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 独在异乡为异客，背景又是乔哈特
在那一刻，收看本场比赛的世界各国，红国、意大利、苏格兰、葡萄牙、英格兰、巴西等地方的球迷的屏幕上，反复地重放着刚才那个进球。 尤其是斯洛文尼亚的球迷，塞斯科已经成为了这个与意大利相邻的地中海国家的头号球星、国家之光。 他们一直坚信这个19岁的前锋在未来能够达到莱万多夫斯基和德罗巴那样的成就。 而眼前完美复制鲁尼的惊世倒钩，更让他们确信这一点不仅能实现，而且很快就能实现！ 罗马的球员，无论是从场上跑过去的、还是从替补席冲过去的，有好多人都一边跑、一边抱着头，不敢相信刚才所看到的场景。 他们抓住塞斯科，疯狂的摇晃、叫喊，在这一瞬间，塞斯科就是他们眼中的神。 独在异乡为异客，背景又是乔哈特。 英格兰老门将双手叉腰，心里一万个无奈。 他心里知道，像他这样在年轻时以快速反应着称的门将，尤其是扑救选位时喜欢用更加极端的选位、依靠自己的反应能力来扑球的守门员，确实很容易在年纪大、状态下滑之后，竞技实力整体下降。 但他确实没想到竟然能下降这么多。 在上赛季，穆里尼奥还在热刺的时候，并不是没有给过乔·哈特机会。 可同样是在欧战中，面临欧联杯小组赛名不见经传的对手奥地利球队林茨，哈特一场比赛又被对手轰进两记远射。 看似是运气不好，实则还是和他年少时就形成的技术特点有关。 单纯比职业生涯的巅峰水平，热刺的头号门将洛里斯并不如最巅峰的那几年的乔哈特。 但对于绝大部分的主教练，尤其是在漫长的赛季立志在夺冠的主教练来说，一个好的门将并非是做出那些逆天的神扑，救出那些看似不可能救出的球，而是控制住所有应该控制住的射门。 而一个真正的好门将，是在不犯错的情况下，再上演神扑。 无论是瓜迪奥拉的教练团队，还是穆里尼奥的教练团队，都和乔·哈特分析过，并且在他去都灵踢意甲的时候，那里的教练也给他以布冯作为过样板，但可惜已过而立之年的他已经很难改掉自己的技术习惯。 以一对一扑救近角射门为例，洛里斯、布冯这些门将，会优先堵住近角，尽可能的完全堵住，然后将扑救的预备动作留给远角。 这样做的好处是，在近角已经没有射门空间的情况下，对方只能射远角，他们不用去猜测对方的射门意图。 但坏处是，由于站位太靠近角，一旦对方打远角的射门非常刁钻，或是速度极快，就会导致扑救距离不够，极易被破门。 不过在现实比赛中，被对方打穿防线本就不是守门员的责任，而被对方踢进难度更高的远角，也不能完全怪守门员，但如果近角都守不住，那就绝对是守门员的责任了。 而像德赫亚、库尔图瓦这样的当打之年的门将，他们会在近角留出一小段空档，站位也更偏向远角一些。 这是建立在他们超快的扑救反应的基础上的。 这样虽然会给对方小概率射近角的机会，但也会缩小扑救远角的距离，提高扑救的成功率。 尤其是在德赫亚近距离守门喜欢用脚这一技术特点被广为复制后，这种刻意留一些距离的选位也被更多的年轻门将使用。 而乔·哈特的问题就在于，年龄大了、反应下降之后，他并没有选用洛里斯和布冯那种更为保险的站位，然后用丰富的经验去提前做出预备动作扑向刻意留出来的那一侧，而是仍旧选择了德赫亚、库尔图瓦的站位。 这就导致了他经常两边都会被对手破门，在主教练眼里，就变成了该扑的扑不出，不该扑的更扑不出的窘状。 对于远射，也是同理。 除去鲁尼的那一脚惊世倒钩，有很多的远射看似是射门者石破天惊，但实际上都来自于乔·哈特失败的站位选择。 以英格兰对瑞典的那场经典比赛为例，伊布在打入超远距离倒钩前，还有一粒直接任意球破门。 那一球人墙按照惯例排在了近角前，守门员的选位通常会偏向远角一些。 这是任意球防守的标准配置，即用人墙去堵距离更近的一侧，而守门员直接防守距离更远、但没有人墙直接暴露出来的另一侧。 这也是因为任意球要完美的绕过门墙再下坠打入近角本身就是有较高难度的事情。 甚至在现在，为了防止对手从人墙下面打低平球偷袭，还会在人墙下躺上一名球员专门用来封堵低平球。 而乔·哈特在那个球的防守中，直接站在了球门中间。 这种选位不能说是错误，因为守门员的站位本来就没有绝对正确的答案，在面对任意球水平极高的球员时，守门员站在球门中间确实能够同时顾及到球门两侧，防止对手真的绕过人墙打出高水平任意球，也是合情合理的。 