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古老猎手米利翁
「我们并不像你们想象中顽固。」 米利翁非常清楚大部份人类对精灵的印象。 人类容易结下仇恨，也容易把它们忘记。 他们一时悲伤，一时愤怒，一时快乐。 哪怕有一些非常记仇的凡人，他们短暂的生命也令这些仇恨快速消逝。 只有少部份历史悠久的家族会把仇恨流传下去。 罗德兰王室数千年来保持着对诺多精灵的仇恨，被一部份血统﹑种族学者认为是由精灵的血统所影响。 精灵虽然天生平和乐观，精神比凡人更为坚韧，不容易受黑暗所诱惑。 心中总是充斥着美好﹑光明的念头。 但这也是有例外的。 一旦他们出现了仇恨这种负面的念头，念头就像树木的根部一样紧紧缠绕着他们的心灵，令他们一直流出血液，痛苦一直困扰着他们。 随着他们岁数的增加，这些仇恨只会加深，不会因为时光的流逝而减轻。 太阳的光明只能净化大地上的一切不洁之物，却对深埋土地里的根茎无能为力。 哪怕是亲自到访过阿门洲觐见维拉的精灵王辛葛也因为诺多精灵残杀血亲而无比痛恨他们，目睹过双圣树的光芒也无法消除这种强烈的情绪。 赫利俄斯还以为范贡森林里的阿瓦瑞精灵和领主安威一样痛恨着诺多精灵。 想不到眼前的米利翁竟然曾经和一个诺多精灵成为朋友﹑至交。 米利翁见银骑士还在远处，也不忌讳于说出他的过去。 「诺多精灵和阿瓦瑞精灵之间的仇恨，并不影响我和他的友谊。」 「他的德行﹑心灵都是如此美好。」 「不像其他沾过同族之血的诺多精灵。」 「当我看着他时，只看到他心中的美好。」 「没有人会拒绝跟他成为朋友。」 是那一个人的本质打动了同样对诺多精灵抱有偏见的米利翁。 赫利俄斯想起了那一个人的功绩，也没有对这一番话有任何反驳。 正是他的存在，令贝伦家族及罗德兰王室得以传承下来。 当初先王亚历山大正是利用他的行径说服了王室内部﹑元老院及众多贵族官僚中的反对者，并率先开始和诺多精灵结交。 罗德兰王国所结交的诺多精灵都和他有着血缘关系。 此时米利翁面色一变，出现了愤怒的表情。 「我们到了。」 赫利俄斯顺着他的目光一看。 眼前出现了一片大空地。 数之不尽的古老树木被砍伐。 茂盛的草丛被焚烧。 只剩下一个光秃秃有着大量难看木桩的黑色土地，就像是范贡森林身上的伤疤。 奥克的臭味和焚烧过后的味道涌入两人鼻中，令他们大皱眉头。 四周的树木都在哀号。 它们为同类的逝去而痛哭，也为自己的将来悲伤。 这一种情绪非常强烈，令赫利俄斯不自觉流下眼泪。 怒火想把制造这一切祸端的幕后黑手吞噬。 更令两人面色难看的是，这一块的空地上有有量矮人猥琐的奥克正在砍伐更多的树木。 一棵棵生活了上千年的古树倒下。 每当它们倒下，都会惹得这些奥克发出刺耳的笑声。 这些奥克对生机勃勃的森林非常讨厌，对居住在森林里的精灵和树人更为讨厌。 他们不敢深入树林里，只能在边缘逐渐蚕食古老的范贡森林。 森林里的阿瓦瑞精灵对这些奥克背后的黑暗势力十分忌惮，只能在远处监视着这些奥克。 他们已经在这一片森林过上了数千年的和平日子。 漫长的和平，令他们对战争产生了畏惧。 虽然每一个精灵都是精准的弓箭手和灵活的巡林客，但他们未曾和其他人展开过一场血腥残酷的战争。 上至领主安威，下至平民，这些精灵都只想在范贡森林里过上自己的好日子，并不想加入对抗黑暗魔君的漫长而绝望的战争。 哪怕他们会杀死每一个入侵领地的黑暗生物，更多是抱着打猎和玩弄的心态，并未真正当作真正的战斗。 米利翁面色非常难看。 可以拿着重物而不出现一丝晃动的双手现在却轻微抖动，可见他内心的愤怒。 居住在范贡森林里近数千年，令米利翁彻底把森林当成了自己的家，而树木﹑树人则是自己亲切友好的邻居。 现在奥克所做的一切都在践踏着他所看重的事物。 一支箭矢瞄准了笑得最为恶心和猖狂的奥克。 现在只剩下领主安威的命令束缚着他的行为。 安威并不想和这个神秘的黑暗势力开战。 米利翁只能遏制着自己的怒火。 身为外人的赫利俄斯也不好意思干预阿瓦瑞精灵内部的事务。 虽然不少阿瓦瑞精灵和罗德兰王国订下了古老的盟约，但他们不少人对自由之民与魔多之间的战争十分冷漠。 不会投靠魔多，也不会支持自由之民对抗黑暗魔君。 对维拉的信仰并不常见于阿瓦瑞精灵中。 维拉对他们来说只是一群居住在遥远的阿门洲上的另一个种族。 虽然祂们有着无与伦比的威能和力量，但这并不会影响他们。 哪怕当初维拉欧洛米亲自到来并劝说他们，阿瓦瑞精灵的祖先仍然拒绝了欧洛米，并不打算迁往陌生的阿门洲。 米利翁最终还是放下了弓箭，带着众人绕路前往奥克和乌鲁克率先出现的地方。 他高大挺拔的身躯在这一刻变得稍为佝偻。 那一股锋利的意志低沉下来。 强大的战士被众多束缚所压制，不复过去的英勇无畏。 赫利俄斯只好扯开话题。 「范贡森林里的树人对此无动于衷吗」 他可是听闻树人乃百树的牧人，怎会目睹树木被砍伐而什么都不做。 「他们活得太长了，近来一直被悲伤所笼罩，就像秋天的树木一样慢慢枯萎。」 「悲伤」 赫利俄斯回想了一下，黑暗势力有很长的时间都没有侵袭范贡森林，奥克和乌鲁克的出现也只是近来的事。 「我记得—」 米利翁摇头。 「我说的近来是最近数千年。」 「树人的灵魂无时无刻都连接着中土大陆上的所有树木。」 「每一棵树木的生死都可以影响它们。」 「现在中土大陆上的树木数量比第二纪元可少多了。」 「昔日曾覆盖着埃利亚多的广阔森林全都消失了。」 「现在的范贡森林只是当初的广阔森林的一小部份。」 「伴随着森林消失的，还有无数树人。」 「现在树人的数量不足过去的十分之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