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津海
“来来来”林娇娇推开面前这扇玻璃门，将董汉骁和陈小蕊引进了这间亮堂的二层小楼。 董汉骁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就是感觉乱糟糟的，但不是贬义，因为每一样东西都感觉像是是那种手工的艺术品。 房子不大，中间放着几张白色的桌子，四下一看，大到房间整体构造，小到灯泡笔筒，都奇形怪状的充满了个性。 “当当”林娇娇小跳了一下，手扬向屋子里：“我和几个同学搞的工作室，不错吧” 董汉骁挑着眉毛：“真不错，这地方是你们租的？” “对啊”林娇娇领着陈小蕊往里头走：“别看地方小，现在也算搞得蒸蒸日上了” 看了看四下并没人，董汉骁便笑着调侃道：“我还以为搞艺术都赚不到钱呢” 林娇娇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两个男生本来是学泥塑的，现在搞点手工制品，我们目前接的最大的一个单子是给一个魔幻电影做概念周边，诺” 说着她指向了正中央桌子上摆着的那件最大的玩意儿，是个人型，总体有点儿像藏区的喇嘛，头上一堆金色的玩意儿，还带了个面具，神神秘秘的，还挺有宗教氛围。 董汉骁仔细看了看，嘴上啧啧称奇。 林娇娇似乎很高兴似的，拉过他和陈小蕊：“来到楼上来” 楼梯很狭窄，不过左边的墙壁上画了很大的一副墙绘，董汉骁边走边看，画得的确可以，倒是他井底之蛙了，还以为干艺术的都跟他一样三餐不继呢。 “这是jiejie画的吗”陈小蕊指着墙问道。 林娇娇笑道：“想学吗？jiejie到时候教你呀” 陈小蕊点头如同小鸡啄米：“想，林jiejie就跟小杨老师一样厉害” 林娇娇望向董汉骁，似乎是想问清楚她总是提到的小杨老师是谁，被董汉骁用眼神制止了。 第二层相对第一层则要简单了不少，除了颜料味还是颜料味，除了画板颜料，还有几个五颜六色的水缸——起码在董汉骁看来是水缸。 最大的不同是散着五六个睡袋在地上，还零星摆着几个水壶，满是人生活的痕迹。 “上面是天台”林娇娇忙活着开窗通风：“一般每天都有两个人在这里过夜，有的时候这边也有小偷” 啊，小偷，董汉骁甚至都有些怀念被偷的日子了。 向上看去，一条木梯伸到里侧的天花板上，上面是一扇天窗，看样子可以爬到天台上去。 “要上去看看吗？”林娇娇问他，但话音未落，楼下便传来一阵开门的声音，接着是人的说话声：“咦，我记得出去的时候锁门了啊” 林娇娇道：“莉莉！” “娇娇？”楼下跑上来一个留着黄色短发的姑娘，后头还跟着一个绑着小辫儿的瘦弱男生，装扮衣着一看就知道是搞艺术的。只见姑娘凑到几人跟前：“啊！这就是你你亲戚家的小孩儿吧” “好可爱哟——”被叫做莉莉的女生掐着陈小蕊的脸蛋跟她做鬼脸，直接把陈小蕊吓得躲在了董汉骁身后。 “哈哈哈”莉莉豪迈地笑了几声，看向董汉骁：“呃，这位是？” “我是小蕊的叔叔”董汉骁微笑着说道：“看来事情你们都知道，我也不多解释了，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们了” 莉莉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多大事儿，交给我们啦，娇娇可是出了名的细心，我们没事儿的时候也可以教她画画做手工什么的，寓教于乐，寓教于乐” “你们先去忙吧”林娇娇说道，看了董汉骁一眼。 董汉骁领会，道：“恩还有些家里的事要交代一下…” “那你们聊你们聊”莉莉扬扬头，弯腰牵过陈小蕊：“来小meimei，jiejie带你去玩玩具袄” 陈小蕊看向董汉骁，抓着他的衣角不松手，董汉骁蹲下身摸摸她的脑袋：“董叔叔在呢，先跟jiejie去玩，啊” 陈小蕊点点头，被莉莉牵到楼下去了。 董汉骁收回眼神，看向林娇娇，却发现她已经爬上了梯子，正打开天窗上去。 伸头看了一眼在楼下的陈小蕊，只见她正抱着莉莉给她的一条鳄鱼玩偶玩着，莉莉和那个男生似乎还挺喜欢孩子的样子，正围在她身边跟她说话。 董汉骁稍微放心了一些，拿出手机录了一下周遭的情况，又转向楼下，只见陈小蕊已经跟两人熟悉了，正咯咯地笑，刚好被董汉骁拍下来。 关掉手机，董汉骁也爬了上去。 海风很大，天仍未放晴，世界有一种深蓝的色调。 