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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门疑云(四)

      萧衍李川儿二人凭着两杯清酒各退一步,以友相待,这一主一护经过数月波折,才渐渐有了这般默契。话说二人在客栈用了午膳酒足饭饱,萧衍也打起精神背着行囊做起开路的护卫,只把李川儿看得抚扇直笑,调侃道“不错不错,怪不得都说百姓造反是因为吃不饱肚子,看来我们萧大侠酒rou管饱后,也是尽忠职守啊!”

      可未等萧衍回头打趣几句,这荆州东门集市忽然热闹起来,几声银铃作响,只见十余名道士从东门外缓缓行来,打头几名年轻道士衣着光鲜,素白道袍,拂尘在手,身后七八个白须长眉的老道长,面露慈善,口中颂着经文,路过百姓小贩见着均是顶礼膜拜,有的还添些香火钱求个福报,不到片刻那荆州城几个出名富贾老爷更是乘轿赶到,也不顾那章法礼节,几人纷纷围在老道士身边恳求他们到府上暂居几日。

      “哟,我还说广凉师把中原道门杀了个干干净净,想不到这荆州的百姓对道家竟是敬而生畏。”萧衍调侃一句,忽然双目一凛,眉色哑然,张口不语。

      “是啊,这般让百姓闻风追逐,趋之若鹜,莫非这几个道骨仙风的牛鼻子会祈福消灾么?”李川儿瞧着也不禁摇头,讥讽几句。她还等萧衍接话,可这小子竟然傻傻的愣在原地,也不言语,李川儿这才一奇,咦了一声在萧衍面前摆了摆手,打趣道,“臭小子,怎么看呆了?莫非你认识这些个牛鼻子?”

      “不认识,可也认识。”萧衍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目光呆滞,好不难言。

      “什么不认识又认识?”李川儿不禁眉色一皱,疑惑起来,“这小子怎的痴傻了?”想罢,他顺着萧衍那直直的目光看去,穿过些许膜拜的小贩百姓,达官贵人,李川儿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当中一个道士的腰间,只一看,也不免哑然失色,“这葫芦…”

      “不错。”萧衍这才点了点头,“这葫芦和一月前在泉州竹林巧遇道门怪人的葫芦一模一样。”

      “莫非葫芦底下也刻着“不得道”三字?他们是尊天观的人?”李川儿一愣,脱口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还说要在这荆州境地寻访尊天观,没料到一进城就遇上”。

      “遇上也好,让小爷查个明白,也省得让这些邪道恶徒蒙蔽百姓。”萧衍冷哼一声,点足一起,身法已然闪出,只把李川儿看得一惊,心道不好,“臭小子,这里百姓对他们颇为信服,你若当众搅了这些个牛鼻子的场子…”

      李川儿话音未落,只见萧衍人影几转,已然到了那十余个牛鼻子的中间,把在场众人吓了一跳,几个百姓还以为白日见了鬼,这群白衣道士的中间怎的无端端显出了一个黑袍的道士。

      “恩?”那当中一名老道士也瞧得一愣,赶忙单手打了个道语,施礼问道,“今日我荆州尊天观开春大祭,供斋醮神,设坛求祷,时辰在即。敢问道友好端端拦住我等,是何缘由?”

      萧衍也不答话,单手一闪,五指轻散,只一眨眼的功夫便把那老道士腰间的葫芦抢在了手里,还未等众道士反应过来,他举着葫芦口在鼻下闻了一番,片刻面色发寒,脱口问道,“老道士,小爷问你这葫芦里装的什么丹药?”

      “大胆!”忽然,前头几个小道士见状不悦,围了过来,几人端掌握拳,对这萧衍喝到,“哪里来的贼道士,竟敢顶撞家师,扰乱开春大祭!”

      萧衍也不答话,伸手把那葫芦一拧,瓶口微斜,不仅一览那瓶底“不得道”三字,那金丹也被尽数倒出。这一倒,可把百姓瞧得傻了眼,更让那几个高价求丹药的商贾心头痛惜,破口怒骂。众道士瞧得当下大怒,高声喝道,“贼道士!安敢无礼!亵渎金丹!”

      片刻,几个年轻小道士再也按捺不住,与那老道士对视一眼,掌风拳劲,上下三路各出几招,冲着萧衍身后袭去。

      “臭小子当心!”李川儿也明白萧衍拿这葫芦作甚,这些个老道士都是抓人炼丹的祸害,在此拆穿也是为民除害,可这荆州东门百姓众多萧衍也没了斗笠面纱,只怕泄露了行踪惹起众怒。

      “老道士,我且问你…”萧衍身后劲风呼啸,几个年轻道士招式已至。只见萧衍头也不回,心中生怒,气劲稍沉,单袖一甩,把那几个小道士震出几丈开外,口吐鲜血,哀哉一地。

      “这些个丹药是这么个练法?”萧衍低眼瞧去,这些个丹药豌豆大小,外表金黄,隐隐约约还透着些许花香,可萧衍玉虚心法已然通顶,五官识达,这金丹纵然用花香覆盖,可也掩不住那刺鼻的腥味,“还有,你这葫芦的“不得道”三字又是谁给你刻上去的?”

