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遭遇轰炸机，出师不利

    话说就要上前线了，但是黄团长却一直按兵不动，上司也已经催了好几次了，但他每次只是回复整顿完就会出发。眼看个把月都过去了，部队却还是一动不动，这也让手下纷纷猜测着他的心事，都说他胆小怕死，这个时候他肯定是不敢上战场，因为从前线传回来的战况太惨烈了，基本上开拔上去的部队都拼光了。世忠见此，觉得无论是上级的压力，还是手下兄弟的猜测，都对团长都不利，如果上司真撤了他的职，新来的人不一定有他好相处，于是就让勤务兵置办了一桌好酒好菜，又找来几个营长，让他们陪着团长好吃好喝，大家在酒桌子上也顺便摆道摆道这事，看他到底怎么想的。

    酒过三巡，兄弟们准备把话讲明，于是问道：“团长，这上司的命令催得急，前线的兄弟们打得苦，我们再不上，他们顶不住就要被包圆了哦！”，哪知这黄团长回道：“你们找我喝酒，我知道你们想干啥。谁家没几个亲戚在前线卖命，前面快顶不住了，你们真就以为我不心疼？前线的惨烈你们可都听说了，凡是上去的部队都拼光啦！”，说完黄团长把一杯白酒一口喝光，一副心事重重地坐在桌子前一动不动。这时，手下一个营长却说道：“自从进了兵营，我都没有想着自己能活着回去，打了几年内战，尽被人骂，如果必须要死，我宁愿死在抗日战场上，也光荣！”，另外几个营长却耷拉着脑袋，不知道说什么。这时世忠问道：“听说上去的兄弟没有一个当了俘虏的，是不是真的哦！”，听到这里，黄团长再也憋不住了，眼里沁润着泪花，说道：“川军兄弟没有一个孬种哦！我们团肯定也不是孬种。但两军交战，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现在我们对日军的情况不了解，别人对我们却研究得很透，这绝对是要吃大亏的。我们本来应该是第一批上战场的，但是我硬拖到了第二批，为啥子？还不就是想多看看前面部队积累的经验，让我们少吃点亏。”“那什么时候开拔？”，众人赶紧追问道。这黄团长说道：“我们的军士一人只有两套薄军装、一床薄被、两双草鞋，手里的装备还尽是些土枪土炮，连辆汽车都没有。现在要去千里之遥的地方打仗，面对的日军装备精良，全是机械化部队，若没有充足准备，这是要吃大亏的。”，几个手下以为他又要说还没准备充足，这黄团长却说道：“我托人打了一批钢刀，明日就到，到时候一人一把，战时杀敌、战败自尽。忠娃子，你这两日去多买些辣椒带上，大家衣服薄，到时候得多熬点辣椒水暖和身子！”。

    话说出川抗日，千里奔袭只能靠两个脚丫子，而前方战事紧急，急需大家尽快赶到，而最快的路线当然就是走水路。于是黄团长带着几位营长赶紧研究起了路线，大家觉得直接从达县插到重庆，再从重庆坐船顺江而下到达宜昌或武汉附近，再改走陆路抵达南京应该是最快速的路线。但是临着出发前，却发现一路上需要的军用地图没有送过来，世忠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催促，才知道军需处根本就没有这些地方的军用地图。黄团长叹了口气道：“现在没有地图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谁叫我们国家穷呢！”。

    话说一团人赶到重庆码头时，只见寒风中，一轮斜阳发出血红的光芒，透过茫茫云海，在江面上倒映出一道道血痕，离两江交汇处不远的地方，两艘孤零零的生着锈的货船停靠在岸边，一群工人正在上面跑上跑下，一问才知道货轮坏了，正在加紧维修，而附近其他的船只，早被征用运送出川的部队走了。这下众人就傻眼了，没有船还走啥水路？于是又派人去问修货船的人，问他们什么时候能修好，但是这帮工人只说还差零部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这把黄团长急的，顿时脱了帽子就用手在头上挠着，眼看将近傍晚，于是只得让人在岸边架起火堆，买来牛杂煮起了火锅，看着火锅要熟的时候，就让世忠去船上把工人们叫下来了一起吃。

