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三章 别离

    阳光普照下的天空透澈蔚蓝，没有白云飘动，只有众多小黑点的灰羽鸟类在振翅飞行，从它们的角度朝地面望去，那是一片平缓的山丘，郁郁葱葱的植被点缀着盎然生机，还有这零星的白色岩石凸出地面，使这幅令人惬意的自然景象更加鲜明。

    只是在十万岩峰当中，这样适宜生存的地方一般都是罕有人迹，活动的只有素食动物，以及将它们当成猎物的普通野兽。

    一头雄狮懒洋洋地趴在草地上，长着血盆大口打哈欠，在迁徙的角牛群来临前，它都是提不起精神的。

    但是此时特殊情况发生了，它隐约从空气中嗅到诱人的血腥味，猛然从地上起身，贪婪的目光平静地搜索视野中的活物，很快它便看到引起自己注意的奇怪生物。

    不是它所熟悉的角牛、野马，也不是同为猎食者的豹子豺狼，而是从未见过的两肢行走生物。

    铜铃大的眼睛隐约浮现困惑之色，但这头雄狮又很快摇头晃脑，捕食本能变得坚定起来，作为这片区域食物链的最顶端，它并不知道恐惧为何物。

    在这样宽阔的平缓山丘上，遮挡身形是不可能的，但只要不表现出急切的一面，假装很自然地靠近，猎物的反应就不会太激烈。

    有着丰富猎食经验的雄狮按着以往的习惯，兜了一个大圈，很快就进入外来生物百米范围内，鼻梢不由抽动两下，嗅到的血腥味更加浓郁了，只是它也本能地感觉到一丝危险。

    “哥哥，那头鬼鬼祟祟的狮子好笨，想要吃rou直接上来叼走就可以了，我们的小宠物现在可没有实力反抗，它再拖延就没机会了。”

    女孩带着蕾丝草帽，柔顺银发披洒身后，白素连衣裙映衬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就像是一名在外游玩的贵族小姐，有着诱人的青春活力。

    任谁都无法想象，她是一名血统纯正的血族，前几天更是施展力量，直接将整个教堂的神职人员困在毁灭力量激荡的战场中。

    此时她双手挽抱身旁青年的臂膀，精致美丽的脸颊洋溢着浅浅的喜悦，眼中更是毫不掩饰地流露自己的感情。

    也许正是这份愉悦的心情，才让她没有惩罚胆敢妄自进入她视线，并进行挑衅的普通野兽。

    “即便血裔还没有转化成功，紊乱的力量不是它能够承受得起的。”

    青年抬眼看向白袍都被血液浸红的圣女，目光平静缓和，没有因为后者的可怜状态，亦或是衣袍泄露的春光而有所波动。

    倒是被注视的圣女，不由瑟瑟发抖，将头埋得更低，双手抱肩将自己拥得更紧。

    她心中很明白眼前这名青年的可怕，即使平时没有表现出任何凶恶的神色，但毫不眨眼屠灭两个教堂的冷血无情，就说明了对方的黑暗邪恶。

    “哥哥，伊莉雅看到那边有湖泊，我们还是带她去洗洗吧。”

    顺着女孩纤纤素手指向的方位，卡戎抬头眺望，庞大感知呼啸而出，直到掠过山丘十余里才发现前者所说的湖泊。

    “那就走吧。”卡戎颔首同意，微风迎面拂来，将他略微凌乱的刘海被吹向旁侧。

    随着三人转向离开，落在后方的狮子抬起脚掌犹豫片刻，最终欲望还是战胜那缕难得的灵性，它选择继续跟随。

    在与拜厄斯交战中虽然取得胜利，但是卡戎体内还是积累了十分严重的伤势，正如对方所说，经由他蜕变产生的新力量，确实有着不可避免的缺陷。

    骑士的修行当中，意志所代表的精神力量，血气rou身所代表的体质力量，以及体内存储的属性斗气，这三者往往是泾渭分明的。

    即使附加意志的剑术，与斗气共同作用，能够营造虚幻意境增幅攻击力，那也只是协同作用。

    但那时候的卡戎，所展现的却是将它们糅合到一起，形成突破故旧传统的新力量。

    当时的黑暗空间不仅仅只是封禁方圆百丈，更奇特的是里面的黑暗力量仿佛拥有了自己的生命，而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仅仅是他灌入意志并用精血淬炼提纯。

