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不可捉摸的命运

    林道骑着焰来到了中央浮岛，他把焰留在浮岛边缘，自己来到了宫殿门前。如之前一样，宫殿大门在震颤中缓缓打开，其后则是一片黑暗。不过这一次，林道没有犹豫就踏了进去，没入那片深沉的黑暗之中。

    在黑暗中前行了一段距离，黑暗逐渐散去，林道再次见到了立于圣族社会顶端的那位女皇。林道正要行礼，但女皇手一挥，四周的黑暗就托住了他。林道有些意外，但女皇已经开口道：“不必惊讶，以后见我，不需要行礼。”林道沉默片刻，还是说：“承蒙陛下厚爱，但无论如何，必要的礼数还是不能免的，所以至少。”一边说，林道一边行了一个近侍级别的躬身礼。

    女皇微微一愣，然后神色似乎有片刻的黯淡，但随即恢复原状，说：“好吧，不过先不管这个，我听说，你这次出任务，中了诅咒兽的命之断裂？”林道对女皇召见他的原因早已有所猜测，于是回答：“是，我在任务过程中斩杀了一头幼年诅咒兽，它在死前对我下了诅咒。”

    听到他的话，女皇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凝重的表情，立刻说：“让我看看。”林道还没反应过来，女皇就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伸手在他额上一点。林道只觉得眼前骤然亮起一团炫目光芒，耀得他根本睁不开眼，但双眼却没有灼热感。光芒只持续了片刻，但女皇的脸色却在这点时间内变了几变，先是凝重，随即似乎发现了什么，露出了惊讶的神情，眉头则随之舒展。然而双眉还未完全展开，女皇就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变成了皱眉思索的神情。

    当光芒敛去时，女皇已经回到了王座之上，依旧沉思着。林道见状，也没有出言打扰，而是安静地等在原地。几分钟后，女皇终于从沉思中恢复过来，她看了看林道，略一沉吟，便开口道：“你的状况我已经了解了，它…很复杂。不过简单说，你不用担心身上的命之断裂，它应该不会对你造成太大影响。”林道当即一愣！

    不过林道脑筋向来转的很快，立刻就想起了之前一直被他忽略的一件事，于是下意识地抬起手，看向了手上正闪烁着微光的圣戒。女皇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于是点了点头，说：“没错，确实有那个东西的一份。你之前就应该知道，他留下的圣戒有影响命运的能力，从原理上来说跟诅咒兽的命之断裂是很相似的。命之断裂的效果其实千差万别，释放者血脉强度和接收者的个体差异是最主要的变量，你本身是拥有异形身躯的人类，本来的命运就很飘渺，而你又持有圣戒，这是第三个因素，三者综合之下，现在就连我，也看不清你的命运了。”

    林道没想到这件事会有这么复杂，听完女皇的解释后，先是想了想，然后开口问：“那，这到底是好是坏？”不想女皇同样摇了摇头，说：“我也不清楚。我只能说，现在你的未来，谁也无从论定。说好听点的话，就是你今后的一切，都将由你自己去亲手争取。”

    对于这个答案，林道也不觉得太过意外。他点了点头，说：“原来如此，我都明白了。也就是说，我现在也许有了选择自己命运的能力，那很不错啊。虽然在我听起来，命运实在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概念，不过能有所选择，也比事实上既定的命运好得多。”可女皇听了他的话，却出奇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沉默着，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然后才有些疲惫地说：“既然你有信心，那就这么走下去吧。另外，今天叫你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英菲尼迪之戒虽然能改变你的外貌，但对于体内的器官都无能为力。只要受伤流血，你的秘密就可能暴露。无论是谁，想要在力量的道路上毫发无损，都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你作为女皇武侍的一员，也不可能永远单独行动。所以，戒指的能力还需要加强。”林道有些惊讶：“您能赋予圣戒从内部改变身体的能力？”

