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终于等到你
“不辛苦”陈勇道：“诸葛市长才辛苦” “哈哈”诸葛向阳一笑：“武警总队的同志们这段时间都辛苦了，等这场庆功宴完成，我就会着手撤销行政干预令，到时和谐松江，还请我们第一线的战士们继续出力了啊” “那是自然”陈勇笑了笑：“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恩”诸葛向阳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坐着，我过去了” “好”陈勇点了点头，看着诸葛向阳几人走到了下一个桌子边才坐了下去。 远远的，陈勇好像看见了警察局长赵劲松的脸，依然是油光粉面的，最近他好像是要升迁了，整个人都喜得不行。 会宴开始了，满堂酒桌的上头的幕布缓缓拉开，一行深亮色会议桌陈列在大台上，进口的樱桃木皮饰面在灯光下反射着深黑色的光芒，以诸葛向阳为首的几个身着黑色西装的官员踩着地上的红地毯走上了台，在放着自己名牌的位置上就坐，台下的记者和摄影师也适时地出现，现场顿时充满了会议的严肃气氛。 “今天呢”诸葛向阳率先开口，脸上带着一抹公式化的微笑：“是我们松江的大节日。因为从今天开始，省文明安全和谐城市，将成为我们松江的代名词！” “哗啦哗啦”全场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摄影师赶忙在台下“啪嚓啪嚓”地狠命按快门。 “这段时间呢，我们整个松江，都要感谢很多人”掌声过后，诸葛向阳继续开始：“各大媒体，各层管理，各级干部，各级团体…” 诸葛向阳在上面讲，陈勇坐在那一句都没听进去，他的心思还在外面的雨中。 “隆隆…”天上一阵闷雷声响起，陈勇放在腿上的手紧了紧。 “好！”“哗啦哗啦哗啦…”身边震耳欲聋的鼓掌叫好声让陈勇感到浑身不自在，在场的人除了官员还有各大企业的管理，所以在市长的发言中叫好也并非情理之外。 但他却感觉… “嗡嗡” 手机震了震，陈勇将手机拿出来，是杨忆打来的电话，陈勇低头接起：“喂？怎么了”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被现场雷鸣般的掌声完整掩盖，陈勇站起身跑到了会场外，所幸他坐得比较靠外，所以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喂？”陈勇站到了酒店的大门口，堵住了另一只耳朵：“怎么了？刚才没听到” “…陈大哥”杨忆的声音不知为什么特别小：“小蕊…小蕊被抓走了…” 眼前密密麻麻的雨幕仿佛都停下来了，一滴一滴清晰可见。 “什么？”陈勇有些没缓过神。 “一伙人…来了幼儿园…把她抓走了…” 陈勇脑袋嗡的一声，二话没说冲进雨中，掏出车钥匙冲进车里，没管头上还滴滴答答滴着的水，一手打火一手举着手机：“你没事吧？！” 破车一到下雨天就难打着火，陈勇愈发焦躁地拧着手中的钥匙，打着啊！ “我…我不行了…你别来…去追他们”杨忆有气无力地哀求：“他们开着一辆灰色的面包车，车牌号后四位是，是…1312…” “你别说话”陈勇终于打着了火，转了个方向一脚油门踩上去，车子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你受伤了？伤在什么地方？！” “你不要来…”杨忆声音颤抖地哀求着：“去追他们…还来得及…” “伤在什么地方了！”陈勇猛地吼道，一切来的是这么的快，他都没有时间去适应，车子在路上左右躲避着来往的车辆，差点撞上一根电线杆。 电话里没再传来声音，陈勇的心中一阵发虚，却猛地爆发出一阵怒火，按着喇叭冲上人行道，行人顿时惊恐地四下躲避，有惊无险的过了路口之后陈勇重新拿起手机放在耳边： “撑住，撑住我马上到！” 耳边好似传来一声轻微的笑：“让你来你不来，不让你来…你却非要来…” “…陈大哥…你…你爱我吗” 听到这句话陈勇的心一下凉了一半，嘴巴刚刚张开，听筒里却传来一声“啪喀”。 手机磕在地上的声音。 雨滴从车窗上划过，变成一道道的水纹，强烈的冰冷从身体每一个毛孔钻进身体，陈勇整个人瞬间一炸，丢掉手机油门一脚踩到底！ 等我！等我！等我！等我！等我！ 