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六章:雨的印迹
日本的导演在电影的开端总喜欢设置一场葬礼,李经明一直是不喜欢的,电影的基调往往就在开头确立,一场葬礼会让人先入为主地陷入一种悲观情绪。【】这样民族性的集体悲观,大概就是日本那多如牛毛的宗教形成的原因,他们笃信命运却又寄希望于看不见的手来拨弄命运,可笑之极也可怜之极。 打开车门走下来后李经明仰头看看天,细细的雨丝飘飘洒洒,确实是一个祭奠的好日子。无端的,李经明有点理解起叔本华来了,“人生如同上好铉的钟,盲目地走一切只听命于生存意志的摆布,追求人生目的和价值是毫无意义的。”曾经的他是那么踌躇满志,现在却迷茫了,高恩美只是一个引子,引出了他内心深处对未来的畏惧。 “您能来真好,我想恩美一定会很高兴的。”高恩美的父亲并没有显得太过憔悴,显然这些年心中早有准备,可是眼底的那一抹悲伤被藏得再好也瞒不过李经明锐利的眼睛,他是一个父亲。 李经明摆摆手在名单上写了自己的名字,高兴这种情绪是只属于活人的,“为什么之前不让我过来?本来,我至少可以和她再见最后一面的。” “是恩美不然我们打扰你,她说了自己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过客,而你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要做。”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八岁的女孩儿说出来的话,但这就是高恩美的风格,她的人生因为短暂,所以紧迫。 “她确实是个过客,但绝对不是无关紧要的。”李经明说完便低头走进了庭院,今天的他可不是什么主角,所以想要尽量低调一些以免引起什么sao动。来的客人不少,其中还有lg的高层。跟高家非亲非故的过来参加葬礼,无非是因为李经明对高恩美的喜爱罢了。李经明知道自己在场肯定会让他们很有压力,所以便戴上一顶黑色的帽子低着头走到人少的地方坐下。 这一家子都是教徒,所以葬礼便按基督教的传统来办,李经明确实相信有更高层的力量存在,但绝不信什么由人自身所立起来的神佛上帝,所以那些悼文听在他耳里多少有些不那么愉快。人都死了还讲什么荣耀,真有神的荣耀,那这短暂八年中的病痛都是幻觉么,心有梦想却无法实现的执念也是幻觉吗?真有上帝。高恩美那小小的梦想,也不用自己这个凡人去帮着圆了。 一场雨之后会留下什么呢?那点滴湿意大概也会在太阳出来后不久便消失不见吧,但这一场细雨对大地的滋养却会留下来。高恩美对于李经明来说大概就是一场春日的细雨,以后可能会印迹全无,但至少在现在,她滋润了他的心田。 李经明走到钢琴边坐了下来,此时的他已经没了低调的想法,反正肯定早就有人认出了他,他需要抒发胸中的感情。音符跳动。清澈舒缓却带着震撼人心的力量,展现的是生命的美,也是生命的悲。这首曲子已经有了不少年头,它有着一个好听的名字。叫《kisstherain》,或者更应该被叫做《雨的印迹》。 一片安静,没有人再能言语,简单到了极致的钢琴声。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大众曲目,没有复杂的编曲,没有花哨的技巧。有的只是对过往那些印迹的找寻与眷恋。李经明的钢琴比之小提琴要强得多,只是他现在鲜少有弹奏的冲动罢了,其实他倒不希望有这样的“兴致”那孩子终究还是走了,走的还有这一段缘。 “儿子,这不像你啊,吃人的妖虎居然这么多愁善感?”金润姝接到李胜民的通知说李经明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便特意打了电话过来,如果是别人她才管不着,可这宝贝儿子的心理状态出了问题可不得了。 李经明微微一笑,不由得想起了一个禅理故事,说一个大和尚带着小和尚要冯河(徒步涉水过河),正巧遇上一个想要过河却怕把衣衫弄湿的妇人,虽说男女授受不亲,可大和尚是出家人便背着那位妇人过了河。过河之后小和尚便问他师傅,男女授受不亲为何要背对方呢?大和尚不答,小和尚便再问,佛门中人不是要守色戒么?大和尚此时便回答了一句:“为师已经放下了,你却还要背着么?” “mama,我已经放下了。”李经明是真的放下了,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那就好办了,别想那小丫头了,想想你跟儿媳妇还有大屁股媳妇的事情吧,我着急抱孙子。”李经明一直都人呢为自己的老妈金润姝是学过川剧的,变脸那真是拿手绝活,自己这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呢,又换成这个“抱孙子”的话题了,老妈谈话时思维的跳跃性那是相当的大。 “您还年轻着呢,怎么整天就琢磨着抱孙子的事情?”李经明就纳闷了,自己才二十五岁,很多人三十五岁了还没结婚生子呢,人家老妈也没着急成这样。 金润姝听李经明这无所谓的说话态度立马就毛了,没好气地教训李经明,“你当在这李家的深宅大院里住着舒服是怎么的,也就是我肚子争气变出了你这么个儿子,不然老太太还不知道怎么给我白眼呢,现在我一个人在这里天天没个正经事儿做,不弄个孙子抱抱,成天跟你那些婶子们钩心斗角玩吗?” “什么叫变出来的,我还一直以为自己是充话费送的呢,原来是大变活人给变出来的?”