但关键还得看这个门将自身的状态与水准。 这在乔·哈特年轻的时候，以他的反应和身高臂长，也许是可以做到全方位覆盖，但在那个时候，他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 结果那一球伊布打的就是远角，从人墙的右侧大力抽射，球还在地上弹了两下，选位在中间的乔·哈特虽然张开身体完全下地扑了出去，但反应还是慢了一拍，球直接滚入了球门。 还是那句话，对方打出世界波，绕过人墙急速下坠飞入死角，不是守门员的锅，但放弃没有人墙保护的一侧，被对手直接轰进“空门”，但就是守门员全责。 而那记超远距离倒钩，更是乔·哈特选位失败中的头号代表。 那一球瑞典后场直接长传打反击，在伊布的身前，英格兰中后卫5号加里·卡希尔已经明显占据了位置，就算球落下，伊布也很难抢到第一点，何况在伊布的左侧，替补上场体力充沛的另一名中后卫16号肖克罗斯也已经逼近。 伊布的周围也没有任何瑞典球员。 在这种情况下，站位靠前、防止打出快速反击的乔·哈特仍旧选择自己跑到禁区外去头球解围，把球门交给两名中后卫，那就大错特错了。 显而易见的是，这种弃门出击的防守方式赛前压根就没有演练过，边上一脸懵逼的加里·卡希尔始终站在原地，肖克罗斯也没有第一时间冲向球门。 英格兰的球员都看着乔·哈特表演，关键是他高高跃起，偏偏又没有把球顶远。 最后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等到伊布倒钩飞出来之后，加里·卡希尔还在原地，肖克罗斯才冲向球门想封堵，一切已然都已来不及。 当然，人们后来没有责怪乔·哈特，也是因为谁也无法预料伊布会打入那样匪夷所思的超远倒钩，但如果乔哈特当时第一时间后撤，将防守任务交给已经占据有利位置的卡希尔和肖克罗斯，那伊布压根就没法获得射门机会。 对于塞斯科的精彩进球，凯尔特人球迷也送上了掌声。 然而掌声却响了好一会没停下来。 詹骏和刘越、以及许多球迷都在直播间里纳闷： 凯尔特人的球迷这么大度了吗？ 直到现场转播方把字幕打在屏幕上，詹骏才向球迷解释，原来是比赛进入了第33分钟，凯尔特人的几家球迷协会在与俱乐部达成一致意见后，联合号召现场球迷为陈小亮鼓掌。 还有许多人专门举起了事先印制好的标语与横幅。 看到字幕与内容，大家才明白，与其说是致敬“老对手”陈小亮，不如说是对“那件事情”表达强烈的不满与反对。 《凯尔特人俱乐部与罗马33号一起强烈反对成立欧超联赛》 只不过这个环节，本来应该是在场上比赛正常进行下展现的，而且凯尔特人的替补席也会一同鼓掌表达意见，却没想到偏偏半分钟前，塞斯科攻破了自家球门… 镜头扫到二层包厢，凯尔特人老板班克尔虽然脸上有些无光，但也在“绅士”地一同鼓掌。 陈小亮起初也是一头雾水，直到看到了一些标语后才明白怎么回事，一面庆祝完往回走的他，一面也鼓起了掌，并伸手向全场球迷致意。 不过别以为有了这一插曲，凯尔特人的球迷就把陈小亮当自己人了。 一是一、二是二。 在有共同敌人的时候，大家是战友，但其余时间，彼此仍是死敌！ 自打现场的时钟从33跳到34后，凯尔特人球迷又开始为自家球队高喊助威口号，而且只要陈小亮拿球，就会爆发出一阵阵嘘声。 卡勒姆和马特奥利两名中场被韦勒图和陈小亮盯住之后，拿球机会大大减少。 作为应对方法，凯尔特人两个边路更多地承担起后场到前场的出球任务，而余下的另一名中场旗手怜央只能大幅度的回撤，帮助接应。 这样一来，非但两个边路的防守容易形成漏洞，三名日本国脚与霍塔之间流畅频繁的短传配合，也因为旗手怜央的后撤而变得疏远。 凯尔特人的进攻压力顿时大幅减少。 此消彼长，防守压力减轻，意味着马拉西亚和扎莱夫斯基两个边翼卫有了不断压上的机会。 不过罗马的进攻依旧维持着简洁的打法，用最快速度推进到前场，有机会就射门，然后迅速回防，等待着凯尔特人下一次压上。 不过如果说乔·哈特总是成为背景板，也有他自身的短板原因，那对罗马来说，门将也是一大隐患。 福扎托毕竟是久疏战阵、临危受命的二门，在赛季到了中后期如此要紧的阶段，突然代替受伤的帕特里西奥上场，其实他自己也没有准备好。 第43分钟，凯尔特人依靠左后卫泰勒的插上，与旗手怜央、霍塔之间的传切配合，将球慢慢压上打到了禁区左侧。 扎莱夫斯基眼见边路防守人数弱势，便直接内收回了禁区里防守。 