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摘星楼（三）
大殿内，江大人面色平静，作揖道:“陛下，摘星楼这月亏损一千两银子！比上月亏损减少一千两银子。” 徽帝顿时脸色一沉，“什么又亏，吾的脸面只值一千两银子！”徽帝不敢相信，自己如此尽心尽力，差点丢了性命，还是亏，轻拍了几下自己的左脸，又问道:“没人知道吾去摘星楼用膳了吗？” “陛下，全京都的人都知道你去了，但是他们认为你就是因为去了摘星楼沾染了晦气，回来的路上才会遇刺。” 徽帝面色紧绷，语气倒是温和，“早朝时，大臣们不是说都去摘星楼用膳了嘛！吾估摸着还能盈利些，没成想还是亏！” “陛下，各位大人确实是去了，如果没去，怕是现在已经关门了！” “江大人，如果开门无客，亏多少？” “二千两银子！” “那还开啥门，开门无客和开门有客亏的一样多，都是二千两银子，关门算了！关门止损不亏！” 江大人脸色凝重，缓缓道：“陛下，开门虽亏二千两，但是酒店掌柜账房伙计庖丁每月都拿到了月钱，摘星楼有四十二个人牵涉四十二个家，百来口人的饭碗问题。摘星楼正常经营，他们便不用担心自己的生计问题，摘星楼生意忙不过来时，请些帮佣，又可以解决一些人的生计问题！如果摘星楼关门，百来口吃饭都是问题。” 徽帝沉默片刻，“如果摘星楼不做正店，做脚店如何？” “陛下，摘星楼一旦做脚店，再想重回昔日光景再无可能！脚店虽能维持经营，但不如正店赚钱！” “江大人，可有计策？” “陛下，摘星楼要改头换面！首先要换个招牌，措置司现在人员有限，希望陛下可以同意措置司再招一人，名为账房，实为监察经营。” “摘星楼更名和措置司招人之事吾皆同意，你去办吧！” “陛下，摘星楼更改为何名，还请陛下定夺！” 徽帝挥笔，一气呵成写下“紫微楼”三字。“紫微楼！紫微宫为传说中的天庭，群仙聚集之地，这下没人觉得晦气了吧！” 江司长茅塞顿开，喜道:“陛下点醒了我，紫微楼十六个雅间皆以天空各宫殿命名，如遣云宫、云楼宫、琼花宫、紫霄宫、碧玉堂、瑶池宫、灵宝宫。” 徽帝赞道:“这主意甚好！” 徽帝微微沉吟，“江大人，你再散布一些消息，吾开业之日会赴群仙宴！吾不说，没人知晓！届时，若有居心叵测之人，让暗卫营一举拿下。” “陛下高明，一石二鸟之计！” 江司长躬身退下后，直接前往措置司。 少艾见江司长不像往日般眉头紧缩，眉眼中皆是喜悦之色，想必司长近日无烦忧之事。 江司长朝众人温和地笑了笑，“摘星楼盘活一事从今日起正式拉开序幕。摘星楼由陛下亲自更名为紫微楼，雅间门牌根据天庭宫殿命名，紫微楼要重新布置。明日一早司内所有人一同前往紫微楼，与胡掌柜商议布置一事。” 众人起身恭声道:“是，司长！” 江司长又道:“珠宝玉器处置一事和佟飞救驾一事令陛下对措置司刮目相看，如今想进措置司的人大有人在，你们可有合适之人举荐？此人要善于账务！不论出身，男女皆可！” 众人都在认真思考举荐何人，少艾脱口道:“司长，我有一好友，姓云，单名一个平字，家里经营杂货铺，心思缜密，精通编制账簿，司长可否见上一见？” 江司长顿了顿，“你明日将她带来！” 少艾起身作揖道:“多谢司长！” 待司长离开措置司，少艾希望早些散职，她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云平。 林副使见少艾低眉浅笑，酸道:“我们就是嘴慢了一步，让你抢了先！” 少艾笑道:“林副使，幸好我嘴快了一步，要是同你们一道开口，岂不要打起来，司长的耳朵都不知听哪一张嘴说话。” 林司使白了她一眼，低头不语。 散职时辰一到，少艾拎起布袋一股脑往外冲，一路飞奔，到了杂货铺，她向一条板凳上坐下，气喘吁吁。 云平俯首见她这副模样，满脸疑惑:“少艾，你怎么来了？你咋喘成这样！” 少艾摆手笑道:“我没事，你之前不是说要谋个差事吗，我当差的地方有个空缺，你明日一早和我去瞧瞧，对了，不要驾车，说不定明日去明日就当差了！” 云平难以置信，怔了怔，道:“是真的吗？” 少艾点头道:“你明日同我一道去一趟就知道啦！” 第二日，两人一路欢声笑语到了措置司，江司长早早便到了。 少艾将云平拉到司长面前，作揖道:“司长万福！”往一旁退了二步。 江司长抬头瞟了云平一眼，柔声问道:“何为‘四柱结算法’？” 云平答道:“一曰旧管，二曰新收，三曰开除，四曰实在。” 江司长又问道:“你平时如何经营杂货铺？” “白天营业、货物采办，夜晚清算账目。” 江司长脸色瞬间阴沉，“我们是户部下设的措置司，具体负责何事由王司物告诉你。有一条要谨记，不可将司内之事告知他人。待会同我们一道去紫微楼！” 云平作揖道:“是，司长！” 少艾冲云平一笑，眨了一下眼皮，示意她可以留在措置司了。 何账房和高大壮骑马，江司长乘坐林副使马车，少艾云平雨灵同乘一车。 雨灵脚踩踏凳上马车时，不知怎么没稳住身体，少艾想上前扶其后背，但没想到为时已晚，佟飞已先下手臂搂住雨灵细腰。 雨灵花容失色、慌忙站直身体，匆匆上了马车。刚刚一幕少艾云平尽收眼底，二人相视一笑。 雨灵脸颊绯红，少艾云平二人装作没看见。 少艾暗暗感慨:这佟飞，前些日救下陛下，今日又救了郡主，真不愧是措置司第一护卫！ 到了紫微楼，少艾和云平先下了马车，雨灵踩踏凳时，少艾瞧见佟飞上前一步，眼神不离郡主，这是想随时救郡主于危难之际啊！ 众人都已下马或下车，少艾远远瞧见高大壮和他的马，奔波了一个时辰，人困马乏。少艾甚是同情他的马，被大腹便便的主人压得喘不过气，马命甚苦！ 经过众人齐心协力、夜以继日的七日忙碌，紫微楼群仙宴如期举行。 少艾听说徽帝要来，翘首以盼，未盼到徽帝，到被一人遮挡了视线。 少艾仰首瞅了一眼，冷冷道:“这是群仙宴，不是你这丹凤眼尖脸的狐狸精来的地，挪开你那弱不禁风的细腰，别挡我迎客。” 陈玄静定定地看了她片刻，叹道:“你儿时都是一人安安静静躲在角落里读书，怎么如今变成这么模样！” 少艾朗朗一笑，一字一顿，“尖酸刻薄，是吧！” 陈玄静怔了怔，慢慢地点了点头。 少艾自己也不知为何这般对待陈玄静，浅笑道:“你赶紧进去瞧瞧吧，里面香气缭绕，还有仙女舞姿。” 陈玄静向她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昂首阔步进了紫微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