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很快又来住院的孙扬
孙扬，不到三十岁，个子不高，胖胖的，除了抽烟时间，他一般很少离开座位，大部分时间都在座位上，要么翻着自己带的几本小说，要么看着远处的电视，有时像想到什么开心事的笑一笑。他相比其他病人的显眼点是下午吃零食时，取的零食比较多，拿护工的话是病区的两个大户，他是其一，另一个是刘俊。孙扬人3挺大方的，一般其他病人向他要零食吃，他都会给一点，刘俊也是。 孙扬以前做过理发师，在病区他承担了给病人理发的工作，而他自己的头发则是乱糟糟的，中午洗漱，他也不去洗，几次听护士问他有没有去洗漱，他都说洗过了，问怎么没看到他去洗漱间，他会说去卫生间洗的脸。和他开玩笑说，去理发店理发，是找发型好看的理发师理发，还是找头发乱糟糟的理发师理发，他笑着说这是老梗了。 孙扬很少和别人主动聊天，他面带笑容给人很和善的感觉，所以经常找他闲聊。得知他有个三岁的女儿，前年妻子因心脏病去世了，现在女儿由孩子奶奶带。说起住院的原因，孙扬笑笑没说。后来他说起他出院后，是要去做手术的，把身体两处的钢板取出来，说这次住院之前，从家里二楼上失脚摔下来了，送进医院做了手术，大腿和上身锁骨处都装了钢板，手术后就被送到了这里，他说刚进来时，好几天自己一点意识都没有。可以看出要么是和家人争执，激动失脚掉的楼，要么是跳楼自杀，当然这是不好细问的。 整个病区的病人基本都知道孙扬出院后，要去广东开店卖汽车，因为他说的最多的就是出院后，找他姐夫拿个三、四百万，去广东开个店卖大众牌汽车，并且他在病区看好了3个病人，准备出院带着他们一起去卖车，他们也都表示愿意。我问他之前是不是做过汽车销售，他说没有，就是喜欢汽车。我说，你向你姐夫拿这么多钱，他能同意吗，他说应该没问题。他说他姐夫很有钱，在广东经营一家日化企业，企业规模有三、四百人，开的车是迈巴赫，现在估计有近亿的资产。 围绕孙扬这个卖汽车的想法，我们经常聊这个话题，聊了很多后，他诚恳的邀请我一起和他去做这个生意，说等他出院了，做完拿掉身体内钢板的手术，在家修养一段时间后，他先买一辆大众朗逸汽车，过完年后，和我一起开车去广东，他先找个大众4S店上班，熟悉下销售汽车的流程。他会安排我在他姐夫的公司先待着，那里是包吃包住的，会发工资给我。到时候我们考察下市场，确定好店面的位置，就可以干了。他还把他的手机号和微信号留给我，说让我出院后和他联系，有时间去他家玩几天，我说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院呢，他说你很快就会出院的，我说你怎么知道，他说感觉，在这里住长了会有这个感觉。有问过他，怎么不在他姐夫的公司里工作，他说之前在那里干过跑业务的工作，具体就是到经销商那里询问货品的销售情况，记录好进销信息回来汇报，另外带着新品去经销商那里推介，整天就是这个城市到那个城市的跑，有些厌倦，主要还是对这个工作不感兴趣，他说自己对汽车感兴趣。 孙扬这次住院住了一年多，问他住的难受吗，他笑着说那肯定是的，前6个月还好，后来就不行了。听老病人说，之前孙扬还和郑辉一起闹过事，吵闹着要出院。孙扬说快了，和家里人已经说好，9月份接他出院，也就是一个月的时间不到，就可以出院了。 一天孙扬父亲打视频电话过来，说9月1日接他出院，9月1日前他从广东回来后就来接他，孙扬父亲在老家镇上开了个洗浴中心，一般南方小镇上的浴场都是从秋天转凉时开业，开到春天暖和时歇业，孙扬家的浴场歇业后，他父亲会去女婿那帮忙，到浴场开业的时间回老家经营浴场。 快到9月1日时，孙扬的父亲打视频电话过来，说广东那边疫情突然严重了，暂时不能回来，但已经和孙扬的大姐说好了，让她从江西回来接孙扬出院。后来孙扬大姐打来视频电话，说8月29日来接他出院，也就是孙扬的出院时间提前了，明显能看出孙扬很是开心。后来据护工说，在视频里孙扬大姐语气很重的说：以后你再调皮，我们就不管你了，就让你在里面待着……，这也是后话了。 到了8月29日，几个熟悉的老病人开心的等着孙扬出院，因为孙扬答应会把剩下的零食还有一包香烟分给他们，从上午等到下午，终于活动室外面走来了护士，通知孙扬出院收拾东西了，护士长没有让孙扬把剩下的零食都分给那几个病人，只同意象征性的一个人给了一个零食，那包香烟被护士拿走了，不过大家也是挺开心的。 时间一天天过着，有天吃晚饭时，也就是在孙扬出院后第6天，曹琦走到我跟前发饭碗时说：听汤护士说，孙扬又回来住院了，现在在二楼隔离分流病房。旁边的病人听到这个消息，议论纷纷，值班的一贯好脾气的王护士，有些严肃的说：没有这个事，大家不要信谣，不要传谣。饭后有两个和孙扬关系不错的老病人，也是说好出院后跟孙扬去卖车的病友，还特意找值班的护工求证这个事情，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大家都唏嘘不已。之后在抽烟时间或者大家闲聊时，有老病人说孙扬是来拿之前没带走的轮椅的，当然这个说辞显然站不住脚；也有人猜测孙扬是来住院拆身体内钢板的，有人反驳说精神病院是不做手术的；有人说是孙扬在别的医院拆取掉身体内的钢板，来住院休养的，接着有人说来休养也用不着来这里，在家休养更好呀…… 过了两天，章月说王护士带他们几个下楼做检查时，听王护士说，孙扬病没好，所以还是要回来治疗的。我想孙扬回家后，可能是为了想去卖车这件事，和家人吵起来的，争论过程中，家人越接受不了他的想法，他越难受，以至情绪失控了……当然这也只是我的一个猜测，因为还没有再次见到孙扬，我就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