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五脉会武（六）
本以为会是开赛以来最残酷最血腥的一天，没想到竟然以六场全部弃权而草草收场。 各峰弟子悻悻然回山，所有看客们吐着口水狠狠咒骂一通后不欢而散。 章佑灵一行人回到竹楼，意外的看见白衣少年站在饭桌旁，旁若无人的用手指摩挲着桌面上的字迹，似是在用心钻研。 见到众人回来，立即兴奋打开桌边放着的四个荷叶包催促道：“快快快，拿酒来，我是来蹭酒的。今天你们人逢喜事，来来来，赶紧好好喝点儿？” 小园门外街市买来的四个荷叶包里是一份盐水煮花生、一份盐水煮青毛豆、一只黄灿灿的叫花煨鸡、一包五香卤牛rou，样样都是下酒好菜。 师徒六人对这白衣少年都有好感，毕竟让他们每个人都突破了一层境界。对于修道之人来说提升一层境界意义非凡，但这并不是所有人喜欢白衣少年最重要的原因。 人们对一个人抱有好感，绝不只是因为他曾经给予了你多大的好处。而是因为他的人格魅力，身上折射着人生的大智慧与人性的光辉。 这样的人如向阳花木朝气蓬勃，与之相处如浴温泉如沐春风。 这样的人如温煦的阳光，近之驱散阴郁，映彻温暖心灵。 和这样的人交往，如沐浴阳光舒适安详。 章佑灵搬来了椅子酒坛问道：“蹭酒没问题，话说清楚了，你觉得有什么喜事儿，我们咋不知道。说出来让我们高兴高兴。说高兴了喝多少酒都有。”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就今天这阵势，你们五个要是都抽到其他山头儿的选手大打一场。除了你小子能赢，其他的还不都得被揍得满地找牙，站着上去躺着下来。那咱们还喝个屁的酒，你如今还不得因为救人，忙得头朝下脚朝上团团转。” “再看看如今这局势，堪称一片大好。稳保俩人晋级六强，就是最差的最终结局也是一个第一，一个第六对吧？最重要的是你们不用再经历昨天那般血淋淋让人不适的经历啦。你也省些力气救人不是吗？哈哈！最妙的是我们有个好心情在一起喝酒。” 尽管听起来师兄们被他说得有些不堪，但是好在大家都喜欢他，没人和他计较。再者他的某些言语师父师兄们也难解真意。章佑灵自然不会多言，大家只当白衣少年闻着酒香还没喝就开始说醉话了。 师父尹潮升乐呵呵笑道：“事先说好了，今天可不许出现喝完酒每个人都破境的情况了。否则人们会说我们无名指峰用美酒诱惑高人给我们提升境界。” “快坐下喝酒吧，你想多了老头儿，提升一级多大的福缘。当我傻呀，上次是吃人家的嘴短，无以为报的无奈之举。这次可是我自带的下酒菜，特意来还礼回请诸位的。来来来，赶紧都坐下，倒酒倒酒！” 酒至半酣白衣少年手持鸡脚点击桌面，神神秘秘的问在场诸人道：“你们知道此次会武魁首的奖励是什么吗？” “上乘武技！”刘文龙猜道。 “上乘法宝！”郑天奎猜道。 “功法秘籍！”辛宏达猜道。 “绝世神兵！”朱正道猜道。 “上品丹药！”章佑灵猜道。 “防御宝甲！”尹潮升猜道。 “都不对，不吊你们的胃口了，告诉你们吧，是一个代替小园前去西方佛国的机会。园主责任重大不能擅离，小园会派遣一位学堂资深的夫子与此次会武的魁首共同前往。” “我派也接到了邀请，我派掌教不日也将远赴西方。”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唉！多好的机会，可惜与我等无缘。”郑天奎仰头灌了口酒，借酒浇愁哀叹一声道。 “早就和你们说过了，机会属于有准备的人。平时不努力，又去埋怨谁。”这话要是平时，师父是不会说的，但是如今借着酒劲儿，嘴巴不紧也就脱口而出了。 酒文化的厚度足可以承载所有的不快。既使师父出言埋怨，众人也都当老头儿是酒后的无心之言而选择原谅。其实这四人已经很努力了，取得如今的成就只是受资质所限罢了。要说没努力，那是瞎扯了，师父清醒时绝不会这么说。 昨天的心情紧绷过度到今天的骤然放松，让除了章佑灵和白衣少年之外的所有桌上人都有些疲累。 白衣少年也很识趣的没有久留，最后拿出章佑灵那个地摊上给钱就可以拿走的菜地青皮葫芦，将剩余酒水小心翼翼装进葫芦，这才乐颠颠的哼着小曲儿离去。 大概只有葫芦的原主人章佑灵留意到了，那只葫芦装走了它容纳极限几倍的酒水，似乎还没有装满。 觉得明天只是去走个过场，弃权自动认输一下而已的师父师兄们这一晚都睡得踏实。 