    那时候他遵循本能进行蜕变，在蜕变完成之时，他就强烈地认为自己的形态应该是庞大的黑暗力量，而不是凌空站立的人类躯体。

    这种想法无疑是荒谬的，所以在侵蚀掉“地上天国”那部分能量后，他没有继续以这样的方式压迫拜厄斯，而是选择将大部分力量收归本体。

    当然这种行为所造成的，便是他化身成为泰坦般的巨人，以那样的姿态战斗很别扭，但所幸能够成功控制住新的黑暗力量，最后才耗尽拜厄斯的力量。

    最终直接杀死对方，而不是留下来审问，卡戎也是经过思虑的，他从圣女玛尔莲身上撬出些许信息都实属侥幸，何况是从实力强悍，意志更加坚定的混沌信徒。

    当时他身受重伤，而伊莉雅封锁整座教堂，加之抑制他们交战爆发的力量，损耗同样不小，留下拜厄斯这种能够吞噬能量的强敌，无疑是给自己的安全埋下隐患。

    于是他直截了当地抹杀对方，事实上这场战斗并非一无所获，先是对混沌力量的运用有更深刻的了解，之后又发现能够与之平等对抗的新道路。

    这些已经远远超过自己的预期目标，并且他当时更关心的是，如何解决新种力量的隐患问题。

    .................

    降临的夜幕之下，湖泊旁有一团火红的明亮，在黑暗中格外注目，但这天夜里，夜行的野兽仿佛都失去踪迹，并不敢涉足这片区域。

    噼里啪啦——

    在一滴滴脂肪滴落的过程中，燃烧的柴火堆不时爆出声响，被风吹得摇曳的烈焰甩出点点火星。

    卡戎摆动在架在火上烤的狮子rou，伊莉雅侧腿坐在一旁，轻声哼着歌谣。

    而圣女玛尔莲则是蜷缩在远处的巨大岩石旁，露在衣袍外的皮肤正冒着缕缕白烟，尽管还没有完全转化为血裔，但这两天她已经拥有某些血族特质，渴望血液，以及会被阳光灼烧等。

    这些效果还不是很明显，不过她知道这是主人刻意的，就是想让她慢慢体会从教会圣女转变为血族的整个过程。

    死亡与绝望不是最可怕的，慢慢被摧毁原本的信仰，被动地改变自己，才是最令她惊惧的。

    开始理所当然地将对方当做主人，想要亲吻对方的鞋子，仿佛有另一个自己在取代本我........

    在曾经的圣女为自己的命运无声流泪时，另一端卡戎两人相处的气氛也发生了变化。

    “伊莉雅......我的伤势已经恢复很多了，两天之后，我就要回骑士联盟了。”

    波浪不惊的语调，秉承着卡戎一贯的说话风格，很难了解他内心的真正情绪。

    明暗不定的火光映在伊莉雅身上，她的情绪变得有些低落，只是朝卡戎的怀中依偎过去，轻声地说道：“我知道了，哥哥。”

    卡戎略微迟疑一下，还是伸手搂住伊莉雅柔软的身体，对于这个血族meimei，他确实是喜欢的。

    伊莉雅的某些想法他是明白的，事实上他也并不是真的抵触，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他们还要迈过一些无形的坎。

    只有变得更强，才能打破这个世界旧有的规则，或许在很久之前，驱使着他奋力前进的动力里就有这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