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当初韩施语如果知道找个编辑的工作还得把记者和摄影一并兼职了,应聘的时候绝对怎么也不肯上这艘贼船的。她实在没弄明白,自己一堂堂985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怎么就在这青春正好,如花似水的年龄混到如今这背着一大包采访摄影器材,还要在古人长眠的坑里摸爬滚打的狼狈模样。然而这罪魁祸首,却正一脸无辜,人畜无害的盯着她,眼眶子里打转的泪水眼看着就要溃堤而出。 “施语,要不然你把包分给我背吧,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我只是从来没有进过古墓,心里有点害怕,脚……脚有些不听使唤。”陈莹看着背着大包小包,俨然把自己当成驴的发小兼闺蜜,着实有些于心不忍。 韩施语拼命忍住把陈莹掐死在墓中与古尸长伴的冲动,咬着牙根应她:“老田究竟和你怎么说的?这千年前的古墓,第一次的考古挖掘,破天荒的搞到了独家,就你……和我”韩施语确实不知道是陈莹的沟通能力出了问题,还是自己的理解能力出了问题。 陈莹的腿貌似又软了软,生怕韩施语动怒,急忙解释:“不是不是,老田说,就是因为重视这次的独家,才让我们两个编辑一起来实地跟随采访,到时候写出来的东西才更具备专业性和报导价值。”她顿了顿声音,睨一眼韩施语怯怯地说:“老田还说,摄影师这两天家里出了点事,你的摄影能力比专业的有过之无不及……所以……所以……”陈莹的声音越来越小,在韩施语的眼神下活生生的把剩余的话给咽了回去。 “然后你就答应了?”韩施语觉得陈莹一定是上天派来毁灭她的。想当初,选择这份工作也是因为陈莹拍着胸脯说老板人很好很善良…… 陈莹点点头,很是深以为然的赞同:“我觉得老田说的挺有道理……” 憋了一上午就差喷出一口老血的韩施语总算被陈莹的话差点哽死当场,她磨着牙抓着陈莹跟上考古队的步程,狠狠道:“你要么选择现在被我掐死在这里,要么选择采访完这场就和我一起辞职!” 带韩施语进入古墓的是一位颇有权威的陈姓教授,约莫六十出头,对发掘现场的细枝末节甚是严谨讲究。他话虽不多,对这两位年轻的实地记者也算得上客气,除了不准她二人触碰出土古物之外,几乎是有问必答了。考古专家说,这座古墓的规模虽不算大,但年代久远,且保存完整,都是极为罕见的。经过初步勘察,考古专家也无法完全确定这座墓葬的具体建造时期,因为从墓口到墓洞,已经发现了许多不同时期所存在的器具。这无疑让在场的所有人产生了巨大的困惑,古墓的培土显然有千年之久,然而其间出土的文物却又有百年之内的东西,若非盗墓者留下的物什,无论如何也是解释不通的。陈教授说,这座古墓处处透着神秘,让两个年轻女孩跟紧考古队,千万别乱摸乱碰,以免触发危险。 陈莹本就生性胆小,听陈教授这么一说,越发觉得这墓阴气深深,害怕不已。“施语,这里会不会有鬼?”陈莹几乎快要趴在韩施语身上,颤着声问。 韩施语本就背着几十斤的重物,再加上陈莹半搭着的身子,早就心中一阵窝火,冷不丁的听她这么一问,没好气的淬道:“你再继续挂在我身上,变鬼的就是我了!” 陈莹忙道:“阿弥陀佛,大吉大利!快快快,吐口水!吐口水!”她一边说,一边就伸出手欲掰韩施语的脸,接着又挠嘴,似乎非要将韩施语嘴里的口水搅出来方能作罢!韩施语本能地抬手去挡,动静似乎大了点,成功引起了陈教授和几位考古专家的注意。 陈教授一脸严肃,语气中透着不悦,指了指前方不远处墓坑中部偏北的位置,低声提醒:“那里就是墓室了,万不可使用闪光器材,以免对文物造成伤害。” 韩施语和陈莹郑重其事的点点头,总算安静下来。既然不允许使用闪光的摄影器材,韩施语便从包里取出摄影机,一边摄影,一边认真观察周围环境。
连接墓室的甬道虽无灯光火烛,但墙面却散发着浅淡的蓝色幽光,照得道路通明。考古学者们啧啧称奇,取了些墙面的土坯小样准备拿回实验室化验。韩施语站在甬道口,看着里面发出的幽幽蓝光,一股熟悉的感觉自心底涌出。她不由得伸手轻抚墙壁,墙面上的蓝色幽光像有了生命般向她的手掌聚拢。韩施语惊一跳,慌忙想将手心中的蓝光甩开。然而蓝光却嗖地一闪,自她掌心窜入身体。光芒似被抽走,甬道瞬间变得漆黑一片,唯有韩施语周身上下被蓝色幽光萦绕。 韩施语心中恐惧,身体像被控制一般丝毫动弹不得,便连嘴也张不开了。眼睛却变得清明无比,她看向四周众人,仿佛都被施了定身咒。韩施语暗自叫苦,难不成真撞鬼了!忍不住胸中一阵郁结,她兀自闭眼,默念着阿弥陀佛,只当是做一场梦吧。 此时,墓室里摆放的一个内外两层彩绘棺椁也慢慢发出蓝色幽光,和韩施语身上的光芒交相呼应。外棺镶着的凤形雕刻也像有了生命一般浮于半空。棺椁自开,棺壁里的透雕、浮雕、圆雕等技法雕饰着色彩艳丽,线条流畅的云纹、三角形纹及龙纹也游动起来。棺椁内并无尸骸,只有一个雕刻更加精致的白玉盒。蓝色光芒逐渐将玉盒照亮,盒子光芒大盛,一串五色铃铛自盒中飘浮而出,认主般套在韩施语手腕上。 韩施语只觉得身体一阵guntang,一股熟悉的感觉自手腕直流全身。她头痛欲裂,耳畔竟似有人在低声呼唤,那声音撞得她心坎一阵阵的痛!她来不及睁眼去看,头一歪,便晕了过去…… 韩施语消失在蓝色幽光中,白玉盒缓缓合上,五彩铃铛已然不见,只留下一块通体漆黑的玄铁令牌静静躺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