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病症
秦小希一脸关心问道:“安安，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们很多事啦，很多很多的那些事？” 王安盯住秦小希眼睛犹豫着点了头。 她哪是不记得，是没有记得。 秦小希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她心里窃喜的叫了一声，同时心里一块大石头放下了。 她怕自己刺激到王安，会让乔石不高兴。 她慢慢的说：“安安，以前你总是冷冷的看着白云说，风怎么那么调皮，把好好一朵紧凑的云刮得东倒西歪的零碎。” “你还会问我是谁把柳树枝推进了水里，扰了休息的小鱼。” 王安安静的听着。 “你没有问过我喜欢谁，不知道我是因为有了你才有勇气去追喜欢的男孩，那时你从不让别人伤害我，哪怕是我喜欢的人也不行，那时我就知道你是个勇敢的人，也感觉到你依赖我，像只孤独的小猫那样依赖我……” “还有，你也听不得我家里的事，因为我是寄人篱下的孩子……” “你不喜欢喝豆汁，说豆汁腥，对牛奶倒是很喜欢。你喜欢吃香草味的冰淇淋……后来也喜欢吃菠萝味的，是因为我喜欢菠萝味的冰棒。对了，你对香草味的慕斯也是喜欢的。” 秦小希絮絮叨叨的讲了些从前的王安，王安静静的听。 “安安，你曾和我说过你是个病人，是车祸让你的大脑有了短暂的失忆，这种创伤后遗症会让你失狂，甚至会更坏。 我也看到过，你头疼时的样子，你双目赤红，手插到头发里恨不得从头里揪出来什么才肯罢手。 好在，你不常这样，否则我和乔石都心疼死了。” “你总给我一种感觉，你害怕周围的人，总感觉自己生活在随时死亡的世界里……可我那时还会不相信你说的话，总觉得你是为了让我心疼你才编出来的理由。” “安安，对不起！我想，你也是因为这个病才出国治疗的吧？” 秦小希小心翼翼地讲，小心翼翼的问。 王安听的也是心惊，这都是真的！ 特别是自己对周围的害怕，担惊受怕的活着那种微妙的感觉她一直有。 她怕所有的人，对所有的人都敬畏三分，避让七分，这是她醒来就有的警觉。 她没有做梦，她越来越相信那些信件，和日记本里的事都是自己写给自己的。 她因为病没有了所有的记忆。 之前叔叔说的话她是不都相信的，怎么会有人给自己写信，告诉自己过去的事呢？ 叔叔给的那些检查报告，手术之前的，病危通知书，都是她将死的信息。 秦小希说的这些，都是给她的重锤。 若这一切都是真的，自己的病真就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她到底该怎么办？ 她的怀疑该怎么办？还有多久的时间让她找到爸爸mama死亡的真相。 王安心里泛起了酸楚，她的眼神穿过秦小希，看到一片黑暗挤压过来。 她的沉默让因为讲起过去的事有些激动的秦小希疑惑。 秦小希仿佛有种错觉，眼前王安身上有熟悉的淡漠和冷。 这是王安身上独有的，对谁都漠然地冷，一副事不关己的冷。 特别是，放学的时候，走到校门口的时候，王安的样子就是这样。 “安安，你不要这样，你现在有我，有乔石啊。”秦小希慌乱的说。 被她摇晃的王安笑了，眼睛里起了一层凄惨的水雾。 还是要面对自己的病，过好每一个时辰，找到一点自己也好。 “小希，你能告诉我当年你追求的那个人后来怎么啦？”王安问秦小希。 如果真如秦小希说的，自己为了她喜欢抱打不平，是因为那个男孩子，她的消息就对了。 她查到，有个男孩追过她的车。 她很想知道秦小希避讳的喜欢的人是不是追过她车的人，是不是她梦里的人。 那个总是出现在自己的梦中的人，看不清楚的来脸，声音也分辨不清楚。 他总是说着同一句话，似乎是想要告诉自己他是谁。 那个人到底是谁，怎么就和她分不开了。 秦小希又眨了几下眼睛，掉下来一滴眼泪，她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在她出了考场以后，清醒时好多人都问过她，怎么就晕过去了。 她就等王安，等王安问她当年的事。 可是她知道王安是不会问她的，王安走了，带走了一些问题，也忘了她，忘了告诉她，曾经的好朋友，自己去了哪里。 秦小希张了张嘴，心里响起了警铃。 “你说的是金逸吗？他疯了，被几个小混混堵在胡同里，浇了一身尿以后就疯啦。”秦小希还是没有说出自己当年看到的。 “疯啦！” 王安很难相信这个事实。 秦小希狠劲的又说了一个“是”字，就不再想提金逸了。 或者说，那段时间秦小希为了找金逸也疯了。 “他叫金逸啊，金逸疯啦……你说他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啊，怎么就疯了……”王安重复着说，心里总有些丝丝连连的堵。 她脑子里出现了那句话，梦里的那句话，你和金逸分不开了。 她想知道，金逸是谁？ 现在知道，金逸是秦小希的初恋。 可是秦小希的初恋，金逸，怎么会和自己有关系呢？ 自己并没有疯啊，自少和乔石结婚的这件事就证明了。 