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秘窟
洞内洞外简直是两个世界，燕七望着眼前的一切，瞪圆了双目，张大嘴巴，心情久久无法平复。 洞外秋风萧瑟，落叶枯黄，万物濒临枯竭。洞内空间虽不大，连接洞口的一条甬道蜿蜒曲折，通向目所不能及的腹地深处。狭小的甬道之中氤氲着如朝露般的白色雾气，嗅之不禁令人精神为之一振，宛若九天祥云，道家仙气。地上一片芳草碧绿，苍翠欲滴，无数种类繁多，璀璨夺目的娇花遍地盛开。有些花木，燕七甚至从未见过。甬道之中的景象犹如初春的大地，一派生机盎然。 小猴子“叽叽喳喳”的走在前头，忽而拾起结在花间的果实，驻足贪嘴。忽而叼着根青草，撒娇似的依在燕七脚边。 燕七沿着甬道缓慢的前行着，甬道虽窄，却幽静深远，仿佛直要延伸至山腹之内。自进入这个山洞以来，他只觉在白雾的环绕下，呼吸特别畅快，脑中胸内的烦闷之感顿时烟消云散，身子轻飘飘的，好像随时都会离开地面。 他曾在大醉之后感受过如此奇妙的感觉，却只是麻痹自己的无奈之举。今日，他才第一次明白，原来清醒的时候这样的感觉愈发使人心情愉悦，翩翩欲仙。 越往甬道深处走，白色的雾气愈发浓郁。 待得再走了七八里，眼前豁然开朗。原来，这个山洞所在的这座山竟是中空的。现在，燕七已然站在山腹之内。他环顾四周，此处花草更盛，一片碧绿幽静，生长着许多树龄老迈的参天古树和巨型藤蔓，那一条条碗口粗的藤蔓犹如林间巨蟒，相互缠绕生长着。 山腹四周昏暗，中央却得照一缕暖阳。燕七走上前去，抬头高望。只见，这座山居然没有山顶，上可观天，阳光直射，整个山腹宛若一处天然的摇篮。 小猴子忽然撒开了欢，一溜烟已跑到了暖阳下，冲着燕七“叽叽”的招呼着。一身猴毛在阳光的照射下蒙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辉。 燕七欣然走上前去，小猴子不住在原地打着转，不时抬眼去看燕七，眼波转动，柔弱渴求的眼神十分讨人怜惜，犹如初生的婴儿。 他顺着光柱般的暖阳望去，只见，阳光照射所形成的圆形光圈内的地面上凹陷如半圆。周围草木丛生，凹陷处却寸草不生，一片贫瘠荒地。深褐色龟裂的泥土上散落着一片一片大小不一的青苔。这些青苔形状各异，好像原来是一整块，不知受到了什么外力撞击，这才化为寸断。 小猴子忽然指着这些青苔，“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你是让我把它们拿起来？”燕七道。 小猴子摇晃着细长的尾巴，瞪圆了无辜的大眼睛不住点头。 燕七温柔一笑，爱抚的摸了摸小猴子的脑袋，道：“好，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说什么我都依你。” 说罢，挑了一块较小的青苔拿在手中细细端详。这片青苔直径还不到一尺，却分量十足，他刚一拿起来的时候，突如其来的重量令他的手不由得几乎要沉下去。 燕七不由得吃惊心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如此沉重？” 小猴子躬身一窜，已乖巧的蹲坐在燕七肩头，随他一起痴痴的望着青苔。 “小猴，你知道这些是什么东西吗？”燕七问道。 小猴“叽叽”的用小手笔画了一个长方形的东西，然后“喳喳”的指了指燕七。 燕七歪着脑袋道：“什么意思？” 小猴子似乎急了，跺了跺脚，又重新比划了一阵，最后，依旧指向了燕七。 “难道，你是想说这些东西本来是属于我的？”燕七以后道。 小猴子鼓了鼓腮，一个劲的点头。 燕七苦笑道：“你搞错了吧？我从未来过此处，更从未见过这些东西。这些东西又怎么会是属于我的呢？” 突然，他手中的青苔剧烈的震动起来。 燕七一惊，随手将青苔一丢。可那青苔却并未落地，反而颤抖着悬浮在半空之中。 一瞬间，凹陷下去的地面上所有青苔碎片皆浮空飞起。数十块青苔跃然燕七眼前，不住抖动，发出“嗡嗡”的低鸣之声。 小猴子见状，不惧反喜，竟跳到地面上，欢呼着手舞足蹈。 在那一缕暖阳之中，数十块青苔表面的深绿如蛇蜕皮一般逐渐剥落，青苔掩盖下的竟是一块块赤金色的破碎铁片。这些铁片通体闪着令人敬畏的龙金色，仿佛有生命一般在燕七的眼前不住飞旋、聚拢。 最后，所有赤金色的铁片组合在了一起，竟是一柄熠熠生辉的赤金色之剑。 燕七见状，不由得心中一颤。 ——他见过这把剑！ 