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二站的H市，也是比较成熟的一个片区，文旅项目偏多，有个全国知名的自然景区，上过人民币的那种。分公司一把手三年换了八个，业内有戏称说盛坤的H市分公司是职业经理人的绞rou机。具体原因母亲也没有细说，好像是某位总经理在职期间的一个项目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出了乱子，延期交付、质量差、实际和图纸差距过大、承诺的配套迟迟没有建设、卖房的时候置业顾问为了业绩胡乱承诺等等各种问题，当地的口碑和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下子就崩了，还对其他项目产生了很差的影响，后任接管时已经无力回天，从集团到外部经理人换了一圈，最后选了父亲很信任的一个老臣，才勉强稳住局面。

    虽然其中一个项目的问题很多，但是H市分公司的其他项目在全集团来说销售业绩还是在中游的。这次来的主要工作就是看问题项目的整改情况和在建项目的进度，还有就是一个新项目的竞品情况。

    钟宜洋在人力轮岗的时候，就听过这个分公司的传闻，当时有个储备人力负责人要被调去这个项目，同事们私底下议论的时候纷纷表示惋惜。这次实际到了以后发现原来所言非虚。这里的同事好像都有那种摆烂的心态，“反正项目偏，这点工资不好招聘，工作而已，混口饭吃呗。”

    和同事们走了一圈问题项目，对着刚刚找赵南辉要的之前几次的整改清单，钟宜洋仿佛看到了内心的小人儿疯狂摇头摆手表示十分无奈，如果说自己是业主的话真的希望推倒重新做的程度。钟宜洋看不懂图纸，只能对着之前没整改完的内容逐一核实进展，效率不高，但是偶尔也能发现一点新的卡点。

    下午的时候几个人去竞品项目走了一圈，他们管这个叫“踩盘”。因为提前让这边的同事找了熟人接待，所以很多问题可以问的很详细，毕竟地产圈子小，人就是这些人，几个公司大家互相跳来跳去，大家对其他的项目都多多少少有些了解。所以很多行业标杆的公司对这种组团来踩盘的行为并不制止，也是正常的行业交流。

    当然，有明的就会有暗的，有的时候为了看实际的价格和产品，会装作要买房的客户过来，主要是问问价格，看看产品亮点，因为这种时候大部分是置业顾问来接待，很多专业的东西并不能得到很好的解答。一般营销、投拓条线的在做市调的时候会用这种方式，结合数据公司或者策划条线收集的周报来看结果。

    钟宜洋他们这次主要是针对叠墅和平层的户型和产品标准来看一下竞品，所以重点还是想多了解一下产品配置方面的问题，项目上的同事联系了一个跳槽过去的同事接待，对方也和领导报备过，花了大概两个小时的时间，把相关的内容都了解了一下。钟宜洋看设计的同事很关心，就跟着多学了点东西。

    按照原定日程看完H市的所有项目，一行人晚饭也来不及吃就坐上了回去的高铁。

    下了高铁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钟宜洋走之前把车停到了高铁站的停车场，本来想礼貌性的问下几位同事是否顺路他可以送他们一下。结果同方向的只有赵南辉。

    在车上的时候气氛一度十分尴尬，赵南辉安静的好像自己不存在一样，钟宜洋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把音乐打开，虽然两次欲言又止，脑海里面飞速寻找安全话题，在“明天工作内容”和“今天看的竞品”两个话题之间纠结的时候，肚子忽然咕噜噜的响了。

    赵南辉以一种十分平静，且毫无感情的姿势扭头看他，问“小钟总，我知道一家店，溜肥肠特别好吃。要么……”

    “哈哈，好的呀，我刚刚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吃完饭，你来导航告诉我怎么走。”

    钟宜洋发现，身边的同事总喜欢带自己尝试各种……很有个性、之前从未尝试过的食物。前有景京京带着去小巷子里吃牛蛙，后有赵南辉带着去一家东北菜馆子吃溜肥肠。

    “溜肥肠、锅包rou、大拉皮、皮蛋豆腐。”赵南辉快速点完菜，去柜台旁边的冰柜拿了两个王老吉回到桌上，“你开车了，明天咱还得上班，就不喝酒了。他家的肥肠很干净，而且真的很香。”

    菜上齐了之后，两个人乱七八糟聊了一下这趟出差的东西，钟宜洋小心翼翼的加了块肥肠就着米饭尝了一口，味道很奇特，但是还不错，比较下饭，就是有点油，比较费凉菜。

    赵南辉虽然平时话少，但是讲起专业来还是滔滔不绝的，钟宜洋趁机请他推荐了一些要学的课和书。气氛正好的时候，他以开玩笑的试探性语气，斗胆问出了一个这周一直在困扰自己的问题：“赵工，其他人都把我当小钟总非常客气，为什么你……能把我当成普通人呢”

    “我就是一个小经理，在集团，一个麦当劳招牌掉下来砸到的三个人里有两个经理。我做好本职工作就好了啊。”

    虽然听起来可信度不高，但是钟宜洋想为他的洒脱点个赞。以饮料代酒，敬了一个。

    “再说，我在公司五六年了，真要是喜提N 1，我买房子差的首付就齐了。”

    就知道理由不是说的这么简单！

    送了赵南辉回到自己家已经是十一点了。想起“明亮是这条GAI最靓的崽”里面另一位好友，在接收到自己丑照24小时没有反应，有点不对劲。估计他在直播间熬鹰，他打开手机，摸进好友宁昶的直播间，果然，小网红“宁真好看”在兢兢业业给粉丝唱歌聊天呢。

    想起昨天二货明亮刷的大火箭，身为兄弟不能落后，于是一时兴起，直播间各位观众看了一波两分钟的火箭连发。

    群里宁昶终于出现，“哥，别刷了，不然直接打钱给我我私下里给你唱，不给中间商赚差价。”

    明亮第一时间冒出来“刷什么？老钟在和我抢榜一大哥吗？不行！我再去刷一波。明天热搜必须有我！”

    然后，在富二代明亮的疯狂砸礼物的时候，宁真好看的直播间……不明原因的被超管封了。

    钟宜洋把最近吃的牛蛙和溜肥肠发到群里表示最近自己突破很大，宁昶非常嘴贱的说了一句，“大佬钟，该说不说，你脸最近是有点圆润啊。”

    最近真的圆润了的明亮忍不住发声，“真男人不靠脸吃饭好吧，咱老钟是那种在意外表的人吗？你以为都和你一样，走偶像路线靠脸吃饭啊。”

    “诶，有个营销号说，有个网剧要找老三演单元男主啊？”钟宜洋把截图发到群里，找宁昶求证。

    “没，活被撬了，现在改客串俩镜头了。”

    明亮发了一条59秒的语音，钟宜洋没听，但是确定肯定含植物量很高。想起最近集团注资的那个知名动画IP，决定明天找何女士要下那边的联系方式，看看有没有主题曲可以给宁昶争取一下的。

    出差将近一周，还真是有点想家。洗完脸护肤的时候想起宁昶那句“圆润”，把晨跑也加到后面的日程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