃瓶出来：“先装着，等到了大学就有仪器了，到时候就可以化验一下它的成分。他meimei不是学医的吗，让她解剖一下，它是什么东西就知道了。”

    “好主意。咱们接下来赶路可得多加点小心，这看起来就是个吉娃娃，要是有那种大狗变异了，吃我这种肥粗老胖的可能差点，咱们江小妹那还不一口一个？”

    “白泉，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你听一听。”

    没有理会李凯的调侃，江雪竹思虑再三提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有一些文艺作品，大概都是世界末日之后生物变异，你应该见过吧？”

    张哲的记忆里，类似的文艺作品不少，不乏逻辑严密设计巧妙的作品。

    “你是想说，人类也可以获得一定程度的加强型变异？但是一般来讲除了主角团剩下的九成九都是被变成丧尸之类的吗？咱们作为一个团队，三个有两个是老阴比，被当成主角团的概率我觉得不比你从四大天坑里爬出来的可能性要大多少。”

    “呃……”江雪竹仔细思考了这个问题后，有些尴尬。

    的确，如果发生变异，为什么发生的变异一定是正向的呢？如果真的有人发生了变异，自己暴毙倒是其次，如果把其余人都在置于危险，反倒是自找苦吃了。

    “不管如何，你的这种想法是对的，我们应该至少感受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发生了一些变化，如果有的话一定要及时提出，及时监控，预防不必要的危险，”

    李凯忽然插嘴，为这个想法画上句号。

    “哦对了，你刚刚杀掉了这条狗，有感觉自己身体有什么异常吗？我记得有的漫画说的是击杀变异生物的人会升级强化什么的。”

    “唔——没有。”虽然很无语，但吉娃娃的击杀者还是为她的严谨精神表示鼓掌和赞许。

    三人又走了一小时，终于在一家电动车店找到能够使用的交通工具。找到未被融化的轮胎和满电的蓄电池，两个老银币飞身上车拧下握把，稳稳停在商店门口后忽然发现少了一个人。

    “我……我不会骑电动车……”

    站在被修好的车旁，江雪竹双手车这一脚，抿着嘴唇显得很是无助。

    李凯拳头忽然硬了：“那你早说啊，白给你装好一辆车！别磨蹭了，赶紧上来吧！把你包扔他车上，咱们这就走了！”

    来自美女的回应是扔在他怀里的背包和毫不犹豫登上白泉电动车的绝情：“油腻。谁和你坐一个车。”

    “……”

    “……”

    白泉张张嘴，没出声，但李凯看明白了他想说的话：“她烦你，你不许赖我。”

    有了小电驴的速度自然不同凡响，二人把握把拧到底，一路风驰电掣，在江雪竹手中威慑力极强的燃烧瓶之下，敢于触霉头的那些人不约而同保持安全距离，不敢靠得太紧。

    两辆电动车一路向北，直到城乡结合部的一片平房才停下。观察天色以判断时间的法子早就不灵了，现在唯一能认准时间的只有一人一块的手表。

    两辆小电驴直接开进一家农家菜馆的大厅，火速停车后开始布置周围，清除障碍，设置炸弹和引线。一些江雪竹犯的常识性错误被李凯指出后被很快改正，甚至有些引线布置的和环境浑然一体，白泉险些没注意，一脚把自己炸飞。

    放在外面会被疯抢的方便面和玉米肠在三人的饭碗里已经属于标准餐，甚至白泉还给自己加了一个卤蛋。对于这个明显不公平的小灶，白泉只能说这是挨打的心理安慰。

    “来吧小伙子，军训开始了！”

    这次的教学和第一次明显有质的改变，动作更细致、打法更精简，每个击打到对手的受力点不是关节就是麻筋，有几分截拳道的味道在里面。

    理论示范两小时，实战演练一小时。或者说，是白泉单方面挨打断断续续一共一小时。

    “你好弱啊。”在白泉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做拉伸运动时，洗完碗筷的江雪竹站在他身边，脸上有很难抑制的……嘲讽。

    “这不就是街头打群架不会下死手的弊病吗，怎么，你也当过兵？”

    “那倒没有，不过我跆拳道黑带。”

    抬头看着这位嘴角带着几分讥讽，自我感觉良好的姐妹，白泉只觉得她可笑。

    “凯子哥，你来一下。”

    “干嘛？”李凯叼着牙签，手上还忙着系裤带。

    “这位跆拳道黑带说她一脚能踢死你，想和你过过手。”

    江雪竹：“？？？”

    “哦，过来吧。”

    第一次，江雪竹没有排斥李凯的肢体接触，更没有注意他上厕所之后没洗手。

    “噗通！”

    朴实无华的过肩摔之后接了一脚跺在脖子的动作，李凯叉手站在旁边看着她一脸懵逼爬起来：“妹儿，你被我一脚踩死了。”

    “来真的？？”

    摔得虽然不是很痛，但是江雪竹的脑子处在宕机状态。

    “废话！”

    “废话！”

    两个以偷袭和阴险见长的队友异口同声，和她对视的白泉露出了和她刚才一模一样的表情。

    嘲讽，无语，还有一些……蔑视。

    “哼，玩真的是吧？我生气了！”

    扎了个高位马步，摆出一个标准的预备姿势，江雪竹直视李凯：“来！”

    脚尖一勾，李凯把反曲弓握在手里，口中配音：“咻——啪！你死了。”

    “哈？！不是徒手搏斗吗？你耍赖皮！”

    “呵呵，江妹子，这是你学的第一课，也是那边那货唯一没学的一课：功夫是杀人技，你一旦出手，就必杀人。你黑带有个屁用，我一枪下去你死不死？我一箭穿心你跪不跪？”

    李凯放下弓，双手举在胸前：“来，你攻过来。”

    一旁被打废的某人撕开一袋瓜子，美女被野兽一次次打倒后不屈地怒吼，气恼地反击，再被秒杀，再被模拟击杀，这一幕他看得津津有味。

    半小时后。

    “服了吗？”

    “没……咳咳……”

    白泉很有眼力见，递了一杯水过来。江雪竹抿了一口，依旧上气不接下气。

    “没有，但是……你的套路我也会学，争取有一天能打过你，让你明白不是什么都可以靠屠杀解决的。”

    李凯端着水杯走过来蹲下，歪着脑袋想了又想，最后只憋出来一句：“加油，我看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