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血战至黎明（一）
“琳姐，你留在这，不要动。”说着，康德就准备出去应战。 琳一把抓住康德的胳膊，使劲摇头，声音颤抖地说：“别去，康德，别去。你会死的，我不想让你死。别去，别去……” “放心，我不会死的。”康德用微笑作为回应，轻轻拿掉琳的手，然后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盖到她身上。“别出去，等着我。他既然来了，迟早会找到我们，事已至此，逃避也没用了。” 琳不知所措地低下头，喃喃道：“千万不要死啊，康德，千万不要死。” “嗯，等着我。” 康德脚踏墙壁跃至屋顶，这附近的建筑并不高，他轻易跳到另一条巷子才走出去，直面曾经的恐惧。一年过去，佩樾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今天的胡子稍微长了些而已。 “我来了，再战一场吧。” 街道不算宽，并肩站十个人就是极限了。而佩樾身后至少有五十人，完全堵住了街道东侧的一头。而靠西侧这边，只有康德孤身一人，情况似乎又回到了一年前。 佩樾身边有个带着宽檐帽的年轻人，装束在一众人中显得比较特别。见到康德出现，他赶在佩樾之前跳了出来，大声说道：“康德，你还记得我吗？” 说着，他将头上的帽子丢到一边，露出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他比康德的年纪还小一些，整个人显得颇有锋芒，脸上噙着玩味的笑容，眼角上翘的眸子恶狠狠地瞪着康德。 康德皱着眉，语气轻蔑地回应道：“我应该记得你吗？” 那人并未生气，反而哈哈一笑，继续说道：“我叫莫罗，以前在望和家族做事。而现在，我是佩樾大人的义子。至于今天，我是即将斩杀你的人。” 莫罗越说越兴奋，话音一落，便抽出腰间的双刀，摆出战斗的架势。 康德没有理他，而是继续朝佩樾喊话：“佩樾，这是要测试我吗？干掉这个愣头青才有向你挑战的资格？” 莫罗的主动请战似乎并不是佩樾的意思，佩樾皱着眉，态度冷淡地说：“对，就是这样。” “那好吧。”说着，康德拿出自己的短刀，转而对莫罗说道：“来吧，我们速战速决，天都快亮了。” “你，你是看不起我吗？”见到康德只拿了把短刀，莫罗气愤地嚷道：“就用一把短刀，狂妄也要有限度。” 康德并未理会，语气平淡地说：“你不攻过来吗？” “好，你别后悔。”说着，莫罗展开刀锋疾驰而至。两把长刀上隐约闪动的气力光泽并未逃过康德的眼睛。做好准备的康德率先放出气力挡下莫罗意图隐秘的一击。 “气力外放，何必藏着掖着，光明正大来战不好吗？”莫罗虽是双刀，但斩击的力量并不重，康德单手持刀就挡了下来。莫罗以为康德轻敌，便想用斩击临近后再突然放出气力的方式偷袭，为了出其不意并未用上全力，反而失掉先机。 康德虽然只持一刀，但他的力量明显更强，瞬间荡开双刀转守为攻。 莫罗也及时调整战略，全力放出气力，两把长刀被染成明亮的血红色。相比之下，康德的暗红色气力显得气势薄弱。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两人你来我往，转瞬间便拼斗了十数次。看起来似乎势均力敌，可实际上康德仅仅使用了一半气力而已。莫罗的气力虽然看起来与佩樾有几分相似，但距离特质化还有很大的差距。 康德抓住机会，猛然发力，干净利落地将莫罗手上的双刀从正面斩断。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莫罗后退半步，跌坐在地。怎么可能？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特殊的技巧或者强力的招式，就是单纯的气力对撞，却能斩断自己的兵刃实体。莫罗虽然有些狂傲，但他一点都不笨，这代表着什么他心知肚明。 这说明康德的气力水平远超自己，可是，两人明明只差不到一冬而已，这种差距…… 莫罗一直以来保持的傲气被击溃。他知道康德是佩樾原本想要收作义子的目标，一直以来，他都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天赋更强，佩樾才会选择他，可事实却是…… 康德并未留情，也不多话，见对方跌倒便要上前补上一刀。 就在气力刀锋临近莫罗的脖颈时，一道血红色的巨斧一样的巨大刀刃凭空出现，为莫罗挡下这一击。 康德闪身退后，轻笑道：“佩樾大人，觉得我够资格了吗？” “好小子，一年不见，竟然有如此精进。