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李枭的安排
出征在即，李枭更不得闲了。 昨日散议后，先去外城墙找到视察的工房吏目史金，无人知道他二人在兵器监内商量了什么，只知道二人窝在一处鼓捣了一天。 今日，李枭又得急急忙忙去找闵丘商议。 “李大人光临，着实令敝店生辉。不知今日李大人又要买何种布匹？若是裁衣，小的还是推荐这款。此乃前两日才到从夷州来的江州丝绢，多亏牙行余掌柜的交情，才分了些与小店。” 布行掌柜一见李枭登门，忙不迭转出柜台，又是招呼又是介绍，好不热情。 毕竟，谁让这位爷是布行常客呢？并且，经这位爷照顾，太守府后院一应布匹用度，全从店中采买。 “不错，不错”，李枭随手摸了摸递至面前的丝绢，接着道，“今岁发福，旧有夏衣不合身了，便用此绢吧。” 李枭只是随口应付了两句，问道：“你少东家何在？速速唤来与我量身。” 听闻李枭找少东家，那掌柜的有些为难道：“大人来得不巧，少东家两刻钟前回府了。马师傅的手艺也不错，不如大人便让他来与你量身吧？” 李枭纳闷道：“你那少东家但凡开业便坐镇店中，怎么突然回去了？你东家回来了？” 说起这个，掌柜乐了：“早些时候少夫人身体略有不适，请郎中来看，确诊喜脉。” 得，去岁闵丘大婚，我托楚湘替我送了金枣一对，这下又得准备银锁了。 李枭虽是如此想，倒没不好的心思，毕竟闵丘与他亦是相识多年，能听闻这等喜事，他如何不跟着高兴？ 只是见掌柜还在推销马师傅，李枭赶紧止住对方，道：“我已习惯你家少东家量身，哪位师傅都不好使，待他回来带话与他，便说稍后来寻我。” 李枭走了两步，想了想，回身道：“罢了，以他性子今日应不会到店了，我也不做恶人。歇业后你再带话与他，让其晚间寻我。” “啊？”掌柜有些不明白，没听说过夜里给人量身的。 李枭也不多解释，只道：“他属猫的，夜里亮堂着呢。你将话带到便是。” 未能遇到闵丘，倒也不太耽搁事儿，李枭还有其他去处。 譬如，滨江街的杏雨楼。 “哎呀！李秘书！我寻你半晌！你怎么不再府中啊！” 要往滨江街，李枭选了从太守府门前经过这最近的路，只是他才在府门前露脸，便被双眼通红的史金抓住。 李枭看着史金，难以置信道：“这么快？” 史金虽然极力压制声音，可还是掩藏不住他的兴奋：“成了！昨日我二人演算出的结果可行！我连夜赶制了一架轻载神机。” 你是妖怪吗？李枭很想问这么一句。 李枭昨日散议后，想到起一事来。 飞球在凌川府只应用于军情传递，因为核心技术、材料在海泷手上握着，而双方关系可不融洽。 可作为飞球创始人的海泷府可是常备飞球营的，虽说针对飞球，各府及皇室皆在城头配备一种名为“八臂神机”的床弩。 不过这种床弩很是笨重，不便安装的同时，也很容易被摧毁。 而在所有人忽略的情况，李枭突发奇想地找上史金，二人思维碰撞之下，倒得出些数据。 李枭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去连夜赶制出来。 于是在史金的拉扯下，李枭又一次进了兵器监的小黑屋。 看着眼前的小了一号的床弩，又看了看墙上插满的细长弩箭，再经过史金讲解如何处理弩箭以保证必定射落飞球后，李枭很满意，然后异想天开道：“如果能将神机装载辎重车上，那即便两军相对也不怕了。” 李枭此言，确实是异想天开，飞球速度真不快，也就是因为蜀州这地形，才让人错认为其速度快罢了。 真论飞球速度，也就与重甲步卒不相上下吧。 然而，史金或许因没休息好的缘故，他听进了李枭所言，他魔怔了。 因不能再跟上史金思路的李枭，终被其嫌弃地赶出了兵器监。 ...... 杏雨楼外扮作小厮的楚湘老远便见着遛马的李枭，大摇大摆往这儿走来，待李枭再近一些，赶忙上前道：“李爷又来赏鸟呢？” 李枭斜瞥了一眼楚湘，总觉得他这话怪怪的，不过也懒得计较，轻嗯一声，将缰绳甩给其余人，由楚湘领着穿堂过廊，钻入了叶莺院中。 男子打扮的叶莺急匆匆往外走时，正好碰上来访的李枭，赶紧说道：“大人来得正好，楼中人方才递来一条消息，我正要去寻闵老板转告于你。” 李枭接过递来的信件，大致浏览一遍，掏出随身火折子点了，冷笑一声，道：“着实想不到，海泷府居然如此舍得，居然以涂淋、新威两城作筹码稳住了夷州兵，好得很。” 海泷府送出的两城虽不大，却是江州与夷州接壤处的两座城池，从这两座城池出发，再往北便是江州的柴荣郡城。 因此，李枭不得不评价一句舍得。 步入叶莺房中，李枭自顾自斟满茶水，问道：“南边可有变化？” 中州消息滞后，但问起蜀州南边，叶莺却能立马回答：“凌川府大军两日前再次从马陆城开拔。” 或许是怕李枭怪罪信息传递不及时之故，叶莺解释道：“如今飞球查得严，属下已不敢使用飞球捎带，这消息还是跑断腿连夜送回。” 李枭微微点头饮过茶，道“让跑断腿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罢，眼下，南边消息不用太过着急。” 叶莺接道：“还有一事，据闻袁如是命人又请了不少当地郎中赶赴军中。” 李枭眯眼思量一阵，道：“南方瘴气，便是我等稍不注意也会中招。岂是多请郎中便能解决的。” 说罢，李枭心思百转。 他在思索，若是他日遇上孔明悟时，他该如何。 李枭思考片刻便停了心思，如今重心还轮不到那边，令叶莺寻来笔砚纸墨，开始书写。 直到有人来报，闵氏布行少东家带人来替叶姑娘量身裁衣，李枭恰好写完停笔。 叶莺一愣，又醒转过来，定是李大人先去寻过闵老板了。否则，自己既未寻去留信，今日又非情报汇总日，闵老板怎会冒死来楼中。 少顷，闵丘笑呵呵与领路之人道过谢，只是他一步入院中便换了副面孔：“李枭你作甚死！何事如此急？不能明日再去寻我？我若是被打发去书房歇息，那后几日便搬去你太守府住！” 李枭饮口茶道：“我与大哥即将出征，你正好去看家护院。” 闵丘闻言，脸色一正道：“可是要我...” “正是！” 李枭说罢，从怀中掏出“潜于暗渊”的铜印用锦囊装了，将两物一并交给闵丘，也难得正经道：“我知你夫人害喜，本该令你在城中照顾。” 李枭顿了顿，一一扫过屋中三人，接着道：“可我如今出征在即，楚湘需随我至军中听命，叶莺需留守楼中甄别各处消息，余言又得替我关注天府城。我却无可信之人调遣，只能劳你走一趟了。” 闵丘将两物放入随身带来的包裹，淡然道：“我既回了过山，这些事本就是我份内事，无需如此。何况我内人，府中自有人照料。” 闵丘收拾好东西，先行一步，临走之时，看向李枭道：“沙场凶险，切莫逞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