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深夜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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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七闻言一愣,拱手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裘千仞拍案道:“何必客气!来,先叫一声听听!” 洪七道:“裘大哥!” 裘千仞笑道:“唉~这才对嘛!”说着又执起酒杯,仰首饮尽。 段智兴道:“裘大哥英侠豪迈,在下十分钦佩。此次在下要和洪兄前往宋廷赴宴,不知裘大哥感兴趣否?” 裘千仞愕然道:“去宋廷赴宴?这是怎么回事?” 洪七笑道:“这其实是我的主意,我早就听闻宋廷的厨子有一项绝艺,名叫麒麟吉祥火焰猪。乃是取上等乳猪,烤炙而成。而且必须做到五分皮,二分膏,三分rou,才算得上品。我听闻此事,当下便想潜入大内,往御膳房偷吃,偏又打听到此物只能现场来做,而且是皇帝老儿举办重大宴席时,才会令厨子做来……” 裘千仞笑道:“不必说了,你肯定是嘴馋了,请段兄带你去宋廷拜见皇帝老儿,到时皇帝老儿赐宴,你就能如愿了。可是你怎知道彼时定有这道菜?而且皇帝老儿也不是说见就见,说赐宴便赐宴的。” 洪七道:“裘大哥,说到武功我佩服你,但说到其他,你就不如我了。皇帝面见外邦首脑时,哪怕不亲临赐宴,也会有大官代替皇帝赐宴,而且宴间必有这道菜。” 段智兴道:“洪兄这话说得没错。他数度央求于我,我也只好勉为其难,命下面人闹出一些声势,正式拜见大宋皇帝,顺带蹭上一顿饭了。”说罢抚须而笑。 众人一时都笑了起来,只有朱子柳的笑容有些苦涩。他对主上大张旗鼓,只为满足朋友口腹之欲一事,心中感到十分不满,然而以他的身份地位,又当着主上朋友之面,亦只好暗自嗟叹。 裘千仞笑了半晌,忽然道:“你这皇帝可真有意思!劳师动众来到大宋,只为吃一顿饭,却放着本国臣民不管不顾。而这些人偏又不曾反你。大理之地,果然是人杰地灵。有意思!有意思!” 一番话落下,现场忽然静了下来,落针可闻。过了半晌,洪七咳嗽一声,道:“裘大哥,你不在铁掌山上纳福,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裘千仞瞥了一眼段智兴,发现后者隐隐发青的脸色,不禁笑了一笑,他忽然有些喜欢喝酒了,酒后能说一些清醒时碍于面子说不出的话,且过后还可不认账,真是痛快! 他转向洪七,道:“我去少林寺办一件事,办好后随意逛荡,恰巧来此。” 洪七“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又道:“最近大宋宫廷之内,发生了一件趣事,裘大哥可曾听说?” 裘千仞嗤笑一声,道:“宫中秘闻,干我何事?我对此不感兴趣!” 洪七笑道:“若是皇帝、大官、嫔妃之间的腌臜事,我也没兴趣。可是这件事偏偏关系到咱们武林一脉。” 裘千仞奇道:“是吗?那你说来听听。” 洪七道:“七日之前,宫中的藏书室内闹了盗匪,有人从中偷取许多珍贵的字画孤本。等到第二日时,管事者发现此事,报到上面,宫中为此闹了好一阵子,却顾及皇室面子,未发海捕公文,只是暗令各地官员,细加访寻……” 裘千仞打断道:“这干武林何事?” 洪七道:“你且别急,听我说。我们丐帮消息灵通,我已知道那贼人的身份,乃是川北大盗李三思,而他偷取的字画孤本,固然不值一提,但其中有一部无比珍贵的武功宝典——《九阴真经》。” “《九阴真经》?!”裘千仞喃喃道,眉头皱了起来。 洪七点头道:“不错。想那《九阴真经》,乃是一代奇人黄裳所著,此人凭借一己之力,将繁盛一时的明教打压得黯淡落幕,乃是当时公认的天下第一。而随着他后来隐退,此经已是不知所踪,不想却被收容在皇宫大内。” 段智兴此时已调整好心情,插话道:“在下也听过黄裳之名,据说他本是大宋官员,文才了得,却不会武。而在编修《道藏》之时,他意外贯通文武,成就绝世武功。这《九阴真经》,便是他武功大成后所著的武学典籍。” 裘千仞沉吟道:“黄裳……确是天资横溢之人!我反正搞不明白,一位从来没练过武功之人,如何在旦夕之间成为绝顶高手。