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往事

    “你听说过冥殿吗？”虞冰特别咬重‘冥殿’二字，不难听出其中的恨意。

    “没有。”牧槿诚实道。

    “不可能！那你为什么要找雪蒿！”许是答案超出虞冰的预期，虞冰的语气十分惊诧。

    “我找雪蒿自然有我的理由，虞姑娘如果没别的事，告辞。”牧槿感觉到虞冰的盘算，并不愿意牵扯其中，就算师父的伤真是所谓的冥殿所为，也没必要让虞冰知晓。

    “你年岁很小，却有如此修为，一定是什么大门派的亲传弟子吧！”虞冰语气笃定。

    牧槿没有止步，径直向院门走去。

    “年纪这么小的天才，却不在门派修炼，出门派到处打听雪蒿的下落，是为浮光真君的旧伤吧！牧槿？”虞冰语气急促。

    牧槿停住了，一瞬间动了杀念。自己跟虞冰交谈不过寥寥数语，她居然能准确的猜出自己的身份，并且还知道师父旧伤为冥殿所为这等隐秘之事。

    “你到底是谁？”牧槿闪身到虞冰身边，用剑架在她脖子旁问。

    看到牧槿被成功留下，虞冰暗暗松了口气。其实她心里也没底，所以才会一口气说那么多消息试探牧槿，不过幸好成功了。

    “我就是虞冰，一个修真界籍籍无名的散修。”

    “不说就去死。”眼见牧槿真的动了杀心，虞冰连忙说：“我说！”

    牧槿微微挪开剑锋，“能不能进去坐着说啊！这是个很长的故事诶！我可是个重伤人员，这地板都硌死我了。”虞冰嘴里小声嘟囔着。下一秒，牧槿一把把她抱了起来，往会客厅走去。

    把虞冰在凳子放好，“说。”

    “我与六郎本是天胜王朝的子民。自小青梅竹马，六郎天生神力，束发之年便参军去了，说要当个将军再回来娶我。”虞冰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信誓旦旦的告诉自己，他一定会回来娶她。想到以前，她的语气不自觉的柔和起来。

    “六郎确实英勇无比，参军不过三五年，就已经打了许多的胜仗。在弱冠之年，大胜归朝，龙颜大悦，赐封常胜将军。年轻有为、容貌俊朗，那时候京城里不知道多少大家闺秀都盼着嫁给他，但他没有忘记誓言，立刻着管家来寻我去京城，要以正妻的名分娶我。”倒是有情有义，牧槿心里想。

    “那时候的我真是再幸福不过了。六郎每日政务很忙，但还是着手准备大婚之事，亲力亲为。而我，每天都期盼着能早点嫁与他。终于，婚礼的日子到了。”虞冰的表情开始变得似哭非哭，声音也不复平静。

    “当天，六郎给我添的十里红妆羡煞旁人，八台大轿、龙凤双烛，真的很美。我在喜房里等六郎，为了给他一个惊喜，我悄悄藏在了衣柜中。可是我没想到……”虞冰说道这里哽咽了。牧槿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

    “我没想到等到半夜都没有人来，我心里有点慌。喊丫鬟婆子，却没有一个应声的，我连忙出去。血，遍地都是血。那些白日还活生生的人，就这么了无气息的躺在地板上，死不瞑目！”虞冰颤抖的声音里装满了愤恨。

    “我突然听到前院有声响，悄悄的过去，就看到鲁兵这群猪狗不如的畜牲在尸体前挑选魂魄！还嗤笑着说‘凡人就是低劣’！我吓傻了，只能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然后...亲眼看着他们抓走六郎的魂魄，说要拿去作将魂。”

    “那时的我只是一介凡人，什么都不懂，但是我能看出来，他们不是‘人’。我听到他们说什么‘招魂幡’‘祭器’，我只能强迫自己死死的记下来。半个时辰后，他们飞走了。而偌大的一座将军府，只剩我一个活人。”说到过往的痛苦回忆，虞冰反倒平静下来，只是不知道看起来平静的水面下又藏着怎样的波涛汹涌。

    “后来呢？”牧槿问。

    “将军府灭宅案震惊朝野，却没一个相信我说的话。他们认定我心思歹毒，下毒害死了所有人，圣上下旨判我秋后问斩。”多么的嘲讽，死者无法开口，活人有口难言。

    “在大牢里，我碰到了一个修仙者。我不知道她姓甚名谁，一天晚上她突然出现在我面前，问我想不想报仇。当时我只知道，她也不是‘人’，但是我不怕，我只想报仇。我朝她不断磕头，我求求她帮帮我，然后她给了我修炼的法子。”说到这，虞冰挽起袖子，白皙的手臂上满是蜿蜒的黑线。

    “你是毒修！”牧槿大惊。

    毒修不同于邪修靠的是滥杀无辜，都是对自己狠。坊间谣传，毒修要将自己放在满是各种毒物毒草的浴桶中泡七七四十九天才可入门，修炼方法简直丧心病狂。虽然这种说法的真实性有待考究，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毒修的修炼确实犹如登天，所以修真界的毒修数量特别稀少。不过他们的杀伤力往往远超同阶，从虞冰一个人可以干掉这么多人就可见一斑。

    “是。当初那位前辈给了我修炼法子和一枚毒丹，让我想好了就吃下。我吃了。”

    “不是说要找很多毒物毒草泡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入门吗？”

    “前辈将那些全部炼到一枚毒丹里了，并且效果更甚之前。”虞冰淡淡的说。

    “那你服下之后，就可以修炼了？”

    “是。服下之后我肝肠寸断，痛不欲生，四肢犹如千百只蚂蚁啃噬，百爪挠心。前辈就在旁边看着我，足足疼了三天三夜。在奄奄一息之时我恍惚间看到了六郎惨死的模样，然后我挺过来了。一举冲到练气中期，她仰天长笑后离开了。”

    “她为什么帮你？”牧槿还是不理解，不是都说毒修性格孤僻极端吗，怎么会这么好心。

    “她不是帮我，她是在拿我试药。不过我别无他法，只能选择这条路罢了。”虞冰神色平静，牧槿眼神复杂，虞冰看着她说：“我不后悔，而且很感激她。如果没有她给我这个选择，我早就死了，哪里能报仇。”

    “可是按照你的说法，你的仇人应该是鲁长老或者尼罗门，跟冥殿有什么关系？”

    “我成功踏上修炼之途后，离开了天胜。我一直记得鲁兵他们所说的‘招魂幡’，所以四处打探，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打听到原来招魂幡竟是邪修的法子，被修真界众人深恶痛绝。我本以为鲁兵一行人是邪修的漏网之鱼，找不到他们我只能埋头修炼，为的就是有天能手刃仇人！一次，我误入了一个秘境，没想到在里面居然目睹了一桩杀人事件，我看的清清楚楚他使的就是招魂幡。可惜当时的我修为低微，只是区区练气后期，那杀手修为远在我之上，我只能藏在一旁看他们打斗。那人被杀之前拼死重伤杀手，我清楚的看到他肩膀上的刺青，以为他与鲁兵是一丘之貉，只能死死的记住刺青的图案，以待来日报仇。”

    “那杀手是冥殿的人？”

    “对，后来我在秘境中九死一生，竟也突破到了筑基期。出了秘境，我又开始四处打探关于刺青图案的消息，打探了很久才知道那是冥殿的标志。冥殿，是修真界最大的杀手组织，他们手段残忍，只要出钱什么都可以干。我有点绝望，那样的庞然大物我什么时候才能报仇，可此时我竟然又碰到了鲁兵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