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迷茫
萧王背风而來,正巧撞见了走出來的绍凡,微微一愣,赶忙甩着袖子弯了几分腰身:“见过皇上。” 绍凡点了点头:“萧王爷起吧。”随后,直接与萧王擦身而过,在一堆太监和宫女的簇拥下,出了云水斋的大门。 萧王见此,诧异的挑了挑眉,鹿绍凡这是在生气?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那万年不变温柔的鹿绍凡动气? 带着疑问,萧王迈步进了里屋,在见到站在窗边沐扶夕的那一刻,他了然了鹿绍凡动怒的原因。 沐扶夕望着绍凡背影的目光还沒來得及收回來,便是对上了萧王那一双充满着戏谑的眼睛。 萧王饶有兴趣的瞧着如同弃妇一般的沐扶夕,唇角微微上扬,意味明显:才刚大婚,就成了弃妇?沐扶夕你还真是个悲催的产物。 其实他如此的挖苦沐扶夕,是有他的原因,既然鹿绍凡和太后已经定下了要广招秀女,那么这件事情便不再是一个秘密,最起码满朝文武已经了然。 现在这个时候,应该还算是洞房花烛,这个时候沐扶夕独自留在了云水斋,而鹿绍凡则是满身怒气的离开,他自然会认为,是沐扶夕知道了鹿绍凡想要扩充后宫,而在这里闹脾气。 沐扶夕对于萧王的调侃无动于衷,稳了稳心神上前几步,蹭过萧王,拉住了贤贵妃的手臂:“贤妃娘娘,陪着我散散心吧。” 贤贵妃本是想与墨王多聚聚的,毕竟墨王才刚醒來,不过既然沐扶夕开了口,再加上萧王的到來,她就算心里再过着急重逢,也只能笑着对萧王道了一声:“墨王就先麻烦萧王了。” 萧王点了点头:“贤贵妃尽管放心。” 贤贵妃颔首,与沐扶夕相伴着出了里屋。 一直躺在床榻上的墨王并不是沒有看见刚刚萧王眼中的调侃之意,眼见着沐扶夕走了出去,这才笑着道:“原來被称之为‘魔鬼’的萧王,也有碰一鼻子灰的时候,真是难得。” 萧王轻轻一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靠着床榻而坐:“怎么,你还是那么偏向那个女人?你别忘记了,她现在已经是别人的老婆了,要是放在百姓家,你要唤她一声大嫂,放在这里的话,你应该叫她皇嫂。” 墨王对萧王的话一愣,随后沉下了眼中的笑意:“王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王也是一愣,甚至是有几分惊讶:“你……” 墨王轻轻一笑:“刚刚太医说,我似乎忘记了很多事情,尤其是关于皇嫂的,难道我曾经和皇嫂发生过什么?” 这下,萧王是彻底的震惊了:“你竟然忘记了沐扶夕?” 墨王还是那么平静而自然:“沐扶夕是皇嫂的名字?恩……这个名字还真是熟悉的很。” “……”萧王看着墨王半晌,最终伸手捏上了自己的眉心,不得不说,这个消息对他有些巨大,他需要消化一下。 “难道,我与皇嫂真的……”这下,墨王倒是有些好奇了,因为他始终记得,刚刚太医再说他忘记了皇后时,沐扶夕那平静面颊上裂出來的一道疼痛。 说实话,他也挺好奇的,毕竟他什么都记得,却独独在沐扶夕的身上,他想不起任何关于她的事情,连零星半点都沒有。 头,忽然像是裂开了一般的疼了起來,墨王轻哼一声,握紧了双拳。 萧王见此,慢慢镇定了下來,伸手搭在了墨王的肩膀上,轻轻一叹:“忘记的事情,就不要强迫自己去想了。” 他也很好奇究竟当年发生了什么,亦或是墨王与沐扶夕之间发生了什么,因为他总是觉得,墨王就像是当年残留下的一个导火线,墨王一定知道着什么。 但是现在…… 眼看着墨王因为回想往事而痛苦不堪,他又怎能坐视不管? 墨王慢慢平静了下來,对着萧王会意一笑,下意识的转移了话題:“王兄是何时回來的?还打算离开么?” 萧王将目光眺转出窗外,看着那在夜色之中与贤贵妃并肩而战的沐扶夕,淡淡的道了一句:“也许还会离开吧。” 墨王顺着萧王的目光,也是侧目朝着窗外看了去,当他看见那一抹清瘦却异常笔直的背影时,拧眉咬牙,他的头,再次剧烈的痛了起來…… 前來给墨王问诊的太医们相续离开了院子,喧闹和拥挤过后,终是将安宁还给了云水斋。 沐扶夕迎风而站,看着那枝头已经翠绿的柳条,微微眯起双目:“不知道为何,总是觉得云水斋的空气是这个皇宫之中最清新的。” 