其中秘密,很有可能便藏在《九阴真经》之中。我还真想看看。” 洪七笑道:“就连段兄和裘大哥都不能免俗,也就不难想象《九阴真经》对江湖中人的诱惑了。说实话,我也想看看书中到底讲了什么,可惜那李三思行踪不定,也不知道去往哪里。我让帮中兄弟四处打探,至今也无消息。” 裘千仞忽然叹了口气。 洪七奇道:“裘大哥的武功本就是天下第一,还如此在意这本经书么?就算黄裳在世,怕也不见得胜过你吧?” 裘千仞道:“并非如此。”心中则道:“抛却《九阴真经》的偌大名气,那可是一位先天高手的毕生感悟,我确想见识一番。” 他又想到如逍遥子、无名老僧等辈皆有属于自己的先天之道,还能够著书阐明,而自己依旧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一时间不禁有些泄气,露出颓丧之色。 洪七说这番话时,不过是当作一件江湖趣闻来说,不想却勾动裘千仞的心绪。此后宴间,他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只顾独自饮酒。而另外几人受他影响,举止言谈亦是拘谨不少。 众人又谈说片刻,见到天色已晚,便干脆散了宴席,各自归于卧室休息。等到翌日天明,段智兴与洪七联袂来寻裘千仞,却发现他的卧室已是空空如也,桌上放了一张纸条,上书四个字:有缘再会。 且不提段智兴与洪七如何惊愕,只说裘千仞。他在天边刚现鱼肚白时,就已起床梳洗,又吃了早饭。他本想与洪七告别后再去,却听仆役说其还在酣睡。他不耐呆等,便在房内留下书信,又命廊下仆役备好马匹,自己骑马而去。 此后他行进四方时,心情却比之前差了许多,尤其想到诸如《九阴真经》《九阳真经》《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等典籍时,更是如此。 “这些人都能把先天之道归纳成一条条明确的道路,以供后人参考。偏偏我却不成!”
裘千仞心中转着念头,一时间也说不清是羡是妒,他也想归纳属于自己的先天之道,然而一旦细想,便觉脑中空空如也,继而烦躁异常,无奈之下只好作罢。他隐隐觉得,自己明道的时机还未到来。 他信马由缰,这一日来到华阴县内。此时天色已晚,他寻了一间客店住宿,等到吃罢晚饭,正在饮茶时,忽然听到外面隐隐传来争吵之声。 裘千仞本不在意,却听到偶或传来“九阴真经”之语,不禁一怔,侧耳听去,又听到“咱们一起拼着身家性命不要,杀了师父”“大师兄耍jian,夺了头筹”“那经书不能由他一人执掌”等语。 他当即站起身来,吹熄房内油灯,又轻轻推开窗户,闪身翻上屋顶,在瓦片上伏身而行,来至一处停下,蹲下身来,掀起一枚瓦片,向下观看。 只见下面是一间颇大的屋子,一共有七个人或坐或站,正在争论。这七人均是武林人士装扮,背剑跨刀。其中隐隐分为两拨,一位背剑大汉坐在一张圆桌东侧,靠近窗户。其余诸人则在另一侧。 一位黑脸汉子道:“大师兄,你也不要让师弟们费事了,只要你把经书交出来,大家还是好兄弟。我等依旧敬你为大师兄!” 背剑大汉冷笑道:“三师弟,往日你可不是这般说的!只说大伙做成了这件事,便唯我马首是瞻,听我吩咐。如今言犹在耳,你却赖账,这可不成!” 黑脸汉子怒道:“你!” 一位白脸汉子忽道:“三师弟,你且少说两句!大师兄,你也消消气!咱们自家弟兄,这是怎么话说的?” 他顿了顿,又将视线移到背剑大汉身上,温声道:“大师兄,当日你带头做下这件事,确是不假。大伙心中感念你,也不是虚的。可是你不能只顾自己呀,那经书说到底,是师父从宫中取来的,现下师父他老人家既死,咱们弟兄自当人人有份。你仗着自己年长资历高,有恩于大伙,便要好处独占,怕是不合适吧!” 忽听“咔嚓”一阵响,原来是背剑大汉一掌击下,将身前圆桌击垮,木片纷纷散落于地。他“嘿嘿”冷笑两声,道:“我只认一个理:师父是我出手击杀的,我担了全部风险,自当保有经书。你们不过是敲敲边鼓罢了,何德何能,想与我共同掌管?!” 他的言语既落,当即激起另外六人的激烈反对,其中污言秽语自是不少,尤以黑脸汉子为最。只有白脸汉子不做声,眼中却也闪动寒芒。他伸手止住五位叫嚣的师弟,抽出腰间长剑,冷声道:“大师兄想要凭武力压服我们么?只劈一张桌子怕是不够吧!” 就听“仓郎郎”一阵大响,另外五人纷纷拔出兵刃,与白脸汉子一起围住背剑大汉,场内气氛瞬间已是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