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游街[一]

    睡梦中耳边传来“陛下、陛下、该起了。”的喊声，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床帐外还是蜡烛在亮。于是又闭上了眼，准备再睡一会。刚闭上眼，“陛下、陛下，该起了”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不由心头火起。

    我一用劲坐了起来，掀开床帐朝外看去。安公公站在寝宫门口躬着身正准备再次开口。我刚要张嘴骂他二句，突然反应过来，今天要出宫，是我让他早点叫我的。骂人的话到嘴边改成了“现在什么时辰了？”“回陛下，己经卯正时[早上六点]了."安公公答道。

    原来已经六点钟了，起床吧。在宫女、太监们的一通忙乱后，我穿好了准备好的一套文士服。对着铜镜打量了一番后，感觉还不错，铜镜中的我谈不上英俊，但还算能看得过去。白净的面庞眉眼还行，就是有点胖。一米七的身高，穿上一件青色的文士服，还有点翩翩少年郎的味道。

    站在铜镜前一番自恋后，我带着安公公出了齐福宫。走到了皇宫的侧门处，那十六个孩子排成男女二队已在等着我了，刘泉和李梅分别站在二队队首，见我过来齐弯腰施礼。我对他们说道：“这次出宫，朕不要让人知道身份，你们喊朕老师即可。”又吩咐安公公给他们每人发一百文铜钱随用。

    孩子们又是欢声一片，纷纷道谢。领着孩子们我继读往宫门外走去。到了最后一道宫门口，典军校尉傅佥过来见礼道：“参见陛下，陛下这是要出宫吗？”我对傅佥道：“正是，朕今日要带这十六名学生出宫办事。傅将军今日当值？”傅佥道：“回陛下，未将今日当值。请陛下恕罪，未将要查验此十六人之名牌。”我疑惑的向安公公看去。安公公凑了上来小声说道：“陛下，进出宫门按律要查明身份。”我问道：“连朕也要査？”安公公急道：“陛下当然不用查，其余人等就算老奴也要说明为何出宫才行。”我听后无语的退到旁边。

    在傅佥查验那些孩子时，八名大汉来到了我的身边。抱拳施礼。我一看有四个我认识，是上次出宫时陪在我身边的四待卫，另四个不认识，就问安公公。安公公答道是老太后怕我有失，特意加派的四名待卫。我了然的点了点头，见傅佥也查验完毕，打了个招呼后带头走出了宫门。

    出了宫门，越过了玉带桥后，见盂光、李撰二人在路边已恭候多时了。彼此见过了礼后我又叮嘱二人不要称我陛下，改称刘公子。二人应下后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向大街上走去。

    上次出宫一是时间短，安公公比较紧张所以我也随便看看就算了；二是遇到伤者，救人误了不少时间，所以对成都府没细看，只觉得大街上行人多而乱，环境卫生差。今天再次走上大街，第一个感觉就是干净。整条大街靑石板上一尘不染，路边上也没有了污水横流。空气中只有各种食品的香味，没了臭味。

    看着这样的大街不由的心情大好，转过头看看别人，他们似乎熟悉了这样的情况，没有我这种惊喜的表情。反而是那些孩子都露出了吃惊的表情。走在大街上上次路边随处可见的小吃摊子没有了。问过孟光才知道：“府君下发的条例中禁止路边摆吃食摊，因为影响卫生。现都改在店铺里了。

    我仔细看看，的确路上行人边走边吃的少了很多，路边的店铺里吃东西的人却很多。孟光、李撰二人都道他们还没吃早饭，所以极力的劝我去店铺中吃点东西再游玩。我看见孩子们也跃跃预试，便开玩笑的叫孟光请客。一边说一边选了个大的店铺走了进去。

    一进门，小伙计就迎了上来。一看我们这么多人，急忙一边和我们打招呼，一边对里面喊道：“贵客多人，收拾桌子。”待卫都吃过饭了，所以四个站在门外，四个跟我进了店铺。进店铺后我打量了一下里面，这个时代还没有方桌和椅子，所以柜台后是几排几案，几案后放着像蒲团样的垫子，一张几案最多可以跪坐四个人。我随意找了张几案跪坐下来后，示意众人随意坐。众人也纷纷坐下,安公公也坐到了我对面。孟光喊过伙计开始点吃的东西。

    这个年代早饭还比较简单，我知道的只有粥，汤，胡饼，米糕。我突然看见有一桌上的客人在吃饺子，还有醋。不由的惊喜了一下，问安公公道：“安公公这里还有饺子还有醋？给我来一份。”安公公一楞，回头向那人桌上看去道：“陛下说的是娇耳和酢吗？”我一瞪安公公道：“怎么又喊陛下，叫我刘公子。就是你说的娇耳和酢。”安公公笑了一下道：“好，叫刘公子，我这就叫伙计上。”说完叫来伙计吩咐上二碗娇耳，二份酢。

    不一会各人叫的吃食都一、一送来，看看别人有吃粟米粥的，有羊汤就胡饼的，孩子们一人一碗最便宜的面皮。我沾上醋吃了一只饺子，是羊rou馅的，味道还不错。让我不舒服的是安公公抢先从我的碗里夹过一只饺子吃了后才让我吃。对此我仍是无可奈何。