高球传中？ 穆里尼奥赛前说了，就凯尔特人那几个一米七多一点的小身板前锋，他们要是想边路高球传中，尽管让他们传。 而防守队员要优先注意的，是他们在禁区里的突然前插、回撤，接低平球传中的门前抢点与倒三角射门。 眼见旗手怜央切到左路，在肋部试探性突破，并不准备下底，扎莱夫斯基侧身守住里线，防他外线，跟随对方的脚步步步后退，保持防守距离。 突然，旗手怜央身体右倾一晃，做出要内切的姿态，扎莱夫斯基赶紧往自己左侧跨了一步想要挡住突破路线。 就这一步，扎莱夫斯基彻底放出了自己的右侧。 在旗手怜央身旁，霍塔高速插上，旗手怜央顺势一推将球分给了他！ 霍塔接球后变向往禁区里抹。 眼看他要逼近近门柱，扎莱夫斯基心里一惊，立刻回转身扑向霍塔！而右中卫曼奇尼也堵了上去！ 而就这一下，旗手怜央又被放空了。 霍塔坚决秉承着不与对方肢体接触的原则，在两人快逼近他的时候，又将球回敲给了往禁区中间又挪了好几步的旗手怜央。 这时，前田大然和古桥亨梧都在中路游荡，斯莫林和伊巴涅斯根本走不开，而禁区前沿，卡勒姆也已经就位，韦勒图与马蒂奇封住正面，也来不及去协防旗手怜央。 被放空的旗手怜央带了一步，准备起脚兜射弧线球！ 詹骏：“斯莫林上来封堵！” “是假动作！” “旗手怜央晃过斯莫林传给中路的古桥亨梧！” “凯尔特人头号射手准备打门！” “福扎托已经冲了出来！” “拍马赶回的曼奇尼和一旁的伊巴涅斯也一起扑向他！” “射门！” “还是假动作！” “传给了右边无人盯防的前田大然！” “射门！” “哎呀！怎么还是假动作！” “马拉西亚铲球！” “犯规了！主裁判吹响了哨声！” 刘越：“这球太复杂了，刚才旗手怜央面前一片空，又是在禁区内，完全可以直接打门。” 詹骏：“没错，包括后来接球的古桥亨梧，也可以接球就打，但似乎他们还是想提高最后一击的成功率，说得直白一点，想要把球传进门里才满意。” 刘越：“古桥亨梧刚才那一晃，不仅骗过了伊巴涅斯，连守门员福扎托也骗过了，前田大然接球可以直接射门。这几个日本球员踢得太细了，细过头了。” 詹骏：“我们看，主裁判在听取视频裁判组意见后，对马拉西亚出示了黄牌，并判给了凯尔特人一粒点球！” 随着场内球迷一片欢呼，在罗马部分球员的抱怨下，主裁判一面无动于衷，一面吹哨让无关球员离开禁区。 古桥亨梧作为凯尔特人头号前锋，自然接过了罚球权。 罗马场上场下的每个人都为福扎托捏把汗，包括他本人，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扑哪边？”福扎托想了想，对着已经站在禁区外，一脸严肃的陈小亮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与亚特兰大的那一战，可谓彻底奠定了红国人在更衣室内除了穆里尼奥外至高无上的地位，在没有门将的时候挺身而出，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并且还真的带领球队获得了晋级的胜利。 他把一个领袖该做的事情都做了，也自然获得了所有人的全部信任。 尽管罗马的队员后来都知道了，努诺·桑托斯的纸条只是忽悠对方的心理战道具，但陈小亮才是那个完美的演员。 如此仓促、莫名的点球，让福扎托不得不向陈小亮征询意见。 可主裁判不断吹哨驱离禁区里的球员，陈小亮也没法“顶风作案”走进去，那样的话必然会得到主裁判一张“黄金战神卡”的奖励。 而伴着哨声、与球场内此起彼伏的叫好声、叫骂声，他压根就听不到福扎托叽里咕噜的葡萄牙语在说个什么内容。 只好像听到了“方向”，“行不行”之类的话。 陈小亮知道福扎托是在征询自己的意见，可他又怎么知道小日本要往哪踢。 犹豫了一下，心想既然福扎托已经有了主意，那就支持他，说不定就猜对了呢，反正就算再厉害的门神，也没有点球必扑的法门。 更何况就算他有建议，他也没法当着这么多凯尔特人的球员说啊。 于是他看着福扎托，伸出食指指了指，又比出大拇指点了下赞，意思是相信你自己，一定能成功！ “哔！” 罗马尼亚主裁判伊斯特万·科瓦奇吹响哨声。 古桥亨梧转头看向摆在点球点上的球，然后深呼一口气，开始助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