这一条长街全都是这种二层小楼的构造，狭窄紧凑，每栋小楼的颜色都不同，浅蓝浅黄浅绿浅红的，颇有一丝异国风情。 往海的方向看，对面是一片没有被开发的沙滩，偶尔有小车从楼下经过，吵闹声暂时掩盖海浪，然后远远开走，开进市区。 “这地方适合养老啊”董汉骁深吸了一口湿润的空气，撑在了林娇娇身边的栏杆上：“哎，真不错” 林娇娇的长发被海风吹乱着，她看向董汉骁，道：“现在没别人，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董汉骁点点头，点着一支烟，看着大海道：“林栋都跟你说了吧” 林娇娇也随他的目光看去，白细的手指轻轻敲着栏杆上的石子：“恩…不过只是说你要送一个女孩过来，希望我照顾一段时间” 董汉骁看她一眼，吐出口烟道：“她叫陈小蕊，她爸爸曾经是松江的武警，叫陈勇…” 等到董汉骁把这段时间的事情概述完，一根烟也快烧完了。 林娇娇捂住嘴，缓了许久，才道：“我不敢想” 董汉骁熄掉烟，走到她面前，直直地看着她，林娇娇也随着他的接近而扭转过身子，正面面对着他。 只见董汉骁从背后抽出了几沓厚厚的钞票，堆在了她的手里：“这是五万块钱…” 林娇娇有些发懵。 “这里是个好地方”董汉骁吸了口气：“我不确定要多长时间之后才能带她走…我现在只能拜托你了” 林娇娇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手上厚厚的一堆现金压得她手有些麻木。 好一会，她才道：“那，那你，照顾好我哥哥…” 董汉骁点点头：“我会尽力” 林娇娇便没再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手上的这些钱。 董汉骁四下看了一眼，脱掉衬衫，将林娇娇手里的钱都包了进去，然后又放回了她的怀中。 一瞬间两人的距离近到二十多厘米，董汉骁闻见了林娇娇身上的香气，也正好撞见林娇娇望着他的眼神。 董汉骁的眼睛眨了一下，随即沉了下去，再抬起来的时候，里面却多出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林娇娇看来从未有过的东西。 这让林娇娇的心又不听命令了。 董汉骁静静开口：“把她照顾好，我答应为你做任何我能做到的事…我向你承诺” … 临出门的时候，董汉骁回头道：“有事随时和我联络” 林娇娇点点头，没说话。 唐驰在车旁边站着看着两人，手上还剥着一颗大芒果，跟董汉骁打了个照面。 “不管怎样”董汉骁走了一步又返回来：“千万别让其他人知道她的事情，千万别回北河，知道了吗？” 林娇娇又点点头。 隐约听见工作室里陈小蕊的笑闹声，董汉骁没多做停留，转身上了车，唐驰芒果都还没剥好，三两下撕巴完塞在了嘴里，上车开走了。 车子绝尘而去，林娇娇伫立在原地看了许久。 … 两人取道滨海三路到了沙流湾，这是个度假胜地，人很多，两人找了一艘去北港的游客船上了去。 那个可以帮忙的人，董汉骁记得晚上才找得到。他们是一大早来到北港的，所以才会在津海逗留这大半天，唐驰还有空上菜市场买了一大兜水果来。 游客船两座一排，左右各有一排，类似公交车后面的座位，董汉骁典型的北方男人体格，坐着连腿都伸不直，唐驰虽也不矮，但是瘦，把两个腿给屈起来，膝盖顶在前面的座位上，倒也舒坦。 唐驰坐在里侧，望着窗外灰蒙的天气打发时间，董汉骁把全船人都观察了一遍，也无聊起来，两条腿像个女人似的并拢在一边，别扭得要命，只能叹了口气，靠在了椅背上。 前几排有几个中学生样子的女孩，对着唐驰指指点点的，唐驰本看着窗外，听到声音瞄了一眼她们，女孩儿们顿时发出一阵狒狒似的尖叫，唐驰看了一眼董汉骁，结果发现董汉骁在闭目养神。 游客船的电台是开着的，已经全都是粤语节目了，毕竟同根，就算不会也总能听懂一些，不过好像都是些没营养的明星访谈，有时候放出一两首粤语老歌还不错。 “那个女的”唐驰小声问董汉骁：“靠得住吗？” 董汉骁知道他说的是林娇娇，点点头：“应该可以” 话间“呼”地一阵横风吹过来，吹得船狠晃了一下，船上的人都哎哟哎哟地叫，董汉骁睁开眼看向外头，唐驰也跟着他看向外面：“不会是要刮台风吧” 董汉骁摇摇头：“这个季节不会，海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