    不一会都吃完后，孟光叫来伙计算账，我们一共吃了三百一十二文，去了零头实收三百一十文。我对物价没什么概念问了安公公才知道这个价格不算贵，也不便宜。看着伙计的一脸笑容，我问起生意情况。那伙计答道：“客官听口音是外地人吧？近日来官府出了新条例，路边的吃食摊不让摆了，所以小店的生意好了不少。客官上街要注意，别违反了什么规定，那是要受罚的。小店有抄下来的条例，在那边墙上挂着，客官可去一观。”

    听着这伙计满嘴的四川话，我忍不住笑了。谢过伙计后又叫安公公给了十文赏钱。在小伙计不停的道谢声中，我们一行人离开了饭店。出了饭店我问安公公买的那间铺面在哪里？安公公回答说在锦官城那里。我一听锦官城想起了后世去成都时去的锦里一条街。那可是成都最有名的小吃街，到成都的游客必去之地，那儿好像古代就叫锦官城。想起那条街上琳琅满目的小吃，就算刚吃饱也满嘴的口水。

    孟光、李撰二人听得锦官城也异口同声的表示这是成都府第一繁华之处，大家同去。我正准备叫安公公带路，身边过来一辆马车。那个驾车人正要和我们搭话，身边二个待卫窜了过去，拦在驾车人身前。那驾车人大惊叫道：“各位客官，小人是问一下各位坐不坐车的，没别的意思。”我让待卫退下后，那驾车人才平静下来道：“这位公子是从外地来的吧？这是要去那？小的马车又快又稳，公子要坐吗？”

    我看了一下这辆马车，车上有四个座位，头上有顶棚,倒是很干净.我对驾车人道：“我们要去锦官城，多少钱？”那驾车人道：“小的马车小，一次只能坐四位，到锦官城官价三十文铜钱。"没等我说话,李撰开口道:"你这匹夫，此处离锦官城并不太远，你欺我等不是本地人呼？”

    那驾车人也不气恼，笑着施礼道：“这位先生息怒，小人安敢欺生？实是官府定价如此，先生不信可一问旁人，便知小人没有欺瞒先生。先生一行人多，坐小马车所费不少，不若往前多走几步。前面牌子处可等得大车，去锦官城一人只须四文钱便可。”

    我见这驾车人态度不错就有了好感，止住了李撰的话，接过来道：“这样吧，今日我们就坐你这马车了，不过你要多喊几辆才行。一路上你就给我们讲讲这成都府如何？”李撰等人听了我这样说也就不再说什么了。那驾车人一脸兴奋道：“公子稍等片刻，小的马上叫车过来。”说完后转身从车座旁取出一铜喇叭，放在嘴上一吹，一阵：“叭啦、叭啦"的声音传了出来。我和孟光等人面面相觑不知这人在干什么。这人吹完后收起喇叭道：”公子有所不知，这喇叭也是官府所制，小的用它一来让行人回避马车，二来互相招呼方便客人用车。“说话间几辆一样的马车从街角转了过来。我等才恍然大悟。我们这些人坐了五辆马车，八名待卫坚决不坐，步行跟从。于是我们向锦官城而去。

    这驾车之人也是个健谈之人，我们坐好后他就打开了话匣子。他说道：“这位公子是刚来成都府不久吧？说起这成都府，近日来变化那是一个大，以前的成都府虽然也是热闹之地，但没有那么大规矩。府民也好，外人也好，游客也好，生意人也好，只要交过了进城钱，在城內不做jian犯科，那是很自由的。可自从一月之前官府公布了什么环境卫生条例后，多了几十条规定。城里不能抛杂物，外面的车马不可进城，不可随地便溺，不可乱倒污水等等。只要违反就要处罚，从罚十文到百文不等。不服从的不但要杖罚，还要带枷示众。”

    我听后问道：“那府民和外来之人没有反对吗？”那人道：“开始是有反对的，官府却派人叫去了所有里长、亭长。一、一分说卫生的好处，又安排了许多人打扫街道，并给了一月一贯钱的什么工资。府民的家里也有人上门宣讲，并且贫苦之家都有闲人被安排做工，连女人都行。这样一来还有谁会反对？外来之人违反规定，先警告一次，二次违反时才处罚他们。他们一见本府之人也同样行为，便自觉了许多。再加上官府想得周到，外人带来的车、马都有停放之处。一个时辰以外才收取停放费。路上又有大，小马车供人乘坐。自然也就没了怨言。”

    我又问道：“这马车是你自已的吗？”那人道：“小的本是府中一闲汉，每日帮人打个短工才让一家有个温饱，如何置办得起马车。这马车是里正为小的做保后，才从官府中租出，一日要交一百五十文钱给官府。早上卯时领出，晚上酉时交还，如果生意好，晚上最晚戍时交还。不过要多交五十文钱。”

    我再问道：“那你一日辛苦，所得几何？”那人道：“一日下来除去交给官府之钱，再除去人吃马噘，好时能有一、二百文余钱，差时也有五、六十文。比以前的日子要好过许多了。小人昨日还拉了一位外地贵客，陪他跑了一天，车钱外光赏钱就给了五十文。”这驾车人讲到这不禁眉飞色舞起来。

    我还准备多问几句，马车已经停了下来。驾车人道：“公子，这就是锦官城大门口了，里面车马一概不准进去。小的只能送公子们到这了。”我抬头一看，正前方一座牌楼，上书“锦官”二个金字。牌楼后是条大街通向远外。街上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我们下了马车，安公公付了车费后，一行人向街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