乔石那么好的人，怎么会娶一个疯了的王安呢？ 她交叉在一起的手更不安分了，秦小希说了这么多，她还是想不起来当初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秦小希也很纳闷，看王安的神色是这么的吃惊，肯定不知道金逸出事了，这说明那天王安没去见金逸。 她心里多少还是高兴的，她一直认为金逸的背叛和王安是有关系的。 看来是没有的，是她自己想多了，王安还是她的好闺蜜。 “嗯，听说后来治好了些，金逸的家人说，要带他去一个很远的地方……”秦小希随便的编了个谎话说。 只能说金逸剃头挑子一头热呼啦，她脸上的嫌弃是不想再提金逸的，除了金逸的背叛，还有别的，她特意忘掉的。 秦小希的话王安是相信的，这才是秦小希，恩怨分明的秦小希。 喜欢的就表达，不喜欢的就嫌弃。 “哦，你老是不提他，我还以为我也认识他呢？”王安说。 “嗯？不认识，你们不认识……”矢口否认的秦小希说的很坚决。 “咳，安安，那会儿这地儿就是个屁大个地方。咱们都是屁大的人，那点屁事都不用隐瞒就沸沸扬扬了。”秦小希不屑地说。 王安寻思了一下，想着秦小希说的屁大的地方，她向秦小希的座位那看了一眼。 “小希，你是说你后来是通过他家人知道的？” 秦小希“嗯”了一声，并没有深想王安话里还会有别的意思。 “那小希啊，金逸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王安说话时，眼睛盯住了秦小希。 这句话更证明了王安没有和金逸认识！ 秦小希吃吃的笑，没心没肺的说：“都快忘了，就记得他也和你一样，喜欢用左手做事。” “好可惜呀，我还以为你会说他和我有什么相似的呢。”王安怅然的说，她撒谎呢。 “嗯，有些吧，太久了，没什么可说的，高中生谈恋爱，算不得地久天长。 那时我们都对得起自己的青春就好，至于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都是别人的评判。 这些都过去啦，好多事没有发生时都是好的，发生了才发现不是自己想的那么好了。”秦小希一边淡淡的说一边偷看了王安的手。 王安正用左手掐着右手，很用劲。 “嗯，乔石告诉我，尊重一个人最好的方式是倾听，可是我等了好久你也没和我说你从考场出来以后的事。”王安把右手伸出来握了秦小希手一下，“我家石头还说不同的角度看到的事情都会有偏颇的，都有可能你是对的我也未必是错的。” 王安每次说话时都会说乔石怎样怎样的，秦小希都是听着听着就笑了。 她听得心头直跳，想着自己幸好没有做出太多的事情惹了乔石。 秦小希还很庆幸，当年自己没有真的去乔石家，做她想做的事。 否则，她这辈子都别想有王安这个好闺蜜了。 “安安，你家石头哥哥真是厉害，上学那会儿他就喜欢做些蹊跷的实验，每天闷声不响的搞事，就像他早就是一个科研专家似的。” 秦小希说了些家常的话题，来拉进她们的友谊。 “现在人家不玩那些啦，弃武从文了，还成了咱们的财神爷，是我们的衣食父母，你的石头哥哥。” 王安被她说的直点头，就像乔石的一切都是她的一样，包括秦小希说的过去。 秦小希心里是很嫉妒眼前像个孩子似的王安，心里一直感慨她这么多年都没有改变，一点也没有病态的沧桑。 王安是乔石说的简单女孩吗？ 其实最开始秦小希也有些不信，王安一回国就嫁给乔石，还到公司里来上班，是不简单。 况且，王安一身的病，依旧是个危险的信号。 可是当王安答应了她，替她出差以后，她就不在乎前夫说过的话了。 王安还是王安，听她话的王安，是秦小希最好的闺蜜。 秦小希很快就把前夫说过王安是个有故事的人话，当做了耳旁风。 眼前乖巧听话的王安，时常会呆萌看着自己，时常会点头应声，那种神情不是没有记忆，是根本就是没有过从前。 王安就是病好了，一个单纯的人。 “小希，你的婚姻不幸福吗？” 王安想起来乔石说过的话，秦小希怎么那么快的离婚了。 秦小希伤感地笑了笑，偷眼去瞧王安，她心中一暖，王安眼睛里湿溻溻的润。 这是对她的关心。 “开始很幸福的，只不过男人都一样，为了工作会不顾一切的去做，根本不顾家庭，不顾老婆孩子。他忙的忘记回家，总去追寻他想象出来的一个女人身影……” 秦小希气哼哼地说，手还不忘比划着。 “嗯？不是因为你宾馆的事吗？”王安问道。 “那是之后了，可能也有些关系吧，他一有空闲就去找一个别人说的不存在的人。总想把不可能变成可能……”秦小希说出至今都让她莫名其妙的事。 她不能说，这个女人还是自己亲口说的。 也是眼前什么都忘了的王安说过的。 “我们因为这个从未出现的女人吵架，他也因为我的那一夜酒后未归的事埋汰我，不过，我的婚姻虽短，爱过就好。”秦小希红着脸，露出很难看的笑容说完。 王安被秦小希绕口令似的话说糊涂啦，她似懂非懂的点头，这是她的一个习惯。 既然爱着为何还要离开呢，她不懂也不想再问。 好一会儿看到秦小希的脸上不在潮红，恹恹的像是也是无话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