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母亲大人

    “哦，开了啊。”佐藤久司有气无力地说，同时扫了眼后厨，佐仓牧子一进店，就钻到那里去了。

    “佐藤同学，我在认真跟你说话！”这句话带着一点小脾气。

    “嗯，花蕊在花瓣里面，花瓣在花蕊外面，都凑在一起。”一到春天，樱花在岛国到处都是，看了十几年，都看腻了。

    “你还是不认真！”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佐藤君，又在说我听不懂的话了。”

    “高中二年级课本第32页，中间那一段。换在这里，意思是：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看的不认真。”

    “唔——”

    “所以说，要好好学习啊，不然别人怼你，都不知道怎么还口。”

    佐藤久司倚着胳膊，满是无奈地说道。

    自从到了这家咖啡厅，那些引擎声、脚步声，竟然都神奇得消失了。

    刚才紧张的气氛，也不再出现。

    而咖啡厅里，除去在后厨的佐仓牧子，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安静、温馨，耳边还有一个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女生。

    出奇地放松，他在乡下才体会过这种感觉。

    “叮当！”

    就在这时，门口的铃铛轻响，是有人进来了。

    佐藤久司向门口看去。

    一个成熟风韵的女人站在那里，穿黑色风衣，戴金丝眼镜，长发尾端束起，放在胸口前。

    嗯，发型有点危险。

    她在咖啡店里扫视，似乎是在找某个人。

    最终，看到这边，她才面无表情地走过来。

    “佐藤同学，你看门口有只流浪的小猫！”

    “……”

    “唔——，小猫被mama带走了，是离家出走的吧，好可怜。”

    “……”

    “小猫、小猫，下次一定要加油，挣脱猫mama的束缚，获得自由。”

    清水纱里奈开心地笑着，饶有兴趣地看着被带走的小猫，时不时说一些鼓励的话。

    佐藤久司面色微妙。

    这傻孩子，就不知道要有警惕心，注意一下周围的环境吗？

    “清水同学。”

    “嗯？怎么啦！”她开心地笑着，就像是被风抚着的蒲公英。

    “我建议，现在赶快跑。”

    “唔——，佐仓jiejie不是说过，在这里不用担心被追吗？”

    清水纱里奈歪着头，看向他，有些不解。

    “佐藤同学，你怎么不说话啦。”

    “……”

    “嗯——，佐藤同学，你的脸色好难看。”

    “……”

    “佐藤同学，你的脸上怎么冒汗了，很热吗？我给你擦擦。”

    清水纱里奈掏出怀里的私人手帕，温柔地擦向他的脸。

    终于，在即将碰到的时候，佐藤久司说话了。

    “清水同学，我们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麻烦不要靠这么近。”

    “什么嘛，我们现在同甘共苦，关系已经不止同学啦。”

    清水纱里奈不满地鼓起嘴。

    从下向上看，隐约能瞥见厚重刘海下，如一汪泉水般澄澈的双眸。

    “而且，能躲到这里，多亏了佐藤同学……“

    话音未落，她身后突然传出“咔嚓“一声。

    “纱里奈，让开，我毙了他！“

    语气十分平静，但蕴含的怒火，却怎么也遮掩不住。

    身为一位母亲，在看到女儿离家出走后，竟然和一个野小子在一起，情绪怎么能不激动。

    “太太，我知道你现在可能有误会，但是，不要激动，我们坐下，慢慢谈。”

    佐藤久司虽然面无表情，但下颚的冷汗，已经滴到了桌子上。

    清水同学，我们高兴的太早了。

    清水纱里奈听到熟悉的声音，不仅身体一僵，缓缓转过头。

    “妈、mama，今天，天气真好啊，哈哈……”

    一道白光闪过，雷声携着倾盆大雨而来。

    清水里子持着手枪，保险已经拉开，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佐藤久司。

    “太太，我觉得……“

    “砰”的一声，她扣动扳机。

    没有子弹射出。

    “我不想知道你是谁，但是既然是你拐走的纱里奈，那……

    弹匣容量是六颗，我装了一颗。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看看你有没有资格，和纱里奈‘同甘共苦‘。”

    “……”

    根本不想讲道理。

    面对清水里子想要杀人的眼神，佐藤久司心中犹如晒干的木柴，碰到恐惧这团火，就会燃烧、崩溃。

    现在枪口，对准的可是他啊。

    性命被外人握在手里，心底抑制不住的恐惧。

    “滴答、滴答……”

    墙壁上的挂钟，一分一秒地在走。

    时间再次过去三分钟，佐藤久司没有开口解释。

    或者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本就是一场荒诞的相遇，现在能有什么解释。

    而且，运气这种东西，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偏向自己。

    快想想，还有什么办法？！

    尽管焦急，但佐藤久司还是眼神微眯，尽力让自己的心静下来。

    “砰！”

    清水里子又开一枪，目光冰冷，这还是空弹。

    “佐藤久司，说活。我不认为，纱里奈选的就是一个懦夫。”

    没事，不能乱，不能慌。

    这两抢都没有“中奖”。

    越趋近于危险，就越要冷静。

    大不了就是一死！

    “太太，我可以保证，我只是在路上碰到的清水同学。在次之前，我们根本没有联系。”

    无论是之前的追捕，还是现在的顶枪口，都是清水里子在发泄自己的愤怒。

    对清水纱里奈离家出走的愤怒。

    这是根本原因，必须要解决。

    “你如何保证。”

    “拿您的下一枪保证。”

    “……”

    清水里子没有说话，扣动扳机。

    很幸运，这一枪，还是空弹。

    佐藤久司放在大腿上，握着拳的手，松了一下。

    没有证据证明，那就拿自己的命证明。

    反正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无非就是来个脑袋开花。

    而且……

    佐藤久司余光瞥向清水纱里奈。

    从刚才的第一枪开始，她就面色苍白，摊在椅子上。

    厚重的刘海下，露出的一只眸子，也只剩下麻木。

    就像是井底之蛙，试验百次逃出井口，都没有成功后，只剩下一遍又一遍，下意识的尝试。

    她暂时派不上用场。

    “佐藤久司，继续。”

    “太太，那刚才的那个解释，您是否相信。”佐藤久司收回余光。

    “……暂时相信。”清水里子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那您还需要什么解释？”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佐藤久司目光微微下垂。

    没有理由，对方杀掉他根本不需要理由。

    可以短暂命令一条街的所有店铺，全部休业，并且在保证不发生乱象的同时，疏散周围的所有人。

    这股权势，已经不在他的思考范围内。

    根本无法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