      “你…你…”那个老道士气的面色发白,瞋目切齿,他见着自己苦心练成的金丹被萧衍撒了一地,只把下巴都气歪了过去,当下怒骂一句,“竖子狂徒!你这是对三清祖师的大不敬!”可一语骂出,那些个身边的十余名道士都只敢怒目相对,口中斥责,心知这黑袍道士的武艺高超,自己力不能敌。

      “哼,老道士,你还没回我话,这金丹用的什么炼成?”萧衍冷冷道,“丹内刺鼻血腥难掩,莫不是用了猪血鸭血,还是人的…”

      “呸!贼道士!你扰乱我开春大祭不说,还打伤我道门弟子,此番又毁了祭奠用的金丹!这荆州城百姓来年一年的风调雨顺均是被你祸乱,若是三清祖师责罚,你一个人担得起么?”片刻,那老道士身后走出一名中年道士,他手握素剑,语气强硬,心知硬敌不过,竟安了个天大罪责给萧衍,好惹起众怒。

      不多时,街旁的小贩百姓,达官贵人也瞧不下去,跟着暴怒起来,要知这十余名道士到底是修道之人,口中不存腌臜之语。可论着荆州城的普通百姓就不一样,他们想着开春大祭被毁,来年的风调雨顺定然落空,不禁心头大怒,口中带着脏字谩骂起来。

      “黑衣的贼道士滚开!别捣乱了我们荆州城的大典!”

      “你个贼道士也不知修的什么道!这些个金丹是尊天观十几位道长花了大半年的功夫才炼成,你这一倒可如何是好!你赔!你赔我们金丹!你这强盗恶匪!必下无间地狱!”

      “好你个贼厮!我陈某花了大价钱便是想求一颗金丹,你居然通通倒了!看我不上报官府拿你抵命!”

      “贼道士!你这一搅,我们荆州城的百姓如何是好啊!你这个祸害滚出荆州!滚!”

      “对啊!尊天观的道长是救苦救难活菩萨活神仙!他们为了百姓祈福,你居然打伤他们!你这个恶贼!你这个祸害!”

      李川儿听到这里,不免心头发怒,高声喝道,“荆州城的百姓听着,这些个尊天观的道士都是道貌岸然、鸡鸣狗盗之辈!他们的金丹便是用人血炼成!暗中还与朝廷勾结,四处抓捕孩童为药引!实乃天怒人怨!”

      “你又是何人?”

      “就是!你既不是我荆州人士,哪明白这尊天观的善德。这金丹可是包治百病,延年益寿,如今被你毁了,我们荆州的百姓如何是好?”

      “不知者无罪,这位公子不要多嘴,今天我们荆州城的百姓管叫这黑衣恶贼伏法受诛!”

      “大伙赶紧去报官!拿下这恶贼!”

      “另外一干等人留在此地,我们就围着这恶贼,看他哪里跑!”

      话罢,除了前去州府衙门报官的人,只见那些个小贩百姓,达官贵人均是叫骂起来,手中不免拿起锄头棍棒,箩筐担子,与尊天观的一干道士把萧衍团团围住。

      萧衍左右环顾四周,想起这些个百姓平日里为了生计也是起早贪黑,避灾躲祸,今日竟然为了这害人的金丹舍了性命要困住自己,不禁心头一叹,可又无可奈何。

      “萧衍!”李川儿见状不妙,自己王爷身份暴露是小,可楚羽生陆展双皆不在身边,自己有没有携带随身信物,到时候被官府缉拿又被识破女儿身,到时便是百口莫辩大事不妙。

      “好,你们不信,我便让他们招来!”萧衍心头思量片刻,怒哼一声,人影几闪,片刻模糊起来,只把众荆州百姓看得一惊,不多时但闻几个道士凄凉惨叫,血光四色,萧衍手执一柄木刀,已把那几个叫嚷的小道士打的断腿折手,呜呼唉哉。

      “来人啊!杀人了!”这一下可好,本来还气势汹汹的百姓立马炸开了锅,有的抱头鼠窜,有的闭门不出,诺大个街上除了躲在客栈酒家偷偷观望的百姓客商,只剩下那几名老道士还立于原地。

      “你!”那带头的老道士气的吹胡瞪眼,指他怒道,“哪来的小妖道!敢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动手伤人!今日你毁了我道观金丹不说,还打伤我众多弟子!若是官府不拿你天理不容!”

