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祭祀 上
大祭司口中诵出的长诗很快告一段落，而其余几位祭祀仍在吟诵着。大祭司用她长长的神杖在地面上顿了顿，清脆而有穿透力的声音顿时传开，于是众人的吟诵都停了下来。 大祭司顿了顿，然后开始念诵祭祀前的祷文。祷文并不长，大祭司很快就念诵完毕。当祷文的最后一个音节自她口中念出后，她大声宣布：“献祭！” 众人安静的等待了片刻，大祭司却没了下文。如林道这样的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自然是一头雾水；但那些知道献祭流程的人，神色却都有些异样了。而大祭司的脸上，也显露出一丝焦急和不满。 又过了片刻，一个黑点从天边飞来。速度极快，很快就来到了金字塔附近。此时，终于有眼尖的人看清了黑点是个什么：一架奇特的飞行器，如短剑一般，漂浮在空中。而坐在其上的那个人，则是灰甲金袍，面容华美得不似凡人。一时之间，竟有许多人看得呆了。 来者将飞行器降落在祭祀众人所站的圈外，随后向着金字塔走去。说来也怪，她明明看上去步履缓慢，不慌不忙，但却一闪之间，已登上百米高塔，到了大祭司面前。 来者行了个见面礼：“大祭司。”大祭司点了点头，勉强压住内心的烦躁和不满，回道：“原来是艾斯瑞尔大人，有何事？女皇陛下，又在何处？”艾斯瑞尔回答：“女皇陛下突然有急事，无法来进行献祭，因此派我向大祭司致歉，并指名由我代她献祭。” “什么？！”大祭司大吃一惊，随后怒道：“胡闹！献祭何等大事，怎能由他人代理？你去告诉艾…女皇陛下，让她不论何事，马上赶来！”艾斯瑞尔不急不躁地回答：“大祭司，您这样可就让我为难了。这是女皇亲口下的命令，要我必须严格执行。虽然我也知道这样与常礼不符，但我身为四大近侍之一，必须服从陛下的命令。更何况，就是我想抗命，我又能做得到么？陛下的能力，您可是比谁都清楚啊。” 大祭司被罩袍遮掩的脸瞬间变得铁青，她寒声问：“你这是在讽刺我吗？”艾斯瑞尔毫不慌张，甚至露出一缕轻笑，说：“我怎么敢？您可是皇族大祭司，地位几乎只在女皇之下，我不过是女皇座前一名小小近侍，怎敢顶撞于您？”说到“大祭司”三个字时，她还刻意加重了些语气，饶是大祭司心思深沉，也不由得脸色再度一变。 艾斯瑞尔毫不客气，继续道：“我只是出于好意提醒您，陛下的命令不容违抗，就算您想要弹劾，也要等到祭祀之后的族中长老会了。现在的问题，事关皇族尊严，必须马上解决，否则，您这位大祭司，恐怕结果只会比陛下更糟。”大祭司听了她的话，已经不知道如何反驳。的确，现在正是祭祀的紧要关头，由不得她拖延耽误，否则，她的麻烦会更大。至于族中长老会？那个被一群迂腐至极的老女人把持的机构，就只知道因为女皇强大的能力而百般迁就与她。自己要真到那里去找女皇麻烦，绝对是讨不到好果子吃。 心念至此，大祭司在心中一声冷笑，道：“族中长老会？别开玩笑了。一群不过七八阶的老女人，想在我们之间搞平衡，渔翁得利？艾拉瑞斯那家伙，也不过是在利用她们罢了。一群‘前辈’，她们的决定也许会很有用，但无论如何都没有绝对的实力好用。一切，都不过是需要而已。只不过是因为，现在还没到扳倒她们，除去女皇一大挡箭牌的时机罢了。”大祭司不再说什么，对艾斯瑞尔点了点头。 见大祭司同意，艾斯瑞尔又行了一礼，不过这次是略微躬身行礼。随后，她转向塔下众人，开口道：“诸位，抱歉。我是女皇陛下座前四大近侍之一，艾斯瑞尔。今日圣血祭典，全族盛事，女皇陛下本该亲自到场，祭祀先祖。但女皇陛下前一日却因尝试突破导致身体受损，因而无法前来。”她的声音清脆悦耳，明明音量不大，但塔下众人却都听得一清二楚。也因此，她话音刚落，塔下就炸开了锅。 众人纷纷议论，互相询问猜测。艾斯瑞尔对此早有预料，于是又开口道：“诸位，请听我说。”在场的毕竟是各族选出的精英，素质都不低，于是很快安静了下来，静待艾斯瑞尔的解释。 艾斯瑞尔见众人已经安静下来，于是继续说：“承蒙诸位关心，陛下的伤势并无大碍，只是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因此无法前来。