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之后夏延暮带着梁稚上了楼,把她安顿在花室的藤椅上,他猜女孩儿一般都喜欢花花草草之类的:“你在这玩儿会儿。” 看见夏延暮要走,梁稚拉着他的手:“去哪儿?” 夏延暮:“楼下拿点东西。” 梁稚:“哦。” 夏延暮一走,梁稚就暂时把他抛之脑后了。刚才因为上来的时候有点紧张,所以都没注意看。 现在他不在,梁稚才注意到周围的环境,比去鲜花店还激动。主要是花室有一种窒息式的美,让她一时之间找不到形容词,话到嘴边只得一句:“哇塞~~。” 这就是为什么倡导多读书,读好书的原因。 在小学生都会用: “花开不同赏,花落不同悲。”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花红柳绿间晴空。” 来赏花的时候,而你只会: “哇塞~” “卧槽,这也太漂亮了。” “快快快,帮我找好角度,我要拍照发朋友圈……” 这,就是你与小学生的差距。而这差距,仅隔“知识”这道鸿沟。 花室是夏延暮的母亲在他出生之前建的,之前是因为父亲在母亲怀孕期间工作太忙,没办法及时常伴母亲身边。父亲为了缓解母亲情绪,动手建了花室。 刚开始母亲为了记录他的每一次长大,每周在孕检之前,都会种一棵,许愿。 花室里的大部分花苗都是母亲亲自挑选的,并且都有它特殊的含义。 在他出生以后,一周种变一年种。 后面父母亲虽然不住象屿江,但在每年他生日的时候,母亲还是会派人送花苗过来。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里,是他成长的另一种呈现。 之所以说是大部分,是因为自他成年之后,母亲的关注点就转向了父亲。每一次和父亲拌嘴之后,母亲还是会种,这种频率大概季度每次。 父亲每次只有在“三菜一汤”变为“星期炒饭”的时候,才会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因为母亲有延续之前的习惯,在定制的的花盆上题字。所以父亲精准把握母亲这一特性,每次在母亲把花苗送到象屿江以后,都会找五花八门的理由亲自上门“关心”他,美名曰:“以示父爱。”明白人都知道,这个父爱来的莫名的频繁了点。 有的时候父亲会在来之前特地先询问纪叔,挑一个“不太凑巧的”时间点,大部分时候都错过了他。 还是有一次他因为项目提前结束早早回了家,满身疲惫。因为是大半夜,他没有打扰纪叔,自己简单洗漱过后就睡了。 等第二天他一觉醒来出门路过花室,看见一个人一脸假装不经意间的在找什么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没有做梦,那个“鬼鬼祟祟”的人,正是他的父亲。 夏延暮靠在花室门沿上,双手交叉在胸前,姿态放松,看着不远处的人:“在找什么?” 此刻正在寻找花盆的父亲:“纪刚,你来得正好,上次穆静送过的花盆在哪儿,怎么没看……” “到”字还没落下,等他回头看见“纪刚”时,整个人略显“不自然”。 夏远常:“回来了,来的时候纪刚不是说你不在家吗?” 夏延暮:“项目提前结束,回来的时候太晚了,没说。” 夏延暮:“在找什么,用不用帮忙?” 夏远常碰到花的手收到了腰后,背也直了:“没什么,就你妈,让我顺道过来看看你还有什么……对,还有她的花儿。”手顺带指了指,力证什么。 夏延暮:“是吗,要不要给妈打个视频电话,这样看得清楚一点。” 夏远常:“不用,我给她拍几张照就行了。” 夏延暮:“你刚才在找什么?” 夏远常见瞒不过:“花盆儿。” 夏延暮:“你上我这儿找盆儿做什么?” 夏远常:“上面儿有字。” 夏延暮了然,母亲惯常会在花盆上题字。近两年母亲隔季度就送来的花苗,上面提的都是一些琐事儿,夏延暮一开始还担心,后面见母亲依旧如故。 后面他就没管了,只要送来,便收着,捡空地儿放。 经常听到纪叔向自己提起,父亲每次想来看看他,但是每次都错过了。 他当时太忙,听纪叔这么说,以为二老太久没见自己,所以往后他都是得空就回。 谁曾想,是有意错过。 夏延暮轻笑:“第几次?” 夏远常:“……” 夏延暮:“为什么不直接跟纪叔说。” 夏远常:“不可张扬。” 夏延暮看着他,嘴角更开:“……” 夏远常:“笑什么,还没到你头上。” 夏延暮:“不会。” 夏远常眉头跳了跳:“怎么跟你老子说话呢。” 夏延暮:“注意仪态,有辱斯文。” 夏远常不常见的爆粗口:“滚。” 夏延暮:“得,我去帮你把纪叔叫过来。” 夏远常想,知道就知道吧,也不什么丢人的事儿:“这周末记得回家,你妈想你了。” 夏延暮:“不去,别想让我替你挡枪。”
夏远常:“……养你何用。” 夏延暮:“不及你,一时父爱。” 夏远常:“……滚。” 自那之后,夏远常会直接给纪叔打电话,问他要花盆上的字,“明目张胆”。 后面跟父亲有关的花苗,都被重新放在了一个固定的区域。 整个花室被划分成了三个区域:他,父亲,发小。 肖远东一伙儿人自从见到他家的花室之后,特别是肖远东,一个大男人,隔三差五就送花苗过来,理由是:埋葬我的上一段儿刻骨铭心爱情。 用夏延暮的话来说:“那你的心还真是结实。” 之后叶温也会送花来:“不要拿我跟肖远东比,太次。” 肖远东:“我靠,这世界就他妈你有品。” 叶温:“乖,不要乱叫,回你的狗窝好生待着。” 小夏迟:“哈哈哈。” 肖远东:“小屁孩儿,有你什么事儿。” 于媛:“肖远东你是不是人,连小孩儿都欺负。” 肖远东:“……这怎么就叫欺负了,我又没上手。” 于媛:“你还想上手,夏迟,让你表哥收拾他。” 叶温:“圆子,他就这档次,只会往下降。” 于媛:“说了不要叫我圆子,叶问,你是不是想死。” 叶温:“说了不要叫我叶问,芋圆儿。” 肖远东:“对啊,不要叫,小心他变身,叶问会武功。” 叶温:“小圆洞,撑死也只是个坑。” 肖远东:“……想打架?” 叶温:“我家三代单传,我会怕你?” 肖远东:“……算了,我担心折了你爸妈无人养老。” 叶温:“……你赢了。” 肖远东:“小样儿。” 一角从不参战的白序言:“三岁吗?” 俞成洁:“三岁都多了。” 肖远东:“……” 叶温:“……” 俩人瞬间就没脾气了,到底是少年心性。 对比肖远东和叶温的葬爱,于媛和夏迟仅仅是对花的喜爱,白序言和俞成洁的就显得格外的深重,意义太过刺心。 在白序言和俞成洁花苗下面,葬的是亲人的骨灰:白序言的母亲和俞成洁的外婆。 七月初七和八月十五,白序言不过七夕,俞成洁不赏满月。 这个花室,承载了太多他们秘而不宣的少年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