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我是民!(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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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亥皱了皱眉。 他抬头看了看上方木窗,疑惑道:“哪里开窗户这么麻烦?还要掀屋顶?” 闻言。 嵇恒面上浮现几抹黑线。 这些高爵子弟,生活太过优越,完全不通道理。 但世上不谙世事的又岂他一人? 隔墙。 扶苏坐在地上,心神有些颤动。 他自是听明白了。 嵇恒的意思是,始皇以绝强的意志,强行逼迫黔首接受大一统,此举固然会引得黔首怨声载道,但因秦廷行事过于极端、过于残暴,因而注定为世人所恶,然始皇所做的一切,本就不为功成己身,而是在为继承者铺路。 天下纷争五百年,若真选择按部就班,等真正推行下去,还不知要多久。 始皇等不及。 也不敢相信继承者的能力。 所以始皇决定一个人多做一点。 将所有难事一人担之。 纵然此举会为世人骂为暴君,但始皇又何曾在乎过? 始皇根本就不在意仁政仁君的虚名,他要的就是彻底奠定‘大一统’之基,让后世的继承者,不用再经历漫长的分治冲突,只需踩在他的肩膀上,施民于恩惠,也无须历经数百年,就能彻底决断过去五百余年的裂土分治。 让大一统彻底深入人心。 永存华夏! 扶苏双手掩面,面露痛苦之色。 有些事,了解的越多,看的越透彻,就越感无能。 他为始皇长子,早已为百官认可,按理早该为始皇分忧解难,然他不仅没有做到,反而一直在给始皇填堵,若是他能早点醒悟,早点得到始皇认可,掌握更多的才能,或许始皇也不用独身承担这么多了。 而今...... 天下诸事皆系于始皇一人之身。 始皇岂能不累? 如此过度cao劳,始皇又岂能不显疲态? 归根结底。 还是他太过无能。 但凡真有才能,始皇何至于此? 扶苏颓然坐在地上,已经痛苦得麻木了。 另一边。 嵇恒把自己带来的两木棍,重新放回到袖间,缓缓站直身子,淡淡道:“窗户跟房顶只是举例。” “人性难测。” “让两千多万人意念统一,这根本就不可能。” “始皇也不行。” “按正常的流程,去推行‘大一统’,固然会相对温和,但始皇不想这么做,他也不相信什么后人的智慧,加之扶苏太过软弱,也太容易轻信他人,因而始皇选择了剑走偏锋。” “以暴压人!” “靠将人压榨到极致的方式,让底层民众陷入麻木。” “在这种高压逼迫之下,底层民众连活着都是一种奢望,当活命都很艰难的时候,谁会去在意什么文化体制冲突?谁又会去在乎那些所谓的风俗习惯?” “没人会在乎!” “因为所有人的目标都只有一个。” “活着!!!” “人在濒死的情况下会本能抓住一切活命的机会。” “那是生命的本能。” “就在这种高压逼迫之下,黔首为了活着早已麻木,而麻木的底层黔首,眼里只有生的苟活,哪还能念及到其他?过去固守的风俗习惯也都在麻木的状态下淡去,也就在大秦强势的压迫之下,大秦的新秩序也随之被强行灌入到底层民众脑海。” “这是一种残暴无仁的更迭方式。” “会死很多人。” “但始皇不在意,秦廷也不在乎。” “他们只在乎结果。” “正因为此,在郡县分封争议之后,心存‘善念’的王绾等老臣,相继辞官归隐,以李斯为代表的法家,彻底占据了朝堂,因为法家是最为冷酷无情的,也是为达目的,最为不择手段的群体。” “这跟法家的急功近利有关。” “自此法家彻底成为始皇‘拆屋顶’的工具。” “而今来看,效果斐然。” “不过此举不得民心,民众本就是被动接纳,又岂会真的心甘情愿?” “但正如我之前所说,始皇早就知晓会失败。” “他也不在乎失败。” “因为他只负责做不可能成功的‘拆屋顶’,至于真正将‘大一统’落实的‘开窗’,则需由始皇的继承者来完成。” “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吧。” “始皇所为注定失败,但始皇的继承者,却很大几率会成功。”
“因为始皇靠着自己的威望,以及大秦对天下的震慑力,强行将‘大一统’观念,塞入到了天下人心中,而且还通过疲民劳民,让天下所有人都无意间淡忘了过去的风俗习惯。” “而今的天下对此并没察觉太多。” “等日后始皇的继承者上位,开始休养生息,施行仁政,这些人才会赫然发现,大一统之念,早已深入人心。” 闻言。 胡亥若有所思。 他思索了一阵,满意的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我就说始皇不会无的放矢。” 随即。 他看向嵇恒,不解道:“始皇的做法如此高绝,怎么你前面还颇为不平?” “这是为何?” 嵇恒冷冷看了胡亥一眼,漠然道: “因为我是民!” “在大秦,黔首未集跟旧贵族乱法是表象,关中跟关东文化制度冲突是根本,而大秦推行的大一统是矛盾的推手,至于分封跟郡县则是大秦为天下早早就定下的苦难基调。” “我不喜!” “你也莫要高兴的太早。” “天下已经经过了数百年的分化,想通过十来年就完成整合,多少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大破大立,不破不立,哪有那么容易?” “始皇独身做这么多,又何尝不是担忧继承者无能?” “不过始皇的目的终究是达到了。” “就算秦二世不能安抚天下,也会有其他的继承者,继承始皇意志,继续在华夏这块大地,推行大一统之政。” “直至天下彻底一统!” 嵇恒冷冷看了看四周,漠然道:“今天我因自己失神,所以多说了一会,而今也差不多了。” “不过,你今天的态度,让我有些不喜。” “若还想听讲,一壶酒不够。” “得加酒!” “决定权在你。” “我只有几日好活了,有无已没太多影响。” 说完。 嵇恒径直离去了。 胡亥面色微窘,不悦的哼了声。 “谁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