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酒**亲和哥哥
黄沙,落日,袅袅炊烟,这是蛮儿十六年生活中见到的唯一景象。她生于大漠,长于大漠,与父亲,哥哥,相依为命。 哥哥不是亲哥哥,是她6岁那年,父亲捡回来的小倔驴。父亲在这荒凉大漠中经营着一家小客栈,为来往的商贾提供一些简单茶饭,以及几间年久失修的简陋房间。提起父亲,似乎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懒”和“酒”。懒是显而易见的,他懒到连客栈名字都不取一个,门口用块破布,随意的写上“客栈”两字,就是这家小店的招牌了。蛮儿一看到门口那块迎风飞扬的招牌,就觉得父亲对她还是不错的,至少,他给她取了个名字,虽然这个名字也很随意,但总比没有好。听隔壁大婶说,在她五岁之前,这里的人一直叫她丫头,有一天她出去玩,被一个小男孩挖苦了:“大家都有名字,就你没有,你也没有娘亲,你是野孩子。”在男孩的哈哈大笑中,她气愤的跑回家质问父亲为什么自己没有名字,醉醺醺的父亲只是淡淡的说:“叫丫头不是挺好么。”她气极了,把桌上的酒壶摔个稀碎,踢翻地上的凳子,跑进自己房间,不忘用她小小的力气把那摇摇欲坠的房门摔得震天响。父亲没有生气,乐呵呵的说:“你那么野蛮,就叫蛮儿好了。”就这样,五岁的她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酒也是显而易见的,只要在家,父亲很少有清醒的时候,他总是摇摇晃晃的穿梭着,或者趴桌上,躺床上,他虽然总是醉醺醺,但一点也不惹人讨厌,因为他从不发酒疯,也从不喋喋不休,他醉得很安静。安静得让蛮儿觉得有些孤独。她不喜欢出去玩,她宁愿呆在这孤独中也不出门。附近就那么几个孩子,他们全都嘲笑她,说她是没有娘亲的野孩子。 父亲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到大漠与幽州的边界采集物资,来回四五天的路程,这段时间,蛮儿由邻居大婶照顾。哥哥就是在返程途中带回来的。他瘦瘦的,比蛮儿高一个头,头发乱得像鸡窝,衣服破破烂烂的挂在身上,脚上只穿着一只鞋,鞋底都快整个的脱落了,总之,就是一个小乞丐,也不知道他流浪多久了。刚开始的那一个月,他没有说过一个字,大家都以为父亲捡回来的是个小哑巴,于是都叫他小哑。但他很勤快,把客栈打扫的干干净净,虽然动作有些笨拙,但他做得越来越好,是个合格的店小二。蛮儿觉得,跟醉醺醺的父亲相比,此时身为孩子的哥哥更像一个店主人。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话的,蛮儿记得,是那天的傍晚,她哭着跑回家,摇晃着趴在桌上满身酒气的父亲说:“他们又骂我野孩子,我说不是,他们就推我。爹爹你快看,我手都破皮了。”父亲一动不动,他醉得太厉害了,他早已进入了梦乡。正在擦桌子的哥哥过来拉着她就往外走:“带我去。”不知道什么魔力,她忘记了哭泣,身体不由自主的跟他出了门,他那小小的手掌牵着她,让她觉得很安心,走了好远她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不是哑巴,他会说话。那几个欺负她的孩子还在空地上玩耍,看到他们走过去,大笑起来:“哑巴也来了,野种和哑巴。”他冷冷的说:“就是你们几个欺负我meimei吗?”然后他们扭打在一起,蛮儿的脑子嗡嗡响,她似乎什么也看不见,又似乎看得清清楚楚,是因为斜阳照射的原因吗?她的视线就在模糊和清晰之间不停切换。
不知过了多久,他走过来牵起她的手说:“回家。”她又着魔般的乖乖跟着他走了。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她抬起头看着他,在此之前,她从未那么认真的看过他,原来他的眼睛那么好看,像...像什么呢...当时她并不知道怎么形容,直到很多年后,她藏身于深山中,面对山谷中的一池清泉,她才恍然大悟,哥哥的眼睛,就跟这清泉一样,幽深,沉静。 那天之后,方圆十里,她横着走。再也没有人叫过她野孩子,再也没被嘲讽过,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有一个很能打的哥哥。 哥哥越长大,父亲也越懒惰,整个家里的事物都由哥哥打理,客栈的生意父亲再不过问,平日里接待客人,采购物资,哥哥一手cao办,年久失修的房顶,破烂的门窗也都被修葺一新。 虽然大家都知道了哥哥不是哑巴,但叫习惯了,就一直叫他小哑,于是捡回来的哥哥也有了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