因此当章佑灵送饭已毕，早早召唤大家吃早饭时，众人都神清气爽。 下山路上亦不似昨天心情压抑沉闷，而是轻松惬意有说有笑。 没走多远后面就一溜小跑追来了白衣少年，神神秘秘不知从哪儿拿出一个白布口袋道：“掌教那里偷拿来的，都尝尝，都尝尝！你们越起越早，这个时辰卖糖葫芦的还没来呢。我可嘴馋了，先整点瓜子顶一顶。” 一边说一边一人一把开始分瓜子儿。尹潮升摆手拒绝，说是怕到处乱丢的瓜子壳毁了干干净净的山路，却也没有制止徒弟们吃。 白衣少年则是一边吃着瓜子，一边随意吐着瓜子壳，在山路上挥舞雪白儒衫大袖，转着圈圈笑嘻嘻道：“修道一途上要是没有一丝烟火气，终是不成大道的。” 一句在旁人耳中似是随口一说的言语，听在章佑灵心里却似乎觉得大有深意。 不管昨天多么失望，都没耽误看客们今天准时登场。他们都坚信昨天必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积郁已久的爆发必在今朝。 组委会提前将分组原则信息公示： 一号选手对战六号选手的比赛在一号台进行。 二号选手对战五号选手的比赛在二号台进行。 三号选手对战四号选手的比赛在三号台进行。 前期被淘汰落选的选手，今天有机会挑战今天胜出的三位选手之一，若是胜出就可以直接取而代之晋级三强。 被挑战者必须接受挑战，但若是今天受伤或体力不济，可以选择调理好身体，第二天再行接受挑战。 签桶里就有六支签，其他人都很平静，只有钟小丫面对章佑灵和辛宏达时一脸的挑衅意味。帅先抽了一支四号签，章佑灵随意抽出一支是个三号签，钟小丫指着章佑灵眼神狠戾道：“你！完了。” 章佑灵只是回以淡淡一笑。 辛宏达抽到六号签，顾长风抽到一号签。范英武抽到二号签，徐一凡抽到五号签。如此局势瞬间明朗： 顾长风对战辛宏达在一号台比试。 范英武对战徐一凡在二号台比试。 章佑灵对战钟小丫在三号台比试。 尹潮升就要去替二人和裁判沟通弃权认输。辛宏达首先上前拦住道：“我想上去试试差距到底有多大。放心，感觉不行我就立即认输。若是连试试的勇气都没有，我担心以后我的修道之路也走不长远。” “大师兄不愧是大师兄，我也向大师兄学习。”章佑灵笑道。 “佑灵不可，你的对手是那钟狠子，那小丫头片子本就对你心怀恨意，平时对阵就心毒手狠，人称钟狠子！连她一个山头儿的师兄弟都说打就打。切不可上台自讨苦吃。”师父急忙出言制止道。 “那岂不是更应该教教她如何做人？否则她就不知道什么叫夜路走多了就会遇鬼。我您放心！师父在这儿看好大师兄。”章佑灵攥紧拳头挥了挥，转身朝三号台走去。 看到章佑灵上台，担心他会弃权的钟小丫心里终于一块石头落了地。她面带微笑缓缓踱步来到章佑灵近前，用只有她们俩能听见的声音道：“我要让你知道，你此生犯的最大错误就是走上这个比武台。我会勒住你的脖子捆住你的手脚，让你喊不了弃权认输，我会一点一点耐心的折磨死你。” “我妈从小就教我不要欺负人，特别是女人。但是你除外，因为你的心地不像是个人。”话落裁判灰衣老者宣布比赛开始的声音响起。 被激怒的钟小丫想起自己相好的受创的裤裆就来气。敢毁老娘的终身幸福，老娘就要你的命！ 她本是宁静远找来伺候山头儿弟子们一日三餐的做饭使唤丫头。闲时随便丢了本心法给她练着玩儿，不想第一年里居然修成了地仙。 接触了武技后，天然木属性体质的她如鱼得水，很快就被她运用自如，把先前歧视她的师兄弟都狠狠拾掇了一遍。 师父觉得捡到了宝，看到了会武夺魁给山头儿争光的希望，任她胡闹也不约束，五年间不但欺压痛打看不顺眼的弟子，还把英俊潇洒的俊美师弟郑浩存据为己有。后者初时心有不甘，后来见这女子虽不惊艳，但好歹是自家山头儿唯一的女子，还有好多师兄弟夜不能寐的惦念而不得，也就从忍气吞声逐步到了心甘情愿。 直径十丈有余的石台边缘，随着灰袍老者一声开始喊出，立即有树木拔地而起枝展藤伸，阻住了从边缘逃走的可能。到了一定的高度又逐渐向中间聚拢。随着钟小丫一声天罗地网吼出，迅速编织成一张巨网笼罩在石台上空，断绝了对手从空中逃离的可能。 石台地面中间，一株巨树拔地而起枝繁叶茂，树旁女子笑意玩味。树冠扭动间伸出万千手臂粗细的枝条，按照女子的心意，向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章佑灵缠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