    不料女皇却摇了摇头：“不，我没有那个能力。英菲尼迪倾自己全部血脉之力才造就了圣戒，却也做不到从内部改变你的身体。我能做的，只是加强一下它的效用。你还带着你们大长老之前给你的那枚抑制戒指吧？把它给我，我可以把它的功能加到圣戒之上。”林道没有什么疑问，从圣戒中取出早已失去作用的抑制戒指，然后向着女皇伸出了手，女皇则伸手一招，林道手中的抑制器和本来无法取下的圣戒都自动漂浮起来，缓缓飘到了女皇的手中。女皇双手各拿着一枚戒指，双戒漂浮在她的手心。然后，女皇左手托着的抑制戒指忽然扭曲、融化，最终变作一团黑暗，随后如同有了生命一般，水流似的涌向圣戒，然后融入其中。当最后一缕黑暗汇入圣戒之后，整枚戒指的颜色变得更加暗沉，戒指四周还隐有些扭曲。

    做完这些之后，女皇似乎也消耗过度，脸上都渗出了些许细汗。她手一托，圣戒自动飞回，戴在了林道的手上。随后，女皇便以带着疲累的声音说：“好了，完成了。现在，这枚戒指可以在两个小时之内，掩藏你的血液特性，包括已经离体的血液，当然这也有代价，比如你在维持人形时，力量受到的压制会变得更大。另外你还要小心一点，由于我是强行把抑制器的能力融入圣戒之中，因此现在它的能力会有些不稳定，具体表现除了刚才说的压制加大以外，还有一点，如果你伤势太重，那变形效果就很有可能会消失，你千万注意。就这些，我累了，你回去吧，你还有不少事要办。”

    虽然林道对于女皇有些莫名的疲惫感到有些奇怪，不过他也听得出女皇话中的送客之意，于是也不多说什么，行礼告退。当他转身离去之时，身后的女皇又被黑暗所吞没。

    林道沿路回到大门口，却意外地在门口见到了第三近侍艾斯菲尔，而且后者还一副正等着他的模样。林道上前行礼，艾斯菲尔则微笑着点点头，然后说：“女皇今天状态不佳，必须早点休息，刚才其实还有些事没有交代，所以由我代为告知。女皇的意思，是关于命之断裂的事，虽然你已经勉强可以说解决了这个问题，可女皇建议你不要对外公开此事，最多告诉你最信得过的几人，让其他人继续误以为你身上的命之断裂效果随时可能发作，这样在各种意义上对你都有好处。”

    听完艾斯菲尔的话，林道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女皇的意思。他本就身份敏感，无论是对于普通的女皇武侍，还是对于武侍集团背后，皇族各势力之间的权利争斗而言，他都是一个极大的不稳定因素。有多少人在打他的主意，又有多少人想对他除之而后快，怕是根本数不胜数。但一个中了命之断裂的林道，意义就完全不同了。从历史上看，基本没人能抵抗命之断裂的威力，在各大势力眼中，林道已经可以视为将死之人，而对于普通武侍而言，命之断裂带来的风险也会让她们尽可能地远离林道。也就是说，诅咒兽的命之断裂，其实相当于林道身上最大的一道护身符，有了这个护身符，至少一段时间内，林道可以避开绝大部分的麻烦和权力交锋的暗流。

    林道本来没想那么深，现在被艾斯菲尔一点，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一时之间，他都有些想感谢那头诅咒兽了。它以精神体彻底湮灭为代价释放的诅咒，最终却给林道带来了如此大的好处，真可说是命运无常。就是不知道如果那头诅咒兽还活着，并且知道这个状况，会不会被气得直接精神体扭曲破碎。

    林道有些无奈又有些无谓地耸了耸肩，说：“我都明白了，艾斯菲尔大人放心。”艾斯菲尔点点头，说：“那好，我的话也说完了，你回去办正事吧。”林道随即告辞，骑着焰离去。在他身后，宫殿大门在震动声中再次合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