    眼见着工人们吃着热火的火锅，嘴里还喝着白酒，心情畅快了许多，这黄团长才问他们有没有办法快速把船修好，他们要去南京的战场支援前线作战，怕去晚了被日本人捡了便宜。这些工人们一听说是打小日本，纷纷竖起了大拇指，也纷纷开始想办法，最后还是一个老工人说道：“之前有一些换下来的旧部件，虽然有些磨损，但修修还能将就用，能解燃眉之急。”但是随即又说道：“我们这两艘货船，最多能容纳4000人，但你们团却有5000人，还有一些炮，超载会非常严重。而从重庆到武汉这一路危险重重，时有翻船事件发生，你们可要想好了！”，但是战况紧急容不得大家多想，几人义无反顾就选择了走水路。

    没过两日，这两艘货船果然修好了，大家把家伙什全搬了上去，一艘船坐了2500人左右，随即就从重庆朝天门码头出发了。一路上只见船只在崇山险峰中颠簸前行，有时候江水像野马一样嘶鸣吼叫，东闯西撞，拍打着岸边的岩石，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有时江水翻卷，一个漩涡连着一个漩涡，船身像是要被甩到崖壁上撞得粉身碎骨，但这些险滩都被船上经验丰富的船工一一避过了。但团里的人，平常只在陆地上练过，绝大多数都没有坐过船，没过多久就晕船得厉害，大多数人都在船上不停的呕吐，几个营长也吐得稀里哗啦，世忠本想去看下黄团长的情况，没成想自己也吐了起来，只觉得浑身无力。

    就这样过了两天两夜，听说已经过了宜昌，大家正兴奋不已之时，突然听见了轰隆隆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黄团长连同几名营长，顿觉得不对劲，赶紧来到舱外，果然发现三架轰炸机冲着船队就过来了，他们一看大事不好，大喊：“快隐蔽，大家赶快隐蔽。”但是一群新兵都没有看过飞机，统统跑出船舱来看热闹，这下就成了活靶子，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是一梭梭子弹飞了过来，大家这才知道是小日本飞机来了，赶快往回跑。任凭世忠几人再怎么大叫：“趴下！快趴下！”，但是声音早被轰轰的飞机声和哗哗的波涛声掩盖了，眼看着一串串的士兵倒下，还好一些有经验的老兵把他们死死压倒在了地上，大家这才知道要原地不动。随着飞机飞过，大家才松了一口气，却不想这三架飞机又回来了，这次丢下来了一枚枚重型炸弹，前几枚都掉到了江里，炸得水花四溅，而最后一枚不偏不倚落在了后面一艘船上，世忠大叫一声不好，就听见嘭的一声，炸弹炸了，把船炸了一个大窟窿眼儿，顿时船里的员工都冲了过来，看着这大窟窿大喊道：“快跳船，往两岸游。”但是好多人都不会游泳，才跳进水里就被滚滚的波浪冲远了，剩下的不敢跳的人，也随着船体的下沉，淹没到了水里。世忠看着这突然到来的灾难，顿时赶到手足无措，只觉得一阵冰冷刺骨的江水转眼就把自己冲进了江里，他这才清醒过来似的，奋力朝岸边游过去，好在他水性好，没多远就爬上了岸，看到还在拼命挣扎的兄弟们，赶紧又游了过去，救了几人上来。但是没过几下，人头攒动的江面就没有任何人影了。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有人立即嚎啕大哭起来，有人则呆呆的望着河两岸，只希望兄弟们能游上来，但是大家都知道凶多吉少。

    过了好一会儿，前面的船靠岸停下后，他们返回来找失散的兄弟，一清点，才发现只游上来了一千多人，这一下子就损失了一千多人马，气得黄团长直接把帽子扔在了地上，直喊道：“出师不利，出师不利啊！”。

    另众人没有想到的是，这次与小日本的遭遇战，只是整个抗日悲壮序幕的冰山一角，后面有更多更大的危险和困难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