但今日毕竟是全族的盛事，陛下虽然事出有因，但也必须对在场的诸位有所交代。于是陛下派我前来，代替她进行献祭。”说着，艾斯瑞尔拿出一块令牌，“这是女皇的手令。她将此物交给我，要我代表整个皇族，如以前历次祭祀时一样，首先进行献祭。” 听了这话，众人虽有些意外，但也只是和身边人议论了两句，便没了下文。毕竟，大多数人其实都知道艾斯瑞尔的身份，即使不知道的旁人也会告诉他。 艾斯瑞尔虽是女皇的第三近侍，但却是女皇最信任的一位。宫中许多事务，其实都是艾斯瑞尔在处理，而她也从未令女皇失望过。另一方面，排行仅仅第三的她，性情虽然温和，但其他三位近侍却都不愿意违逆她的意思，这显然不是因为她是女皇的亲族或是受宠之类的原因，而是因为她的实力。 既然女皇授意她来代表皇族进行献祭，众人自然不会说什么。虽然与礼法略有不和，但既然大祭司都同意了，就更没他们什么事了。更多的人在意的是，女皇陛下为何没有来。 真的是试图突破失败导致受伤，还是另有隐情？许多人暗自揣测着，场内竟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 不管众人的反应如何，祭祀还是要进行下去的。艾斯瑞尔已经通知过了众人，于是转身，拿过早就准备在一旁的盛着祭品的金属匣，跟着大祭司走到祭台前。 大祭司站在一旁，挥动神杖，用一种奇特的语言吟唱起来。林道听见了声音，却发现这种语言并非是圣族语，但又和圣族语十分相近，或者准确的说，就像是圣族语的雏形。当她开始吟唱时，所有的圣族，包括各部落带队的长老，除了祭祀们以及登上了金字塔的代表，都单膝跪了下去。林道一愣，但马上反应过来，也跪倒在地。可他的注意力，却依旧放在大祭司所使用的奇特语言上。 伊莎长老看出了他的疑惑，低声说：“这是古圣族语，到了现在，基本上只在祭祀时使用。听不懂也没关系，事实上大多数人都听不懂。”林道点了点头，继续凝神听着。伊莎长老不知道，他的语言精通能力已经提升到了高级，听这种古圣族语虽然有些困难，但理解意思还是很轻松的。 借助血脉能力的帮助，他听明白了大祭司念诵的内容： “圣族的先祖，上古的英灵，醒来吧！” “您是我们生命的起源，我们强大的奠基者！” “如今，您的后代已经成长。” “今日，我们将您唤醒。” “以荣耀的祭品，换取您的认可与护佑！” 这只是大概意思，林道已经发现，这段祷文不仅用的是古圣族语，而且还是以一种极为奇怪的方式排列组合而成的，即使是高级的语言精通能力，听起来也十分别扭，林道只能听明白个大概，不过这也够了。如伊莎长老所说，这段祷文虽然是唤醒先祖所必须，但它本身的含义却并不重要。此刻，念诵过祷文后，祭台已经有了反应，开始散发出微光。 见此，大祭司向艾斯瑞尔点了点头。于是艾斯瑞尔毫不迟疑，将金属匣放置在了祭台上，随后退回两步，向着祭台深深弯下了腰。而一旁的大祭司，又开始吟唱起那难懂的祝词，其余的祭祀们，也开始吟唱起了祭祀诗。 似是对祭祀诗有了反应，祭台上的光芒变得更加明亮，而圣祖的石像上也开始亮起光芒。祭台上的光芒骤然变得耀眼，整个金属匣都变成一团光球漂浮了起来，随后化作一束光线射进了圣祖的石像中。石像似乎顿了顿，然后一点暗红光芒从额头上的标记开始，逐渐沿着刻下的纹路蔓延至了全身。当光芒敛去时，圣祖高达七米的雕塑已经爬满了暗红色花纹。 大祭司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这次女皇还算用心，准备的祭品质量相当不错，竟然一次性就点亮了最难的圣祖石雕。看来，这次的献祭，收获肯定不会小。想到这里，她心中的郁闷也去了一些。 她又看向艾斯瑞尔，微微颔首示意。艾斯瑞尔心领神会，于是站到祭台前，开始代替女皇向先祖祈祷。这段祷词依然没什么意义，甚至连唤醒先祖意志的功能都没有，只是纯粹的走过场，因此就连林道也没有费心去听她说了什么，只见她声音依旧清脆洪亮地念完了祷词，随后向着石像再躬身一礼。随后，她回到第二层，和这里的其他部落代表一般，躬身向着顶部祭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