贤贵妃笑了笑,摊开手里的小坎,盖在了沐扶夕的肩膀上:“皇后娘娘若是喜欢,常來便是了。” “我倒是想,只是宫中眼目众多,我若是总來,早晚会惹出事端。” “怎么会?皇上那么疼爱……”贤贵妃把话说到一半,便是说不下去了,因为她忽然想起了刚刚沐扶夕与绍凡之间那一触即发的间隙。 难道当真是因为广招秀女的事情? 如此想着,贤贵妃又道:“皇后娘娘不是早就已经想开了么?虽然是秀女进宫,但并不表示能取代皇后娘娘在皇上心里的位置,皇后娘娘如今和皇上这般置气,到最后吃亏的只能是自己,女人想來都是搏宠于男人,何时能对自己的男人发脾气?况且就算皇上有再好的耐心,那也是皇上,皇后娘娘这么的倔强,若是有朝一日皇上失去了耐性……” 沐扶夕听闻,慢慢转身,随着那裙摆飞扬,是她的坚韧而笑:“现在的我,只剩下了这可怜的倔强如影随形,若是连倔强都沒有了,那我该寿终正寝了,秀女的事情是我早就预料到的,只是我沒想到,他会用那么一种方式告诉我,贤妃娘娘,在所有人的眼里,女人始终是要靠着男人來存活,可是在我看來,那不过是一种对爱的妥协。” 贤妃并不否认沐扶夕的话,从古至今,哪个女人不是奉承着自己的男人?只是…… “就算是妥协,也不见得全是因为爱,还有的就是为了生存,在这个后宫里,本就是度日如年,如果要是连皇上的宠爱都失去了,那就真真是正不如死了。” “可要是我非要独树一帜呢?”沐扶夕笑着捋了捋自己被吹散的长发,“如果我连爱都沒有了,那么我会带着我的伤痛,爬到这个世道的顶端,用那最美丽的风景,來慰藉我的伤痕累累。” 贤贵妃总是觉得今日的沐扶夕有些不太一样,可哪里不一样又说不出來,上前几步,还想说什么,却在看见沐扶夕那裸露在外的肌肤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她的一双手腕还带着青紫色的捆痕,脖颈处的瘀痕是那样的清晰可见,贤贵妃是个过來人,不过是一眼,便已经是猜到了在洞房时发生了什么。 虽然她很好奇一向温润的绍凡,为何会用强的,但她更加心疼的,却是此刻平静而无畏站在自己面前的沐扶夕。 “这是造的什么孽呢?”最终,贤贵妃捂着唇,别开了眼睛,从沐扶夕的身上抽回了目光。 沐扶夕拉住贤贵妃的手,微笑着靠在了贤贵妃的肩膀上:“贤妃娘娘,别人的伤痛可能会换來泪水的冲刷,但我沐扶夕的伤痛,换來的一定是牢不可摧的坚强。” 贤贵妃泪水崩塌,强忍着颤抖点了点头,伸手将沐扶夕搂在了自己的怀里:“扶夕,你的命本不该如此让人心酸。” 这一刻,她不是皇后,她也不是贵妃,她们只是从今天开始要相依相伴的两个女人。 屋内,墨王眼看着这一幕,轻轻地舒了口气:“她是个坚强的女人。” 他承认她的坚强,承认她的永不低头,但他却不愿意去承认,这一刻自己那为了她而疼痛的心脏,因为他实在承受不起那撕裂的头疼。 萧王轻声嗤笑:“坚强?她就是个缺心眼到家的女人。”他的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他的心里却并不是这么想。 每个人都说,女人是为了爱情而生的女人,她们需要无时无刻被爱滋润着,才能更加靓丽的成长,当有朝一日爱情成为了苦难,也就是她们苦味的那一刻。 但沐扶夕,却截然相反,或者可以说,沐扶夕是不需要爱情的一个女人。 爱情对于其他的女人是理想,但对于沐扶夕來说,是多余的牵绊,他想,如果沒有了爱情,也许沐扶夕会飞的更高,走的更远。 元清皇宫,慈仁殿。 “你说,墨王醒了?”轻纱垂落,让人看不清楚此刻靠坐在床榻上的太后。 祁不凡跪在内屋的中间,点了点头:“千真万确,微臣刚刚从云水斋出來。” “这么说來的话,沐扶夕又多了一个帮手。” “回太后的话,墨王这次醒來,忘记了很多事情,尤其是对于皇后娘娘的。” “忘记?” “是。” “他说忘记就忘记?凡事不怕意外就怕万一。”太后说着,对跪在地上的祁不凡招了招手,“过來,哀家有事情交代你。” 祁不凡一愣,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撞着胆子上前几步,再次跪在了太后的面前,在太后一番的耳语过后,祁不凡面带难色,思量了许久,才垂下了双眸。 “太后放心,此事微臣定全力以赴。” 太后满意而笑:“很好。”眼中的狠厉一闪而过,“退下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