你的进步速度实在让人惊羡，但是很遗憾，你还不是我的对手。”佩樾抽出另一把佩刀，放出同样的血色气力。 在一般人眼里，佩樾的气力与莫罗的气力色彩十分相似，只是佩樾能够将放出的气力维持在大到夸张的形态。可实际上，他俩此时的气力有些显著的差异，莫罗的水平也就和一年前刚刚开始与白爵修炼时的康德相仿，而佩樾的气力却是货真价实的完全特质化，那如同真的血泊一样粘稠绵密的气力中裹挟着令人恐惧的杀气。 佩樾看到康德轻松击败莫罗，不由得对他更加重视，战斗未开便用上了八成力。 仅仅是为了抵御杀气，不被影响神志，康德就不得不再多加几分力道。锋锐之气全开，刀刃继续延伸至足有一人高，这种长度的刀锋，换做真的兵刃根本无法自由使用，但气力化成的刀刃就没有使用的困扰。 “上次承蒙关照，康德再做讨教。”随着一声低语，康德率先发动攻势。 脚下用力，身体腾地一跃而出，刀锋在佩樾的正面虚晃一招。见佩樾挥刀格挡，康德猛然矮身，闪到对方身侧。握住刀柄的双手继续发力，锋锐的刀锋直刺佩樾的腰部。 佩樾反应迅速，侧开身体避过刺击。同时挥刀拦在身前，刚好迎上康德刺出未中后改为横斩的刀刃。 双方的力气接触时，并未出现剧烈的碰撞。粘稠的血气像是要缠绕住康德的力气似的包裹上去，锋锐的暗红则专注于斩断阻碍。 这一接触，令交战双方均吃了一惊。 康德不知道气力还有这种以柔克刚的用法，经验不足让他吃了大亏。层层叠叠缠绕而上的血气严重影响斩击的力度，莫说斩断，甚至连对方手上的长刀本体都接触不到。 佩樾则惊讶于康德的进步之大，明明已经很看重这个小子，没想到他却比最好的预期更加优秀。佩樾是见证康德初次使用气力外放时的状态的人，仅仅一年，不仅气力控制的非常凝实，甚至有了初步特质化的进展，这何止是突飞猛进，简直就是奇迹一样的跳升。 比战斗中的两人更加惊异的是已经回到场外的莫罗。没有试探，没有技巧上的比试，一上来就是气力与气力的硬碰。一个十几冬的少年和一个快到四十冬身经百战的老练战将，这少年竟然选择了最不利的硬碰，就算再有天赋，时间加注在斗术造诣上的差距也是不可能弥补的啊。 然而，战斗中的情形瞬息万变。竟然是佩樾主动放弃硬碰，向后跳开重整旗鼓。 难道说，佩樾大人的气力竟然拼不过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莫罗脑子里充满了问号，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佩樾主动避让是因为他察觉到自己的血气难以消融掉康德的锋锐之气。康德的气力凝而不散，佩樾的气力展开缠绕消融的用法短时间里鲜有成效，他自觉这样下去，自己的消耗更大，便主动躲开更换策略。 康德并没有想到这么多，佩樾主动跳开令他手头一松，本来还处在进退两难局面下的康德立刻抓住这个机会，反手解下腰间的短矛，暴起的银光飞掷，打了佩樾个措手不及。 好不容易招架掉银矛的冲击，康德已然继续缠上。佩樾的气力覆盖很广，巨斧一样的庞大展开，使康德正面进攻几乎不可能伤到他的身体。但冲不破不代表斩不断，康德对自己能力的理解就是斩断一切，既然碰不到你的身体，就斩你的兵刃，兵刃也碰不到，那就干脆专心斩你外放出来的气力。 对佩樾来说，他不知道康德还有掷矛这一手，招架银矛有些准备不足，导致立足不稳，后续的一番缠斗就让佩樾倍感吃力。然而也仅仅是感到吃力而已，康德的气力还没强到可以斩断特质化气力的程度。只要扛过一波攻势，很快就能找到反击的机会，劣势只是表面上的。 虽然佩樾丝毫不担心，甚至都没有感觉到多少压力。可场外的人并不这么看。莫罗已经开始思考该如何为义父助战了。这种状况下当然不可能是直接冲上去，机灵的莫罗很快就想到了“好主意”。 “小子很不错嘛，这是跟谁学的？该不会又是无师自通吧。”眼见已经与一年前判若两人的对手，佩樾不禁再次动起了爱才之心。遥想当年，他从第一次成功外放气力，到实现初步特质化，整整用了十年。最后还是在使徒大人的点拨下，方才进阶到独有的血气。可康德呢？仅仅过去一年而已，已经能和自己打的有模有样了，何止天赋异禀，简直神乎其技。 “秘密。这世界上神秘的东西太多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遇到一两件。”此时的康德已经使出了全力，但却并不能打出显著的优势。对方看似一直在被动招架，实际上却是游刃有余，这令康德非常着急。想要逃走，就不仅仅是赢下佩樾这么简单，赢下之后还得保留足够的体力才行。 不得不说，打从选择光明正大的出来一战，就是康德轻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