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应了

    “安宁，出来！”

    李溪一脚踹开十一画斋半开的大门，叫嚷着让安宁出来。

    “有好戏看了。”路过的行人纷纷驻足观看。

    安宁微微挑眉，他最讨厌有人在自己专心致志作画时打扰自己，而且，来的是李溪，踹的是自己的大门。

    农立也有些不悦，那晚李溪的所作所为，他可是全看在眼里，没想到现在竟然还抓着不放闹到画斋来，实属恶心。

    “李王八，你来我这做什么？”安宁怒问。

    “怎么，别人能来，我就不能来？”

    “你承认你是王八了？”

    “你...”

    “我这里不欢迎你。”

    “哼，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李溪道：“安宁，我们同为画师，我和你比画，你可敢？”

    “我不敢。”

    “...”

    李溪愣了一下，这剧情怎么不对。

    但是农立意味深长的看了安宁一样，没想到这人能不顾脸面直接的回绝，比起那些打肿脸充胖子的人，安宁的性格倒让他有几分刮目相看。

    这样的人就像是一个滑腻的球，无论怎么用力，都打不到他，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这个乱世活得更久。

    “你。”反应过来的李溪被气的差点吐出一口老血，他为了这场比试，可是足足准备了数天。

    既然面子走不通，那就动武力，“既然你连比画都不敢，那还开什么画斋，我今天就把你这画斋拆了，看你以后还怎么作画。”

    这些下安宁彻底怒了，骂我可以，动我吃饭的家伙，找死！

    安宁出手，瞬间要贴身抓住李溪的喉咙。

    农立一笑，挡在了安宁身前阻止他出手。

    安宁抬头有些惊诧，刚才农立的出手，至少也是侠者境，京城果真是藏龙卧虎的地方，随便一个人都是侠者境，看来以后行事要更加小心点。

    农立笑吟吟的向李溪说道：“这位兄台，打打杀杀多无趣，既然是比画，那我们添点彩头，这样才有意思。”

    “你又是谁？”李溪恼怒的看着农立。

    “你管我是谁，我只想问你，你比不比？”

    “比。”李溪说道，他此次前来就是比画的，怎么不比，“你要怎么添彩头？”

    “双方各出五十两，看谁的画好，你看如何？”

    李溪眉角微拧，五十两白银，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同样眉头微拧的还有安宁，现在他全身上下，别说五十两，就是五两都拿不出。

    看见安宁这个样子，农立立马说道：“安宁兄请放心，你这五十两我替你出。”

    “公子，我们也没有五十两。”

    农立眉角同样一沉。

    虽然出门前大农令左塞右塞给了他们不少盘缠，但从扬州到京城这一路，各种花销甚多，他们的银两早就所剩无几。

    “我这里有一玉佩，可抵百两。”农立从腰间拿出一玉佩递给安宁。

    这是一个黑色勾玉玉佩，约莫拇指头大小，表面细腻有光泽，明明小小的一块，摸上去却极为冰冷。

    “安宁兄不必和我客气，就当是报答你刚才火炭笔之恩。”

    李溪冷哼一声，心中愈发嫉妒，百两可是不是小数目，他在京城积攒那么多年都不曾存下百两，没想到对方一出手就帮安宁添了一百两的彩头，这等于说是变相送给安宁。

    这让李溪除了嫉妒，还有贪婪，要是这百两到手，他就可以无忧无虑生活很久了。

    “哼，我这里有一本剑诀，前几日在常丰杂记买的，可抵四十两，外加我身上这十两，总计五十两，安宁，可敢比一比？”

    外围看戏的不嫌事大，纷纷起哄。

    “小老板，答应他。”

    “对的，小老板，答应他。”

    京城虽然很大，但像这样有趣的事，并不是随时能有。

    “比试就比试。”安宁冷哼，现在已经被赶鸭子上架，不比都不行，“李王八，你想比什么？”

    “你。”听到李王八之名，李溪又是一口老血吐出，只得努力恢复神情说道：“主题为人，一个时辰的时间。”

    这范围可就广了，安宁的素描主体就是人，风景图里面加入人像，主体也是人，肃杀战场的厮杀，主体也是人。

    人，是最好画也是最难画的。

    不仅要有人像，还要配合环境，要么有意象，要么有神态。

    当然，还有比写意画，水墨画，宗教画，动物画的。

    人物画，安宁的素描最拿手！

    农立微微一笑，果然和自己算的一样，这个李溪要比人像画，这下安宁稳赢了。

    不过令人好笑的是李溪既然要踢馆，那在踢馆前至少要查查安宁会些什么。

    这也不怪李溪，因为加上农立，也没几个人知道安宁的这种画。

    五十的彩头，李溪和安宁各自在一个时辰内作出一幅人物画。

    比试开始。

    一茶楼中，几位清秀的男子拉着二胡吹着笛子，中间一青衣女子深情的弹着琵琶，听节奏应该是临安一带的坊间小调，萧家十三郎端着茶楼上好的春茶，翘着二郎腿听小曲，却无意间听见有人小声讨论。

    “走走走，快去看好戏。”

    “什么好戏？”

    “我刚刚听说十一画斋被人砸场子了，砸场子的是隔壁竹溪画斋老板李溪，其原因是李溪做对子比不过十一画斋老板，于是上门比画，现在才刚要开始，走，去看看，京城难得有这么好看的戏，比茶楼里的小调精彩多了。”

    “竹溪画斋我听说过，但这十一画斋是什么时候开的？”

    “你不知道十一画斋，那你总该知道一二三四五六七九十吧？”

    “难道十一画斋的老板就是那个少年？”

    “对的，十一画斋我知道位置，去晚了就结束了。”

    “等等我。”

    “我这兄弟。”萧十三苦笑着放下茶杯，这才几天，就被人砸场子。

    “我也去看看。”萧十三随即起身跟着众人离开。

    高府。

    “老爷，你让我一直监视安宁和李溪，就在刚才线人来报，李溪闭关数日之后，直接冲到十一画斋欲要比画。”

    “哦。”高员外饶有兴趣，“怎么比？”

    “主题是人，一个时辰的时间，看谁画的好，此外两人还各添了五十两白银的彩头。”

    “他哪里的五十两？”

    谙知安宁的家底，高员外知道他根本拿不出五十两白银。

    “线人来报说是一个少年帮他垫的。”

    “他和安宁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只是一个去画斋买画的客人，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这少年叫农立。”

    高员外眉头一挑，“大农令农子实之子农立？”

    “应该是。”

    “走，去看看。”

    谪仙楼。

    青白色纱制帘子内，晴雪依旧美艳不可方物。

    “小姐，那个李溪果真如你所说，去找安公子比画了。”

    “那安宁应了没有？”

    “应了，两人比画，主题为人，在大农令之子农立的帮助下，两人各添了五十两的彩头。”

    许是因为比画，又或者听到农立的名字，一向清淡的晴雪也来了兴趣。

    “我们也去看看。”

    京城就像一张大网，每个人都站在网的一个节点上，当某个节点有了动静，离得近的地方，将第一时间有所感应，而安宁就是其中一个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