李经明早就习惯了自己老妈随口乱说的风格,大多数时候还会陪着逗两句闷子,“那敢情我爸还是位魔术师啊……” “他算什么魔术师,也就给了一窝蝌蚪,把你给变出来的还不是我?”金润姝表示把功劳推给李珃是不可饶恕的。 “一窝蝌蚪……”李经明此时竟无言以对。 “我不管,你自己看着办,嘟嘟嘟……”金润姝说完自己想说的就把电话给挂了。 李经明真正开始头疼了起来,都说独自莫凭栏,他昨天晚上不信那邪乎结果把自己给搭进去了。本是倚着沙发看夜景散散胸中的抑郁,可先下去两杯轩尼诗又整了一支lanceros。弄得晕晕乎乎的再来个美人入怀,后面的事情还不是顺理成章。以前李经明还能狠下心来划清界限整理关系,可昨天晚上那次之后,他再搞那套就称了禽兽,所以现在他要在禽兽与禽兽不如中挣扎徘徊了。 tiffany醒来之后就一直呆在乐天没走,甚至连新歌曲的合练都没有去参加,李经明憋了半个月实在太厉害,也真的有拿她泄火的意思在里面,所以她腿软脚软知道自己去练习什么效果都没有反而还会添乱,而且她现在的心也很乱。犹豫良久。tiffany终于拿起了电话,打给了jessica,“西卡,我有事情跟你说。” “嗯,怎么了?”jessica的声音还是那样,清脆却满是慵懒,有她自己所独有的韵味。 “那个……你知道oppa昨天回首尔了吗?”tiffany小声地试探着问道。 jessica顿了一下,接着给了肯定的答复,“知道。网上有消息说他一早就出席恩美的葬礼去了,算时间应该是昨晚就回来了的,怎么了?” “他昨天晚上跟我在一起。”tiffany很想直接做个坏人,跟jessica撕破脸算了。但她做不到,刚来韩国的时候她举目无亲,一直都是jessica照顾她陪着她。爱一个人确实会变得疯狂,但tiffany还是有着自己的底线。或者她也是知道现在的状况,没人是jessica的对手,十个她加起来也不是。“我和你都是美国人,相信你的思想也不是那样的……那样的……他很难过,一直在喝酒抽烟,我不想看到他那样才……”
“帕尼,你倒是很有胆子嘛,敢偷偷地对不起我一回两回也就算了,现在特意打电话过来通知一声是觉得我好欺负?”jessica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了起来,音量并不高却锋利得像是一把长刀,熟悉她的人都知道那是她真正要发怒的前兆。 “我没有那个意思,也不是替谁开脱,可是他需要有那么一个人,你之外的人。”tiffany知道jessica其实都知道,只是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直白地说出来。美国人的性格本就和亚洲人不同,什么有事情都是摊开来说,这样把一切都讲出来后tiffany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话也变得流畅了起来,“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这样地嫉妒过一个人,但是每每想到你就是他身边的那个人,也是他心里的那个人,我的嫉妒得有如万蛇噬心。曾经我很感谢你给过我那样一个机会,不是你耍小脾气闹别扭,去年中秋我就遇不上oppa,现在说不定已经……但是我错了,你从来就没给过我机会,那个混蛋压在我身上的时候也是每隔三分钟就要提起你的名字!” “帕尼,你爱他,崇拜他,想要靠近他,但这一切都做得太过了,他值得你付出这么多,但你不应该真的就付出这么多。”jessica的声音又温柔了下来,其实她早就知道李经明回来了,也知道他昨晚是和tiffany去了乐天酒店。jessica知道尼坤对tiffany有意思,遇上昨天的那档子事儿心中不爽也想着报复一下李经明,就把电话打到了自己这边打小报告,说tiffany喝得醉醺醺的被李经明给带进酒店了,言语之中暗示了很多那方面的东西。 jessica对tiffany的态度很满意,还知道要打电话过来而不是瞒着她,如果是普通的韩国女人,遇上这种事情肯定希望自己一辈子被蒙在鼓里,可jessica不是,她之前就已经暗示得够清楚了。李经明不是神,总有一天会犯下错误,他是那么大的一盏探照灯,没有点飞蛾往上撞才是怪事。这些都是jessica从第一天起就明白的事情,可她爱他,而爱就是包容他的一切,包括缺点和错误。黑海前夕李经明对那些合照以及tiffany那句诛心的质问,都是采取不理不管的态度,充分地表现出了他的宽容和大度,这让jessica一下子成熟了很多,李经明虽然在感情上迟钝得很,却是她的老师。 “计较付出的还是爱吗?”tiffany从来不觉得自己做得过了,她只嫌太迟太少,“我知道在你的面前我就是一个可笑的失败者,对他来说只有你是无可取代的,但这份心我绝对不会输于你。” “帕尼,记住你今天的话。”jessica很是认真地警告道,“还有,可别误会了,我这并不是在默许什么。” jessica放下电话的时候便笑了起来,不是因为和tiffany的谈话,而是因为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上面显示的只有两个字:偶吧。(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