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十三清晨的送别
“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去！”沫雪是这么说的，声音干脆，不容拖沓。 炙枫沉默了一秒，然后开始皱起了眉头。 “你去那里干什么，你没有罪也没有功，恩图斯本来就不是一个多么好的地方，条件比凡格伊顿要差，留在这里不好吗？去那里受苦有什么好的？”炙枫不断问道。 “的确没什么好的，这点我清楚。”沫雪回答。 “所以你给我一个你要去的理由。”炙枫很冷静。 “因为我无处可去。”沫雪突然笑了起来，双眼眯成一条缝地看着炙枫，甜甜的样子。 “无处……”炙枫愣住了，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沫雪，沫雪依旧笑着，一脸甜腻地看着炙枫。 无处可去？为什么这样的女孩会无处可去？炙枫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他本能地感觉到了什么东西——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所以一直以来，你是一个人……生活的吗？”炙枫怔怔地说着，双眼无神地看着这个叫做沫雪的女孩。 有些事情从来不会被人提起，有些事情也从来未曾结束。神会告诉你什么叫做不幸，但是人不一定会诉说什么叫做痛苦。笑的人不一定是快乐的，哭的人不一定是痛苦的，这点永永远远都是不变的旋律。 “一个人？”沫雪突然嘟起了嘴，一副纯净无暇的样子，像在思索着些什么。 “哈？”炙枫倒是拉长下巴，他的眼睛似乎能够把沫雪击穿一样，久久不动弹。 “嘿，炙枫。”顾辰提着刀走过来，他也刚刚经历了一场训练，现在全身都是泥巴和汗水。 沫雪看着这两个不穿上衣的汉子，一下子露出了嫌弃的眼神。 “你们怎么都这样，快洗澡去，臭死人。”沫雪捏着鼻子往后退，一点不想靠近这两个臭汗男人。 顾辰和炙枫相视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事情发展得超出了炙枫想象的顺利，他们并没有受到任何的追责，甚至没人想要对他们有不恭敬的意思。就算是大卫，他对炙枫的眼光也发生了变化，这些的确是不合理的，但是炙枫没有追究，还是依旧我行我素。 艾力克已经走了，他并没有待太久，只待了几天，他说有事情要做，萨丁没留他，只是就这么站在那里看着，一声不吭，不知道是因为嗓子还没恢复还是啥。 根据莉娜的说法，艾力克和萨丁的确是生死之交，两人的确都参加过七八年前的卫国战争。双方都立下了赫赫战功，否则萨丁也不会拥有特使这种级别的高贵地位。但是对于萨丁而言，这一切似乎对他来讲都不怎么重要，他所看重的东西，另有他物。 之后的某一天…… 刻着咒文的剑刃被挂上了腰带，沉重的包袱被单肩背起，炙枫站在水池上面，借着倒影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今天是启程之日，是他们应当去恩图斯的日子，所有的人都整装待发了，大家都整整齐齐地穿上了铠甲，不过这里面倒是还有几个妖孽。 第一个是顾辰，他是死活不肯穿步兵重甲的。当时的他就说了一句：“这种鬼东西只会让我变得更弱。”于是他直接把配给他的重甲砸在了地上。别的士兵都不敢靠近他，因为他一副见人就砍的样子。 不过顾辰算是幸运的了，他的上司是炙枫。而炙枫对于顾辰从来都是我不管你的状态，换做是别人尤其是大卫的话，顾辰早就被强逼了。 大卫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他仅仅只是因为一个对萨丁不恭敬的罪名就被调离了凡格伊顿，他身份和炙枫是一样的。于是他们两个就这样领着两队新兵，但是就看着就知道炙枫和大卫的实力早已经不在一个层面上了。 当然不在一个层面上，大卫只是原凡格伊顿的民兵队长，连正规军都不是。而相反的是，炙枫和顾辰都经过了萨丁和艾力克的特训，实力提升不是一点点，别的且不说，虐待大卫应该不成问题。 沫雪自然成为了炙枫那一队新兵的队长代理，其实安排她做这个的原因无他，一是安全，二是清闲。 两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开出凡格伊顿，炙枫和大卫站在前面。大卫好像一片绿叶，炙枫在这样的对比之下相当显眼，虽然他完全不如大卫高大。 这个时候是清晨，他们不想打扰凡格伊顿的居民。 远远人影出现在了空气之中，她是那么单薄，单薄得像是一片纸，或许风一吹，就会消失不见。 “莉娜，好久不见。”炙枫走到莉娜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次，大概是最后一次了吧。”炙枫说着，默默笑了出声。 “如果有缘的话，我们还会见面的，是吧，瑟坦斯·炙枫。”莉娜微笑着说道。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炙枫一个一个字地说着，一个字一个字地。 “真是傻瓜啊，瑟坦斯·炙枫。”莉娜还是微笑着，他对着炙枫微笑着，对着唯一的一个除了萨丁之外的人。 “你不也一样吗？莉娜女士。”炙枫看着莉娜，连笑容都非常勉强。 “萨丁他让我告诉你一句话。”莉娜说道。 “他说：‘去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东西’。”莉娜也是一字一顿地。 “保护我想保护的……我想要……保护的。”炙枫默默地念叨着，看看天空，又看看慢慢浮出地平线的太阳。 “我一定会的，我发誓，我一定会的！”炙枫几乎是在喊的。 “再见了，炙枫。”莉娜对着炙枫摆摆手。 “再见，莉娜，以及萨丁。” 炙枫没有回头，直接走出了凡格伊顿的城门。 远处的山已经微微露出了颜色，高高的山崖之上，静静地站着俊俏的身影。 他的披风在微风之中缓缓飘舞，他的剑刃在初升的圆盘下熠熠生辉，他没有说什么，就这么默默地看着，默默地看着，看着两队人从出现，到消失。 不怕人的鸟儿落在了他的肩上，叽叽喳喳地叫喊着，萨丁张开了左手，它就飞到了萨丁的手掌边，用自己稚嫩的喙轻轻啄食萨丁的掌心。 萨丁默默地看着手里的鸟儿，渐渐地，他的脸上出现了难能可贵的微笑。 “这样的离别，还算糟糕吗？瑟坦斯·炙枫。” 章五十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