      “天理不容?”萧衍不屑冷哼,人影又一晃,左右两掌翻腾,把剩下的几个老道士都毙在掌下,毫不留情,只把那些个躲在暗处看客瞧得心惊胆战。萧衍杀了几个为首的老道士,又废了那些年轻道童的武艺,这才冷冷道,“你们取人命炼丹,我心知肚明,此番我杀了这些个为首的妖道,你们年纪尚轻以后须的好自为之,用心悔过。”

      话罢,萧衍双目一凛,几个耳光抽在了带头老道士的脸上,而后单手一提起把那老道士悬在半空,随即喝道,“贼道!他们尚且是从犯,你又姓甚名谁!说!”

      那老道士本就武艺平平,此番吓的面色发白,又被提在半空,不免口喘粗气,低声道,“贫…贫…贫道是荆州州府大人亲封的尊者,是尊天观的修道之人!道号…号…净心…你…你放我下来!”

      “好个净心道长!”萧衍冷哼,又一个耳光甩了过去,“你那葫芦里的金丹用了人血对了也不对!”说着,萧衍五指发力,只把那道士恰的面色发紫。

      “咳咳…”那净心老道士使劲咳嗽几声,嘴角挂的鲜血,过了片刻才无奈吐出几字,“是…是用了…人…人血…”

      周围百姓一听,不免哑然,可也有那上了年纪老叟汉子摆手说道,“人血本就可入药,再者仙长炼丹,这算不得什么。”众人听了也不免点头称是。

      “那好!”萧衍冷笑片刻,再问道,“这人血从何而来?!”

      “你…你…你放我下来…我….我…”净心老道士被人提在半空,早已四肢发麻,双眼翻白,一张老脸胀的发紫。

      萧衍瞪了他一眼,也明白这老道士逃脱不得,这才手掌一送,让他摔在地上,“好了,放也放了,你且说说看,你这炼丹的人血从何而来?”

      那老道士擦着额间虚汗,双目转个不停,过了片刻见那萧衍又要动手,这才说道,“是…是我们…我们道门弟子自己的血。”

      那些百姓一听,又觉得这尊天观一干道士为了祈福消灾,苦炼金丹实乃造福百姓功德无量,不免出口称赞。

      “你说什么?”萧衍眉色一皱,冷哼道,“你这光天化日,便敢胡诌么?这一葫芦丹药要炼成,只怕没有上百人的鲜血难以为继,莫非你们道门有上百人以身炼丹?”

      那净心道士闻言一愣,不知道萧衍从何听来这炼丹法决。

      “我在泉州也杀过一个贼道士,此人便是用人血炼那催人功力的血丹!也是你们尊天观的牛鼻子!这一颗丹须得不少人血?你们道门弟子哪来如此多条性命?你还要狡辩?”萧衍喝到。

      那净心老道士眉色一沉,索性哼道,“这血是人血,便是我们自己弟子的些许血液,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而我们这炼丹的法决也是祖师爷传下来的,你个黄口小儿又怎能知道三清祖师的功德高置!”

      净心老道士狡辩几句,又缓缓站起身来,对这四周躲藏的百姓哭喊道,“大唐不幸!竟出此妖人!祸害百姓!屠戮道门!”

      此刻,那些躲在暗处的百姓也纷纷探了探头,议论起来,言之凿凿都在辱骂斥责这萧衍的恶行。

      “好!”萧衍也不顾旁人看法,伸手抓起那净心老道士,寒声问道,“那你说这丹药是该炼?是大大的善事?”

      “那是自然!祖师爷传下来的炼丹法决!便是用了人血,也是无量功德!”净心闻言面色一正,似触动自己内心的真理,语气竟然强硬了几分。

      “我今日就偏要你说,这人血炼丹是污秽腌臜之举!祖师爷炼丹的法决通通都是狗屁!”萧衍怒道。

      “祖…祖师爷…祖师爷的炼丹法决…是…是无…无量..无量功德!”净心老道从小入了道门,常年浸yin此道,早已当做成仙得道的法理,不由怒哼一声,“我们炼丹是为了百姓!为了朝廷!为了大唐天下造福!为了…”

      “好!”萧衍也不等他再说,右掌一沉,额头暴怒,直眨眼便把那净心道士的头颅摘了起来,只见这老道士干枯的身躯轻震几下,“哐当”一声倒在了荆州城东的大街上。

      “完了!”此刻李川儿再也看不下去,心知萧衍闯下大祸,这老道士俨然是城中百姓供奉之人,而萧衍性情偏激竟然在荆州城内便杀了此人。城中此时已传来官府衙役的追捕声,马蹄沉沉,扬沙而来。还有些许个红了眼的百姓小贩也抓起石头扔向萧衍,口中谩骂不停,殊不知这道士死了也是一方福气。李川儿话不多说,不敢停留,急忙抓起萧衍轻功一转,足下疾行出了荆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