方才，就在弥留之际，他的意识曾看到过一幅画面。那白衣老者手中所持的正是此剑。 赤金色的剑突然并发出令人目眩的参天金芒，金芒绚丽夺目，将那缕洁白的暖阳也染成了淡金色。剑身之上随即生出一股强大的吸力。此时，燕七但觉体内也自行生出了一股与之交相辉映的力量。他想挣扎，身体却已不受控制。在这股力量的推使下，他的双脚渐渐离开地面，缓缓的向着半空中赤剑色的剑飘浮过去。 燕七惊恐的感受着眼前这一切不可思议的变化，却已是身不由己。从他进入山洞开始，一直隐约感觉到在这片他从未踏足过的秘窟之中，好像存在着什么未知神秘的东西正在召唤着自己。 剑身的吸力已达到巅峰，忽然凭空调转过来，仿佛有生命一般落在燕七掌中。 一时间，燕七只觉如遭雷击，剑身之上不断传来澎湃的力量，令他血脉喷张，难受到了极点，所有骨骼、筋脉好像即将要承受不住而爆裂。 “啊！” 燕七痛苦不已，不由得惨叫一声。 剑身金芒大盛，金如朝阳的光泽不断向着燕七延伸而来，犹如一个火球，一个太阳般，将他包裹其内。 金色光球中温度极高，燕七汗流浃背，身上残破不堪的衣衫正在逐渐燃烧殆尽，化为微尘。剑身犹如一个永远不会枯竭的太阳，澎湃的力量丝毫没有任何减弱的迹象，如奔流的江水一般，不断的流入他的体内。他想放手，可是，剑却像长在掌中一般，任其如何发力挣脱，依旧纹丝不动。 “咯咯咯” 身上不断传来爆裂之声，燕七已分不清楚裂开的骨骼还是筋脉。他只知道，如果再由这股力量肆虐，自己必定爆体而亡。 突然，金色的火球中淡影一闪。小猴子已灵巧的钻了进来，依偎在他怀中。顿时，燕七只觉体内鼓胀欲裂的感觉正在逐渐减退。小猴子仿佛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成了他的第二个鼻子，第二张嘴巴，正在源源不断的吸纳剑身上所传来的睥睨之力。 一股昏沉的倦意骤然袭上头脑。燕七眼皮一沉，沉沉睡去。 恍惚之间，识海中的那一缕意识又将他带到了那一场天变地异的战斗之中。 白衣老者持剑战天，猝然不敌，化为飞尘，坠落人间。 这一次，燕七却真真切切的看到了白衣老者的脸。 他惊奇的发现，这张脸庞似乎十分熟悉，竟与自己长的有几分相似。好像，正是自己老去后的容貌。 白衣老者在剧烈摩擦的空气之中迅速化作飞尘，手中赤金色的宝剑发出一声惊天的悲鸣，与他那一缕意识融合在了一起。 突然，剑与意识在识海中汇聚成一个金色光团，骤然爆裂，金光四溢。 “啊！” 燕七自梦境之中惊醒，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脱离了那个金色光球的笼罩，正舒服的躺在一地柔软的花草之上。 眼前还是那一片暖阳直射下的凹陷地面，掌中的剑却已不见。 小猴子自他肩头一绕，蹲坐在他的胸膛之上，歪着脖子，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笑盈盈的望着他。 燕七环顾四周，又怔怔的看了看自己的身体，那股神奇又奇怪的力量已消失不见。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道：“谢谢你，你又救了我。” 小猴子忽然双腿一曲，在他胸前跪倒，小脑袋一低，自口中吐出一颗淡金色的金丹。 “这是什么？”燕七疑惑问道。 小猴子一言不发，双手捧起金丹，恭恭敬敬的捧到燕七身前。 金丹通体温润赤金，犹如一颗夜星坠落在人间。 燕七接过金丹，顿时，体内的气血仿佛一时间沸腾起来。金丹之上霍然射出万丈金光。他只觉金丹之上散发出来的力量，与自己体内潜藏的力量一脉相承。 “喝！” 真气充盈，力量澎湃之下，燕七霍然大喝一声，一道赤金色的剑芒骤然破体而出，奔雷行电般当空一卷，一株千年古木顿时化为寸断。 燕七见状不由得又惊又喜，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体内力量的流动，自己的身体已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他欣然起身，随即又是大喝一声。 可是，这一次，除了不住回荡的回音之外，体内再没有澎湃流动的力量，也没有凌厉的剑芒破体而出。手中的金丹金芒一转，极速内敛，所有光芒皆黯淡了下去。最后，竟化作了一颗淡灰色的石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