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渺小

    “帮我向面壁者罗辑说，非常感谢！”

    希恩斯站在窗前披着外套礼貌回应着理事会联络人员，随后山衫惠子把人送出门外。

    希恩斯看见进屋的妻子说：“最开始我不明白为什么理事会会选上罗辑，但现在看来他至少是个好人不是吗？”

    “是啊！他真是个好人。”妻子的语调一如往常。

    一阵清风吹过，带进窗外虫鸣，竹林也在晃动。

    两天之后，三位面壁者来到行星防御理事会，他们将在在会议上分别陈述各自的面壁者计划。

    pdc坐在会议园桌上对三位面壁者计划第一阶段展开初步讨论，他们突然提到罗辑。

    “罗辑没来吗？”

    有人疑问，这么重要的第一次计划讨论会他居然不来。

    pdc主席回答了这个问题：“他不会来的，他说隐居并且活下来就是他计划的一部分，没必要参加pdc听证会。”

    会议桌上所有人都开始窃窃私语，然后声音变大，有人气的脸红，有人羡慕不已。

    pdc会议里没有罗辑的身影，但会议中处处都是对他的讨论。

    雷迪亚兹：“他就是个懒惰的废物，居然连pdc第一次会议都不参加！”

    泰勒看见雷迪亚兹大放厥词，立刻反驳，“那你又算个什么东西，罗辑至少提醒过我们小心破壁人，我不相信他没有提醒你。”

    希恩斯也帮罗辑说话：“我此刻对罗辑博士充满感激，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不能无畏的浪费人类资源。而不是想搞什么最大的核弹，我认为雷迪亚兹应该向罗辑博士学习。”

    圆桌会议上坐着的人此刻都停止了讨论，他们看着三位面壁者争锋相对，他们都明白泰勒和希恩斯不是真的想帮助罗辑，而是与罗辑相比他们更讨厌雷迪亚兹。

    “罗辑的提醒真的有用吗？更何况这是他一个人的猜测，并没有证据证明eto还存在。”

    本来雷迪亚兹是想要在第一次pdc会议上感谢罗辑的提醒，但是没想到罗辑居然不参加会议，这让他感觉受到了侮辱。

    pdc主席伽尔宁用木槌敲响桌面打断三位面壁者的对峙，他先看向雷迪亚兹，“您的发言是不适宜的，并不能因为罗辑没有参加会议就对他抱有敌意。”

    又扭头面对泰勒和希恩斯说：“你们的话也有问题。”

    ......

    听证会结束后，三位面壁者一同来到默思室，也就是罗辑来参加会议室呆过的房间。

    这个房间仿佛有一种魔力，牢牢的吸引住了所有的面壁者，像是建造出来就是为了给面壁者们使用，让他们在这里寂静思考。

    希恩斯低声询问：“你们认为罗辑博士说的破壁人是真的吗？”

    “真的！eto承认了，他们在自己的网站上发表了相关声明！”泰勒说完还挑衅的向雷迪亚兹晃动手机。

    雷迪亚兹这时犹如被人一巴掌甩在脸上，寂静中三位面壁者都在脑海听见一声响亮的耳光。

    而甩了雷迪亚兹一耳光的罗辑在干什么，在其他三位面壁者努力打工拯救人类，他却在湖边散步，在湖中划动心爱的皮划艇，坐在上面钓鱼，田野之间采蘑菇，把鱼和蘑菇交给最好的厨师烹饪。

    他闲了就拉着警卫去湖边的草地上打高尔夫，累了就看收集的孤本藏书，他看见光秃秃的墙壁，上面好像缺了几幅画，下次就找PDC要《八骏图》《星月夜》《蒙娜丽莎》，他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幅画最近一直在他脑海浮现，每当他尝试忘记它们，似乎又有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对他述说这很重要。

    最近他时常一个人孤独的坐在湖边长椅上，看着湖中的雪山倒影，他又开始回忆放荡的一生，车祸前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只留下飞起的人体，掉落的手提包，眼前那一抹嫣红在心间流淌。无声的面壁者大会在他回忆中也渐渐褪去色彩，在记忆中变成一张老旧的黑白相片。

    与李林的见面算是成为面壁者之后少数的欢乐时光，自己并没有去参加什么第一次pdc会议的必要，诚如李林所言自己活着就是对三体人和eto的威胁。

    回忆李林时发觉他很怪异，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与他曾经教导过的学生截然不同，更像是一位工作几年的成年人。但这不是他该关心的事，现在自己最重要的是让自己余生感到幸福，毕竟谁也不知道可以快乐多久。

    而李林在与罗辑见面后的两天都提心吊胆，他时刻等待eto的登门拜访，每次看见墨次玉把手伸入衣服内侧，李林都认为他可能像电影中的杀手一样掏出一把手枪，砰砰砰地对着他射击。

    他购买的防弹衣没有到货也加剧了这种不安，他没想到这个时代的快递如此缓慢，这种生死不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急迫感又促使他开始长跑锻炼身体。

    最近每个夜晚他都开始在床上挣扎失眠，他反复思考三体人为什么没有对他派出eto的杀手，在他自己眼中，他已经给了罗辑非常多的危险提示，三体人不因该杀掉可能知道的我吗？难道还有什么我所忽略的关键情报。

    现在是夜晚11点57分，再次失眠的李林爬上保安亭，躺着看天上的星星。

    夜空如墨，明灭闪烁，让他沉醉。

    他感觉灵魂离体向太空漂浮，他看见自己躺着楼顶的身体，周围的楼房下降，突破云层深入太空。

    看见地球在眼中远离，它开始逐渐弯曲变成一个球，随后眼中出现了月球、太阳系。

    拉动加快，像是有人用两根手指在缩小图片。

    两光年内没有其他星系，继续上升，星系在眼中就是一个光点，会把一整个星系当做一颗星星。

    目光拉升来到银河系，已经找不到太阳系的位置，只知道他在哪儿，一个大致的方位，它绕银河系一周需两亿年。

    黑暗的背景下突然有邻居拜访银河系，她是仙女座星系，路程需要三十亿年。

    图像开始扁平，每个星系在眼中都是一副扁平静止的漩涡，像个发光的小陀螺，拖拽着两条小尾巴，这是河外星系给李林留下的印象。

    继续缩小，每个星系都静止的浮在空中越来越小，在黑暗的宇宙变成一个小光点，他们组成了一个拉尼亚凯超星系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