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1章 揾英雄泪（4）

    宇文澈见到睿亲王宇文敬已经生出了悔意，便乘热打铁，小声劝道：“皇叔，朕在用人之际，皇叔大才，何苦就此埋没。不知皇叔，可愿应朕之邀，重新出山，助朕一臂之力。”

    宇文敬苦笑一声，命从人将自己扶起，颤巍巍地在皇帝陛下面前跪下，缓缓伏身。他这时候终于没有了寻常时候那副不羁的醉态，而终于用一副最诚恳的语气说道：“皇上，皇上待臣的诚意与用心，臣一切都明白……亦感激无比。”

    说到此处，宇文敬声已哽咽，续道：“只是……这么多年，温柔乡终成了英雄冢，少年时的志向，已经磋磨殆尽。臣刚才在外面，听得真切，若紫说得不错，臣，如今与一具行尸走rou并无分别，臣即便是有心，也已无力……臣不想令皇上失望，也不欲令太妃忧心……臣适才有那么一刻曾经想，若是这次若紫得手，或许就是成全了臣……”

    睿亲王太妃在远处听见了宇文敬这番陈情，实在是忍不住，冲上前抱住了宇文敬放声大哭，口中喃喃地道：“敬儿，母妃错了……错了啊！”

    宇文敬则回身安慰母亲，口中道：“太妃是为了儿着想，又何错……之有？”

    他此刻体内尚有余毒，又兼身体为酒色所伤，说到这里的时候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便要晕去。

    宇文澈眼中难掩失望之情，但还是伸手扶起了自己的皇叔，小心地在他背后轻拍，帮助他顺气。

    宇文敬递过来一个感激的眼神，刚才宇文澈在为他解毒的时候悉心照料看护，甚至比他的至亲之人更要尽心，他那时虽然痛苦，却也一一看在眼里；而皇后则尽心救治，将他生生从往地府去的路上拉了回来，这两人对他宇文敬乃是有再造之恩。

    ——可是他如今实在是与废人一般无异，便纵是再造之恩，又叫他如何能够报答？

    云暮雪在旁也看见了，只觉得宇文敬那眼神虽是感激，却又是遗憾，又是绝望。

    她想了想，先去将太妃扶了起来，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太妃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自行去安排。

    “皇叔，本宫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云暮雪缓步来到宇文澈身边，面对宇文敬，缓缓地开口。“本宫第一次见到皇叔那天，便知道，皇叔是个念旧的人。”

    宇文敬不语，低下头去，身子却微微地颤抖。

    “本宫那时初入宫中，在国宴之中曾经唱过一支曲子，那支曲子，似乎曾经唤起皇叔诸多的记忆与感慨。”

    宇文澈眼中一亮，看着立在他身边的女子，心头一阵惊喜。

    “本宫也觉得，那曲子确实极好，曲子好，词也好，想必皇叔也曾与同袍们一起唱过。只不知道，皇叔的这些同袍们如今身在何处，听见了皇叔刚才所说的这些‘生不如死’的这些话，又作何想。”

    听到这里，宇文敬再也忍不住，一屁股坐倒在地，掩着面，如同一个孩子一样痛哭起来。