一路疯狂的飚车，陈勇终于到了幼儿园门口，那里此时已经围了好几层人，陈勇刹住车疯狂地拨开人群冲了进去。 耳边众人的议论声渐渐远去，陈勇跑进了那栋被漆刷成浅黄色的二层小楼，雨停了，橘红色的晚霞反射出强烈的暖色光茫照射进了那条楼梯间。 那条自己走了无数次的楼梯间。 所有班级的门都紧紧关锁住，只有小苹果班的门独独开着。陈勇轻轻推开门，杨忆正躺在那里。 陈勇没有去留意那一地的凌乱和那张被砸烂的小讲桌，踩过一脚的玻璃碴，陈勇蹲到了杨忆的旁边。 她就那样躺着，脸上除了血就是眼泪，浅蓝色的连衣裙被人撕得破烂，露出满是血痕的躯体，而小腹上，被撩起的裙摆遮住了肚子上的一根凸起，浅蓝色与黑红色就那样夹杂在一起，怪异得刺眼。 陈勇的手微微颤抖着，将她的裙子慢慢放了下去，遮住那一片在今天之前恐怕都未曾有人碰过的地方。 露出了肚子上那把几乎全都没进去了的匕首。 这条浅蓝色的连衣裙，是陈勇唯一夸赞过她的一条衣服。 陈勇跪在尚未完全冷却的血泊中，握起杨忆那只抓着仍在通话手机的手，强烈的悔恨伴随着眼泪嚎啕而出。 这一切来得太快，真的太快。 … “再次感谢各界人士为和谐松江做出的贡献！那么最后，请大家为我们今后，更加文明、更加和谐、更加安全的松江，鼓掌吧！谢谢！”诸葛向阳微笑着说完这最后一句，身子微弓着致意了一下，然后在雷鸣般经久不息的掌声中坐了下去。 “下面，有请副市长邓建国讲话…” ※※※ 王德兴走出办公室，得得瑟瑟地端着刚泡的咖啡抿了一口，这段时间他可轻松得很，身为松江监控中心的副主管，从前每天上到报备下到检查累得不成人样，可自从市里搬出来一个什么“行政干预令”，他的工作可就轻松的多了。 ——检查的人也不来了，也没人来催交什么什么东西，就连交警都很少来了，这可让他着实轻松了一把，这一个月过的就跟放假似的。天天是小咖啡泡着，小空调吹着，小二奶陪着，屋里的黄脸婆也不知道有这事儿，自己就照着以前的作息时间早出晚归，这娘们倒也没怀疑。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该有多好呀，正想着，手机铃声小苹果突然大作起来，王德兴往椅子上一靠，边接起电话边将双脚翘到了办公桌上：“喂？” “德兴，是我”电话那头传来声音，听上去像是个中年男人。 王德兴哈哈一笑：“知道是你，啥事儿啊，这一个月我听说你们也轻松多了吧？” “我需要你帮我查一辆车”电话那头的声音略显低沉，但听不出任何情绪：“一辆灰色面包车，车牌号后四位是1312” “哟”王德兴眉毛一挑：“这办案呢这是？手续有吗？” “手续我会发给你”电话那头道：“你先给我查着，它在六点十分左右经过了青瑞路” “灰色面包车，尾号1312”那人又重复了一遍。 “额…老陈啊”王德兴显得有些为难：“规定是手续必须到我手上了我才能给你查，而且现在没有领导给我打招呼，你这样我很难办啊” “我这就把手续发给你，你看了就知道了”电话那头说完这句话，便挂断了。 随后，“滴滴”一声响，手机界面上显示收到新彩信，王德兴瘪瘪嘴，有些不耐烦地将彩信打开，结果彩信的内容让他差点从座椅上跌翻下来。 图片中有三个人，正是他的两个孩子和家里的黄脸婆，三人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蹲在墙角低着脑袋。 而一只手枪漆黑的前瞄准正暴露在整张照片的下方。 还没等王德兴从惊恐中缓过神，陈勇的第二通电话已经打了过来：“收到了么？”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王德兴脑门上的冷汗一下就出来了。 “灰色面包车，尾号1312”陈勇淡淡地重复了第三遍，声音里透着沉静的恐怖：“查到去向，我就不开枪” “好好好！你冷静一点！我这就去查！”王德兴已经吓得胆都没了，哪敢拒绝。 “别浪费时间”电话那头道：“我只给你五分钟，五分钟一过，我就从你小女儿开始” 王德兴连滚带爬地从座椅上冲到了监控室中，还好电脑没有关，手忙脚乱地登陆上监控系统，按照陈勇提供的信息在青瑞路上慌忙搜寻，虽然青瑞路的监控探头只有五个，但是他只有一个人，一帧一帧的前进也要花上不少时间。 冷汗从王德兴的头顶往下流淌，心中的恐惧令他根本无暇去思考陈勇的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